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不是太笨
他这个人、他的生死、他的一切……竟比不上李芬那人的大学学费。更可笑的是当时小钱丰从李芬口中听到这句时,那女人丝毫没有任何愧疚之情,言语当中反而有一点嫌弃没能给她换来更多好处的意味。
小钱丰当时躲在暗处,才处理好的伤口就这么被他拼尽全力克制自己的行为给弄得崩裂了开来,并在那两人离开后足足一夜都没能从躲着的那个地方起身离开。
“我不能放过他们俩,尤其是李芬。那个毁我脸的混混本来只是她和钱丰商量好后找来吓唬吓唬我的,特意选在那里就是因为她已经约了我,知道我看到了会冲过去帮她,我亲耳听她和钱丰说的……可她狠心哪!!她让那一刀毁了我的脸!我连脸都没了……”小钱丰不敢回忆自己那晚是如何地泣血挣扎,死过一次的那种滋味儿,“如果不是我身上有那纹路,我想那天晚上我就真的死在那里了。”虽然他那之后时常有种错觉,认为自己真的在那里死了一次。
“你是在哪学到的‘溶血缠’?就是你学的那种术法。”雷御森出于责任必须问清楚。
小钱丰摸了一把自己的肚脐:“这个啊……是在废品回收站老板给我的,说是从外面收废纸收回来的。他开玩笑地说学会了就不怕挨饿,不怕受冷,等学成功就能变得无敌。”
师明觉‘哈?’了一声:“这你也信?”
“可我那时候既饿又冷,没有别的希望,我就想着试一试就好。按照那书上教的找了家门口的一棵大树试了一下……”小钱丰可怜巴巴,“师父你没挨过饿受过冷,那可太难受了。我试了之后,真的没那么饿了,也不感觉冷了,等过两天找到吃的穿的就熬了过来。”
“看来‘溶血缠’对他只是意外。”雷御森和师明觉交换了一下意见。
“那废品回收老板也不知道这术法的功用吗?稍后我让人查查。”雷御森有些稀奇,“只是他竟然能学得会。”
师明觉糟心地点头:“也只有他能学得会。”一般普通人有书照着学,没个天赋和前辈指引,就是闹着玩儿搞笑的。偏偏他的崽化成人形再不济,在玄学上也比一般人稍微有那么点天分。
“师父……我要报仇!我不能咽下这口气,不然会死不瞑目。”小钱丰不依不饶,一心只有这件事。
师明觉想了想:“你要报仇为师有两条路给你选。一:我帮你出手,神不知鬼不觉……”
雷御森在一旁捂嘴咳嗽:咳咳咳……师兄,他还在呢。
师明觉才不把他放眼里,只凉凉地瞅了他一眼:“二:你亲自报仇,顺便在这过程中改一改你这被玩坏的破命格。”
雷御森咳嗽声越来越大了:咳咳咳咳咳……师兄,改命不是开玩笑的。
“怎么选你自己考虑清楚。”师明觉道。
“我选二!”没想两秒钟,小钱丰就做了决定,双目熠熠生光,是凶狠的毒光,“这是我自己的仇,不亲自报仇我不甘心!”至于改命格什么的,他没有放心上。
师明觉满意地笑了:“这才是我师明觉的……徒儿。”
此时雷啸提着两大包食物开门回来,雷御森道:“你先吃点东西,吃完之后送你去医院,住院,养身体,你想怎么报仇可以告诉我们。”
“可是我没有住院费…”
“蠢货,你既拜师就有了依靠,钱财这等俗物小事也值得你记在心里?只要你在我门下,你做什么,都有为师!”师明觉明明说的是关心的话语,但口气听上去冷酷又强硬。
雷御森忍不住看看他:师兄,语气,语气软一点儿啊。
小钱丰被好似被骂惯了一样,缩了缩脖子沉默下来。他其实一点儿不觉得师父的口吻怎么样,比这更严厉凶狠的语气他都听到过,至少师父话里的意思是在庇护他的。
小钱丰在餐厅坐着发狠地吃着饭。雷御森则把师明觉请到一旁,好言相劝:“师兄,其实这事儿要解决并不是那么的难,不如交给我来处理。”
“不需要。”师明觉冷傲拒绝,“他想怎么做由他,我兜得起。”
“他经历太多,性格难免会偏激,我怕他再做错事。”雷御森还担心那小子依然会采取激烈的手段。
“我知道你担心他再犯蠢。”师明觉哪里不清楚雷御森的想法,他毕竟代表了官家人,“你放心,我会看着他,就算犯蠢也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雷御森苦笑:这不是留不留得下痕迹的事,这位仙长远离尘世太久,不太在意俗世的情法道理,他不能看着不管:“还是让我从中帮忙吧。师兄,他有大好人生,将来会有光明灿烂的前程。不如让我跟他聊聊?”
