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阴阳怪气永远都是第一名
次日一早,前去探路的青竹飞奔过来,等不及行礼就说:“王妃,前头来人了。”
是来接他们的人。
尽管景稚月无心张扬,可她人既然是都来了,岭南那边自然不可能没得到消息。
景稚月意味不明地摩挲着指尖,笑道:“可知道来人是谁?”
青竹眉心微皱,沉沉地说:“是肖云成和苏澈。”
肖云成,将来的肖家掌权人,如今的肖家大少。
至于苏澈那就更是熟人了。
“他们估计再有半刻就要到了,王妃您看?”
“等等吧。”
“等他们到了再说。”
景稚月在这边半点不见慌忙,正在赶来的苏澈却慌得乱了心神,情绪直接带在了脸上。
肖云成见状好笑道:“你跟王女不是已经见过了吗?怎的还这副神态?”
知道的是去接人的。
不知道的见了,还以为他是要去刀山火海的。
苏澈勉强挤出一丝笑,自责道:“你有所不知,王女此番接连遇截杀,其实……”
“总之,要不是我一时大意的话,王女此行不会走得如此艰难,你让我如何不慌?”
换位一想,要是自己被人害得险些丢了性命,他也不会好脸待人。
苏城本来是不想让他跟着来的,也是怕在半道上就把景稚月激怒了。
是他自己执意要来,可临到见面的前一刻,他却止不住的愧疚和心慌。
肖云成眸光微闪,笑道:“放心吧,你跟王女是正儿八经的表兄妹,你也不是有意为之,王女不至于跟你太生气。”
苏澈苦涩一笑不再答言。
肖云成却说:“对了,我听说王女跟淮南王感情甚笃,两人行事风格都极其相似,这是真的吗?”
苏澈心不在焉地说:“你问这个作甚?”
“没什么,就是单纯好奇。”
肖云成面上浮出几分微妙,意味不明地说:“毕竟淮南王脾性难测,行事更是不拘手段让人难以揣摩,如若夫妇都是一样的性子的话,那旁人少不得要多几分谨慎了。”
这话看似闲聊,可落在苏澈的耳中却尤为刺耳。
他不轻不重地呵了一声,淡声说:“不管王女脾性行事如何,我等身为臣下只需听从便是,何须多想?”
“这么说,苏家已经是想好了?”
肖云成要笑不笑地看了苏澈一眼,玩味道:“果真是表兄妹血缘情深吗?这么快?”
苏澈装作没听懂他这话的意思,抓着缰绳往前快走了几步,声音顺着风传了回来。
“我没你那么多心思,苏家也管不得那么多。”
“我只知道王爷让苏家做什么,苏家就做什么,至于别的,那就不是我们需要想的了。”
肖云成意味不明地眯起了眼,脸上笑意分毫不减,脑中的各种念头转得飞快。
谢空青是个让人忌惮的狠角色。
景稚月能得他信任,甚至还平分了玄甲军的半仗兵权,这到底是谢空青色令智昏做的糊涂事儿,还是景稚月真的有掌控得住玄甲军的本事?
这样的人物踏上了岭南的大地,身后还站着个义无反顾的苏家,看样子岭南是注定平静不了了……
他心中稍定,笑着说:“苏澈你等等我!”
“驾!”
“吁!”
马蹄高高扬起,苏澈刚下马对上的就是福子白胖的笑脸。
福子这人干啥都行,可阴阳怪气永远都是第一名。
他殷勤的去帮着苏澈抓住了缰绳,张嘴就是一句扎心的奉承:“哎呦,这不是苏少爷吗?”
“话说头回还多亏了您机智,要不是您想到去万和行宫审问景摘星,王妃过往那些年在宣平侯府受过的委屈,奴才等人到现在还不知道呢。”
“苏少爷今日就算是不来,奴才等到了岭南也是要上门好生道谢的,您还真是立大功了!少年了得!”
苏澈本来就局促,被他三两句这么一刺,更是当场就白了脸。
福子却像是没看到似的,乐呵呵地说:“要不怎么说苏相就是会教导孩子呢,这换作寻常人家的子孙,哪儿来那么大的本事,连行宫里的人都能说杀就杀了?”
“说到底还是您厉害啊,当真是狠狠地帮王妃出了一口恶气!”
“这位就是福公公吧?”
追上来的肖云成满脸是笑对着福子颔首一笑,温和道:“在下肖云成,是奉了王爷之命前来迎王女归来的。”
“敢问王女现下在何处?是否方便带我们去拜见?”
见人先带三分笑,话未出口礼先行。
这样的人笑着开了口,那势必就要给出一个合适的回答。
福子再一次展现出了自己的老狐狸的本性,受宠若惊似的哎呦了一声,连忙恭恭敬敬地做了个请的姿势,说:“二位来得正好,王妃正在里头听刘大人讲史呢,奴才这就带二位过去。”
一边叫王妃,一边叫王女。
双方人马刚一碰面,就已经有了水火不容的意思。
可肖云成却像是毫无所察似的,拍了拍苏澈的肩膀就示意他跟上。
简陋的木屋内,景稚月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一边的刘长史正在讲述岭南的民生之况。
福子敲了敲门框,低声说:“王妃,岭南的肖公子和苏公子到了。”
刘长史适时地噤了声,站起来走到了侧边束手而立。
老大人心眼儿多,规矩也重。
哪怕在无人时被景稚月要求是坐在一处的,可有人进来的时候,他一定会主动起来站着。
景稚月见状有些好笑,扶额说:“请进来吧。”
“是。”
在见到景稚月之前,肖云成设想过很多种见到她时的情形。
可脑中构思出的一切画面,都在看清她的脸时瞬间烟消云散。
他暗暗吸了一口气压下翻涌而起的惊讶,按岭南的礼节对着景稚月干脆利落地拜了下去。
“肖云成见过王女。”
“不必多礼。”
“青竹,给他们一人拿个凳子。”
景稚月环视一圈笑得有些无奈,叹道:“荒郊野岭的也找不出什么好的,你们凑合坐吧。”
苏澈恍惚着跟着行了礼,对上景稚月含笑的眉眼心中愧色更甚。
他一咬牙没坐,直挺挺的就要往下跪。
可就在膝盖触地的一瞬,原本是坐着的景稚月身形鬼魅似的一动,风声还未惊起,她就已经伸手扶住了苏澈的手腕。
“这是作甚?”
她像是没看出肖云成眼中的惊愕似的,打趣道:“不年不节的,表哥何苦对我行这么大的礼?”
“这要是让舅舅看到了,岂不是要说我欺负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