第16章 你怎么不再多长两岁
离开赤日森林的两人没有着急赶往商行，而是先拐去了医馆。
本以为医馆在周舜走后会大门紧闭，可抵达医馆时，眼前一幕在他们的意料之外。
被烧得焦黑的木板四散得到处都是，断裂坍塌的墙壁，挂在医馆上方的匾额破碎几块掉落在医馆前方，被人刻意抹去了痕迹。
楚灼离一手背负于身后，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眸色晦暗不明。
叶轻迟紧攥了攥手，神色有些复杂的问道：“恩人，是那些人做的吗？”
“嗯。”楚灼离点头，朝着废墟走去。
废墟之中所有能够看出老头存在的痕迹都被抹除。
先前放着一大堆药材的药柜被火烧得面目全非，依稀可见药柜中那些药被烧成灰的模样。
叶轻迟跟在楚灼离身后走进来，看着这满目疮痍的废墟，脸上血色逐渐褪去。
楚灼离一路通往后院，跨过没有门框的门槛，后院煎药的东西消失不见，空地上围了一圈的栅栏也有被火势波及过的痕迹。
后院楚灼离曾看过一眼的药田上呈现出火烧过的焦褐色，有几株灵药被烧得枯黄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楚灼离扫看一圈后打算离开，转身却看见叶轻迟站在医馆废墟中间，脸色很难看。
“叶轻迟？”楚灼离疑惑挑眉。
被叫唤的叶轻迟没有反应，正在原地一动不动。
见状，楚灼离快步走上前去，握住叶轻迟的手臂问道：“怎么了？”
叶轻迟神情呆滞木讷，面前被火烧过的一片废墟与记忆中叶家被火烧那夜的景象交叠。
他从未告诉过楚灼离，叶家出事那天，也是这样一场大火。
叶家三十四口人被杀，只有他和妹妹在管家的掩护下逃了出来。
那一场大火让所有人都认为叶家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引来灭顶之灾，无人敢灭火。
大火烧了整整三天三夜，整个叶家被烧成一片灰烬，若不是下了一场大雨，这火怕是还得烧下去。
叶轻迟在火灭了后回了叶家，他连父母的尸骨都找不到，只能用一个罐子捧着三十四捧与雨水混合软烂的土灰装进去，埋葬在一处山坡。
那年叶家大难，他与妹妹想要求助，却被人视为洪水猛兽般驱逐。
自那之后他便明白，世界上没有人会帮他们，他们只能自己帮自己。
“叶家出事时，也是这样。”叶轻迟双眼赤红，声音哽咽沙哑。
楚灼离看着眼前无助的少年，一下子仿佛看见了许多年前的自己。
雨夜滂沱，血屠山庄，一场大火将一切烧成灰烬，自小生活在温室里尊贵的大小姐堕入泥潭，人人可欺。
相似的经历让楚灼离明白此时的叶轻迟深陷于怎样的困境之中。
“想要报仇，那就要努力往上爬，而不是一味沉浸于悲伤之中，那只会将自己困在原地。”
楚灼离声音平静而有力，让叶轻迟渐渐恢复神采。
他有些恍惚地看着眼前的楚灼离，分明是冷漠的神情，可楚灼离那一双深邃的眼睛里仿佛在诉说着她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她不是作为一个旁观者口头说说，而是作为一个曾经历这种事情的前辈，在像后辈传授经验。
“我明白了。”叶轻迟抬手拭去脸上的泪，郑重点头应道。
见他从情绪中走出来，楚灼离满意点头，看着他的眼神颇有一种孺子可教也的意味。
这让叶轻迟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来。
楚灼离“走吧。”
“嗯。”
——
天河郡中心的繁华商街楚灼离只来过两次。
一次领悬赏，一次领赏金，回去的路上顺带还买了两套衣服。
不过叶轻迟那两套衣服在这些时日里已经磨损得不成样子，上头还有残留的血迹，有他自己的，也有妖兽的。
楚灼离一到商街这一片就先领着叶轻迟去买了两身新衣换上，免得走在路上被人当猴子看。
这次带了人来，买的衣服定是合身的，所以楚灼离一次性给叶轻迟买了十多件。
本来她想买上个几十件的，结果老板娘劝住了她。
老板娘说叶轻迟正是长身体的年纪，衣服买多了过些日子长高可就不合身了。
于是，楚灼离有些不满的看着叶轻迟嘟囔道：“你为什么不再长大两岁？”
叶轻迟头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愣是不知道改如何回答楚灼离的问题。
好在老板娘开口解围，拉着楚灼离说道：“你这丫头一看就家里没有兄弟，就算是十六七岁的小伙子，那也是会长个的。”
楚灼离一脸受教了的表情，转而在老板娘去招待别的客人时，又朝叶轻迟说道：“你怎么不直接长到不能个的年龄？”
叶轻迟：……恩人你别太荒谬！
当然，楚灼离也只是开玩笑。
在为叶轻迟买完新衣后，两人便前往此行的目的地，天河郡最大的商行：玄英商行。
玄英商行在这寸金寸土的繁华商街占据了很大一片区域。
它最为出名的不是买卖做得多大，而是它的主人。
商行的主人是一个姓方的女子，据传闻，她从中州而来，在家中排行老四，人们尊称他一声方肆夫人。
方肆夫人当本领可不小，仅以一己之力立足天河郡。
其所创办的玄英商行在天河郡有着极大的名声，涉及生意种类繁多，但有两样东西它是不沾的。
第一样东西是人奴。
方肆夫人及其厌恶将人作为物品进行交易，身为玄英商行的老板，她出行向来只带一名侍卫和侍女。
据传闻，那名侍卫乃是元婴九重境的高手，而那名侍女更是出师百炼谷，身怀奇毒。
所以在天河郡立足多年，从未有人能靠近方肆，伤她分毫。
这第二样是几乎所有从商者不可避免沾染道的一样，赌。
不论是哪一样赌，方肆夫人都不涉及其中。
在她的商行中，不存在低买高卖的状况，她以此为诚意招揽来许多商客，这也是她能够立足于天河郡很大的一个原因。
走进商行，不同于他人将商行装饰得金碧辉煌，奢华极致。
玄英商行以雅致为主，一踏入商行便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本以为只是寻常的香料，可在吸入体内后不久，身体的乏力累都会随之减轻，人都清醒了许多。
楚灼离两人刚一走进商行，负责招待的小四便迎了上来。
“不知二位有何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