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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0章 老混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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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真如他心中所想,当真如口中所说这般凄凄惨惨戚戚,大乾多的就不是个手握重兵,浑身反骨的淮南王,而是一个抹着眼泪鼻涕早亡的小可怜。

    都走到这一步了,搅和出了一副毁天灭地的气势,还在这里卖惨搞迷惑我心的套路。

    这个老混账还真是见了棺材也是张嘴就来的谎!

    谢空青大约是没想到她敏锐至此,猝不及防下被揭穿还有点儿尴尬。

    他维持着坐在地上的姿势,摸了摸鼻子挤出个干瘪的笑:“月儿,你听我解释,我……”

    “你给我滚出去!”

    景稚月耐性彻底告罄,抓起个软枕就往他的身上砸。

    “滚!”

    谢空青抵抗不过从善如流地滚了。

    营帐外,沐念白嘴里咬着干草,撞了撞青竹的胳膊,幸灾乐祸地说:“你看吧,我就说他会被撵出来。”

    他背后说人笑话不过瘾,还腆着大脸追过来当着谢空青的面开群嘲。

    “王爷你说说,你是为啥被砸出来的?”

    谢空青手里还抓着迎头痛击的软枕,脸黑得宛如锅底。

    “你是不是想死?”

    沐念白胆横地一呵,阴阳怪气地说:“你还当这是王妃没醒的时候呢?”

    王妃还没醒的时候,谢空青脸沉得能拧出水来,上下也是一片压抑,无人敢大声说话。

    可现在不一样了。

    王妃和腹中孩儿都无事,气氛突然从苦大仇深变成欢乐祥和,谁还能忍得住不蹦跶?

    沐念白不愧是作死线上的第一人,顶着无数惊悚的目光就往谢空青的跟前凑。

    他抻长了脖子说:“你是不是还想着忽悠王妃,结果被王妃看出来了?”

    “我就跟你说,忽悠这招已经行不通了,你就应该……”

    谢空青阴沉着脸从牙缝中往外挤:“再不滚我剁了你。”

    “哎你这人怎么不听劝呢?”

    沐念白苦口婆心地说:“要不是看在兄弟这么多年的份上,我也不至于……”

    “哎呦你怎么真动手啊!”

    沐念白终于如愿以偿喜提暴打,猴子似的上蹿下跳地蹦远了。

    操碎了心的福子拧巴着脸往前,小声说:“王爷,王妃到底咋说的?”

    这人都被撵出来了,到底是谈拢了还是没谈拢?

    像是怕谢空青不够糟心似的,他还认真地说:“不是奴才多嘴,可眼下的确是跟之前不一样了。”

    “您就算是不为自己考虑,总该为王妃腹中的小世子爷想想啊,这要是……”

    “再不闭嘴,你和沐念白捆一起剁一锅。”

    福子胆颤地抿了抿唇,可想想还是不甘心:“王爷,王妃现在可禁不起气,您总该想想法子才是。”

    谢空青黑着脸说:“我怎么没想?”

    苦肉计美男计都用上了,不顶用他能怎么办?

    他现在就后悔。

    早知道应该多拍自己一掌的,下手再狠点儿,直接晕过去多好。

    景稚月心软,总不能直接叫人把他抬了扔出来。

    福子一言难尽地看着他,试探道;“您要不就说实话?”

    谢空青冷血无情地吐出一个字:“滚。”

    “唉,王爷您这样不行啊。”

    福子老妈子似的一脸着急,絮絮叨叨地说:“王妃那边您是彻底糊弄不住了,都到这节骨眼了,您干脆就……”

    “唉唉唉,奴才知错了!”

    “王爷饶命!”

    谢空青顶着锅底一般的脸抱着软枕走了。

    蹿到了树上的沐念白眯着眼呵了一声,幽幽地说:“你看吧,我就说他死到临头都是不知悔改的。”

    青竹一直蹲在树杈上没敢下去,见状为难地说:“那王妃要是找我们问话呢?”

    话茬都提起来了,接还是不接?

    “你傻啊。”

    沐念白抬手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没好气地说:“你要是多嘴说漏了,王爷马上就能把你拎出去剐了。”

    “你现在就记住一句话,一问三不知。”

    至于别的,等谢空青自己去解释吧。

    所有人都觉得,不悔改是不行了。

    可谢空青不一样。

    他头铁。

    勇敢头铁且不知悔改的谢空青抱着软枕冲出去,不到半刻钟,他就自己又拎着软枕回来了。

    只是这次跟之前不一样,景稚月在里头动气,他进不去了。

    被拒之门外他也不觉得丢了王爷的威严,软枕往地上一摆,权当是打地铺了,往门前一躺就不挪地方。

    卖惨是行不通了,干脆就死缠烂打吧。

    反正他就守在这里,谁也别想把景稚月带走。

    为了防止他丢人太过,福子和沐念白默默把巡视的人调离了原本的岗位,还尽心竭力地拦住了岭南的人。

    王爷这脸可不能再接着往岭南丢了……

    但谢空青不觉得丢人。

    这是他恨不得用命护着的人,好不容易从生死一线中重获至宝,他哪儿有闲工夫管丢不丢人?

