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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0章 利弊好像是打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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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稚月以一己之力压下了所有可能的意见,在接下来的半日里,从各处不断着急赶过来的人几乎把有空的地方全部站满,可却安静到没有任何人发出半点声音。

    落针可闻的安静中,岭南王在晕厥状态下时不时就会被银针刺得爆出剧烈的咳嗽,这个声音化作看不见的大锤,一下又一下的狠狠捶打着众人的敏感的神经。

    气氛越发紧绷。

    可景稚月的脸色全程无半点变化。

    除了她额角不断浸出的细汗,无人可猜透她此刻心里在想什么。

    最后一根银针拔出,景稚月给岭南王喂下第三颗药丸,在众人的屏息声中站起来,可眼前却是毫无征兆的一黑。

    “王妃!”

    “王女!”

    “没事儿。”

    景稚月借着福子的手站稳,垂眸看着呼吸逐渐平缓的岭南王,不徐不疾地说:“气血两伤,余毒积缠,今日只能到这一步,养一养再慢慢调。”

    “苏相。”

    苏城听到她这么一叫,当即拿出了近臣的姿态恭敬地说:“王女请吩咐。”

    “我一会儿让福子把药抓配好交给你,找个做事儿仔细的人盯着熬,别落进去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每隔两个时辰喂一次,先如此喂三日,等人醒了再说。”

    苏城低着头沉沉应下。

    见景稚月的脸色实在不好看,他赶紧说:“王女住的宫殿已经收拾好了,微臣这就让人送您过去。”

    景稚月意味不明地看了室内的众人一眼,要笑不笑地说:“好啊。”

    “那就先住下。”

    她来的时候声势浩大,从内殿走的时候,身边跟着的人却不多。

    苏澈和肖云成亲自护送,等进了殿门,肖云成就说:“今日王爷突然发病,多亏了您力挽狂澜。”

    “二王女本来是想送您过来的,可她实在忧心王爷的身子,暂时留下王爷床前侍奉,特意让……”

    “我知道了。”

    景稚月心神俱疲没了跟他兜圈子的耐性,轻飘飘地说:“你也回去守着吧,那边少不得人。”

    肖云成卖出来的好被原封不动的扔了回去,顿了一瞬立马就从善如流地说:“臣下遵命。”

    等他走了,苏澈就满脸为难地说:“王女,肖云成他只是……”

    “我知道。”

    景稚月撑着额角好笑道:“表哥,我不傻。”

    在岭南王的床前不过短短半日,亲眼所见的精彩却一点儿不少。

    且不说岭南王的病有多蹊跷,上一次无疾而终的中毒又是怎么回事儿。

    光从胡宫医对她的戒备就能看出很多端倪。

    更何况还有个位高权重的妹妹?

    说到底,岭南王族再不想掺和世事,大门一关这里也依旧是个迷惑人心的名利场。

    既处在名利场的中央,那就少不得人心诡谲的算计打量。

    不管是在望京,又或是在这里。

    凡事涉利,人心永远都是一个模样。

    苏澈没想到她回来的第一天就遇上了这种事儿,苦涩一笑低低地说:“父亲说这些东西不必我多嘴,你也是能看破的,果不其然……”

    “不过也不打紧。”

    他重振旗鼓似的呼出一口气,坚定地说:“父亲还说了,王女只管做自己想做的,只要苏家在一日,那就绝不会让风浪袭裙摆分毫。”

    “苏家永远辅你左右。”

    景稚月心里清楚这些话都是舅舅想说的,沉吟片刻就笑着说:“好,我都记下了。”

    “青竹,帮我送表哥出去。”

    青竹办事儿利索,动作也快。

    他不光是把苏澈送走了,顺带还把这里原本安排伺候的人也一起都打发走了。

    终于在陌生的地盘上腾出了一点儿自己的空间,福子担心地端来一杯温水说:“王妃您喝点儿水缓一缓,让青竹那小子给您瞧瞧。”

    虽说治病救人不是什么力气活儿,可太损耗心神。

    王妃这脸色瞧着可不对劲儿。

    景稚月很给面子的接过水抿了一口,摩挲着茶杯的边缘,叹气似的说:“我身体没事儿,我只是在想另外一件事。”

    “我原以为王爷给我二十万兵马相随,是为了防别人对我动手,可今日看来,似乎不尽然呐。”

    岭南王肯定是日盼夜盼地盼着她回来,可别人不一样,岭南王族也不是他的一言堂。

    如果她是孑然一身,回来或许会得到足够的尊荣,可与权柄相干的事儿休想沾染半点,因为她没有那个能让人信得过的本事,也没有能压得住非议的实力。

    她现在是有权在手了,随身带着的二十万兵马也绝对骇人,可无人敢轻视后,换来的就是更深的防备。

    谢空青给她的宝贝是一把双刃剑,横卡在利弊之间。

    从今日的局面来看,利弊好像是打平了。

    起码就算是不服,也没人敢动她。

    福子也对此不满,可想了想还是宽慰地说:“您何必忧虑过深?”

    “只要有玄甲军在一日,那就都是您的左膀右臂,有不识趣的拉出去砍了就是,左右只要手里的刀口够利,就没有削不动的脑袋。”

    “你说得倒是轻巧。”

    景稚月好笑地瞥了他一眼,闭上眼淡淡地说:“不过也不着急。”

    这场擂台的重要人物就是岭南王。

    只要她亲爹安然无恙,他活的时间越长,对她的好处自然就越大。

    再说了,不行还有谢空青呢。

    那厮多的是一把子兴风作浪好力气,用得上的时候,无需跟他客气。

    她一点儿也不急。

    景稚月在人前强撑着镇定,没了外人也就懒得逞强了。

    她糊弄似的吃了点儿东西就去睡下,福子则是门神似的挡在了门口。

    王妃说了,她谁也不想见。

    那不管是谁来了,都休想活着跨过这道大门!

    夜色渐深,奔走了了一日肖云成终于打算回府,走到宫门前却被人拦住了。

    “肖少主。”

    肖云成错愕转身,看到站在阴影处的桑念悦略显意外。

    “肖云成参见二王女。”

    桑念悦意味不明地勾唇一笑,微妙地说:“你我自小一起长大,又不是在朝堂之上,用得着这么客气吗?”

    肖云成规规矩矩地露出个笑,温和道:“殿下说笑了,礼不可废。”

    “好一个礼不可废。”

    桑念悦目光复杂地看着他,说:“听说今日你是主动请缨去接的人?”

    “我之前邀你随我一起去军营视察,你怎么说自己没空?”

    肖云成为难地叹了一声,苦笑道:“殿下这不是在为难我吗?”

    “王女归来,王爷大感欢喜,这样的日子,肖家怎么能缺人呢?”

    他说完眉眼间泛起了些许无奈,不解道:“只是我没想到,殿下竟然真的去军营了,殿下明知道……”

    “我知道,所以我就必须去大门口等着接她?”

    桑念悦嘲讽一笑,冷冷地说:“肖少主别忘了,她可不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

    就在距岭南不足三百里的瓮安,那里还驻扎着谢空青的二十万玄甲军。

    她抬手一指瓮安的方向,讥诮道:“你不是亲自去瓮安接的人吗?”

    “怎么,那二十万对岭南虎视眈眈的疯狗,你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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