师明觉想到这个崽现在是人,只有一半机率可能种下灵种入得道门,另外一半机率他就只是个普通人,将来不比自己洒脱。思及此他点头同意了。
小钱丰吃完饭被雷御森单独叫去书房关起门来两人详细聊了聊,出来后从两人的表情都看不出什么。
雷御森和师明觉一块儿把小钱丰送去早上的那所医院,趁着雷御森去登记,师明觉冷着脸对坐在病床上病恹恹的崽子道:“姓雷的说的话你不需要全都放在心上。还是那句话,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万事有我!”
小钱丰双眼发直看向前方:“雷先生的意思是他可以帮我找回钱丰这个身份,证明我身上发生的那些并拿回属于我的一切。保证还我公平,让那些人去坐牢。”
师明觉等着他继续往下说,果不其然小钱丰神色急变,咬牙切齿:“师父,不够!我不想要那个身份了。我想夺走他们从我这里抢走骗走的一切,让他们比我惨十倍,让他们尝尽痛苦求助无门,让他们被全社会唾弃辱骂,让他们的名字永远被刻在耻辱柱上!!”
“可以!”师明觉痛快地答应。
小钱丰傻乎乎却满怀惊喜地笑了两声,颇有些神经质的意味。他忙拿出自己的破手机调出一些照片来给他看,迫不及待地向这位诉说他原本的计划:“我本来是想利用这些照片让他们互相撕咬,我从中得利的。”
一提到报仇这家伙就自发地变精神,两只眼睛像狼崽子那样散发着骇人的光芒:“之前我曾经分别跟踪过他们两个一段时间,拍到了这些照片。一开始我的计划没有那么鲁莽的师父,只是昨晚莫名进了医院让我以为自己活不了多久了,所以才会一不做二不休,铤而走险。”
他已经忍了那么久,等了那么久就是为了能够为自己正名,要不是实在没办法哪里会想走极端?
这时雷御森回来了,他自然地凑过来翻看着这些照片大概知道这小子打什么主意了:他想破掉大钱丰和李芬之间的同盟。看来自己刚才劝说他的那些话,这父子俩都没放在心上。从这一点看来这还真是一家人。
罢了,既然这样他还是把这些事情揽过来自己替他们做了,至少能把控一下事态的大小严重程度。
“你也不是特别笨。”师明觉自然看懂了他的计划。
“师父……”小钱丰有些惭愧,“可是我并不能保证挑拨他们俩的结果会怎样,就算李芬和大钱丰闹翻也不一定会倒戈帮我,她想要的我给不起。”
“刚说你不怎么笨结果又犯傻了。她想要的无非是满足她自己,别说你给不了,以她真正的贪婪谁都给不了……如果没人给得了她自然会自己想办法填平欲壑,到时她根本没法控制自己,也不会想控制自己。”
“什么意思?”
“那种人早晚都会堕入妄的深渊,现在她还在克制着自己。如果她的克制成了笑话那她就不会再克制下去了……如果她再贪婪一些又将怎么样?”师明觉说话间慢悠悠地伸出两根手指来,“她的生辰八字是那资料上记载的那个吧……”
说话间只见师明觉掐着手指算了几下,在半空中轻轻一抹,他的面前凭空浮现出一棵一尺大小,才刚长出枝枝蔓蔓,树叶还没长出多少的小树来。
树体呈白色,更像是尘埃或浮云凝聚起来形成的树的形状,乍一看挺‘精神’,富有生机,然而仔细一瞧,能发现它从树干的地方正在往外散发着一层灰蒙蒙的烟雾瘴气。
雷御森此前亲眼见到这位的实力,对于突然浮现出来的这一幕他并未有任何的惊诧。小钱丰却是吓了一大跳,直接退回到沙发上瘫坐了下去。
随后他直勾勾地盯着那并非幻觉也不是戏法的玩意儿看了一分钟,直到师明觉开始伸出手指,一指一指地点在那树的枝蔓上。
“师父……”
“这是李芬的‘命树’,你们把它理解成一个人的命盘星象图吧。我不是专门的命术师,对相术也只了解些皮毛,所以我用的是我自己的方法来展现一个人的命盘。”师明觉知道他们看不懂,好心给予解释,说着他手指往那棵树的树根底下划了一道,露出了根部以下之前并没有被‘展示’出来的部分。
“看到这些不入土的断根了吗?无根之人……本应是颗浮萍命,根本没办法幻化出树形。”师明觉笑了笑,“偏偏靠着汲取别人的生机,强催成了现在的命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