    他躺得自在无赖得坦然,见景稚月掀起了帘子,仰头露出的就是个灿烂讨好的笑。

    “月儿,你是不是饿了?”

    “后头有一条河,我去给你抓鱼?”

    景稚月要笑不笑地说:“这回抓的鱼也接着加你独门配方的作料?”

    谢空青笑色一僵,硬着头皮摇头:“不了不了,我哪儿敢呐。”

    “我现在就去给你抓。”

    他站起来刚一动,立马就讪笑着回头:“我这一走,你不会丢下人我就跑了吗?”

    在谢空青过往的人生体验中,耍狠斗凶恶都是常有的事儿,可伏小做低一定是大姑娘上花轿的头一遭。

    气氛刚软几分,他就忍不住说:“你不能走。”

    景稚月被气得冷笑。

    “你倒是霸道。”

    “我……”

    “放心,我不走。”

    她凭什么走?

    等谢空青不断作死把自己玩儿死了,他现在有的就都是她的。

    拿着继承的遗产改嫁不好吗?

    她为何要犯傻放弃自己该得的好处?

    景稚月靠着给自己洗脑,充分麻痹自己,无视了谢空青眼中的殷切,挑眉就对着树杈上探头的青竹说:“岭南的来人在何处?”

    “前头带路。”

    青竹从树上跃下来,结结巴巴地说:“王妃,我脑子笨,还不认识路呢……再说了,您见他们做什么啊?”

    那边的人是肚子里揣了算盘来的,再加上王爷这回算作是出尔反尔,这要是让王妃跟他们碰上了,那还得了?

    青竹眼神闪烁朝着谢空青不断求救,可在景稚月突如其来的强硬下,这些花招压根没用。

    她原地看了一圈,找出看守巡逻人最多的地方,毫不犹豫地拔腿就走。

    谢空青如临大敌地撵了上去。

    “月儿,那些人都已经跟我说了,他们马上就要走了,你这时候过去做什么?你听我说,我……”

    “谢空青!你就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你凭什么驱赶我们走?我们是来接人的,不是来受你的闲气的!”

    被强行架起的苏城罕见地失了为相的风度,怒不可遏地说:“但凡岭南的王女有半点闪失,就算是穷尽整个岭南之力,岭南上下也绝不会放过你!”

    “谢空青有本事你给我出来!”

    “你让我见王女一面,咱们当着王女的面对峙!”

    景稚月没想到上次见面还风姿宛如文中仙人的苏城,居然被谢空青逼出了泼妇的德行,脚下一顿意味不明地说:“这就是你说的,他们自己决定要走了?”

    这人嘴里蹦出来半句实话,是会遭雷刑吗?

    谢空青底气不足,气势倒盛。

    他阴沉着脸一拉袖子,当即就说:“你等着,我这就去宰了他。”

    “你给我站住!”

    景稚月一时拿不准自己是该夸谢空青对送走这一词的领悟太过深切,还是该说这人死不悔改的样子真的非常欠揍。

    她平复情绪似的吐出一口气,隔空朝着谢空青的鼻子狠狠一点。

    “你就在这儿站着。”

    “我……”

    “你动一个试试。”

    谢空青裹着一身杀气冲来,被下了紧箍咒似的原地站定。

    打发好他不给自己添乱了,景稚月就面沉如水地朝着满脸激动的苏城等人走了过去。

    她有正事儿要办,没空跟谢空青这个完犊子的混蛋扯淡。

    苏城等人本来是以为没机会见景稚月了,心里大片的绝望。

    等好不容易见到人了,马上就齐刷刷地跪了下去。

    “臣下参见王女!”

    王女……

    这两个字拆开景稚月都认识,可合在一起的含义却让她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一种无措的不安。

    她只当自己是个被混账压榨着写检讨的倒霉鬼,哪儿想过风光无两的去继承王位?

    她不曾有过这样的野心。

    只是事到了这一步,已经不是她能说了算的了。

    她双手扶住苏城颤抖的手腕把他扶起来,低笑道:“事态未清,我也惶恐得很,不敢受诸位如此大礼。”

    “我今日前来,另有要事跟苏相商议,只是不知苏相此刻方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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