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第 126 章
虽然死亡无处不在, 但发生在认识的人身上，总会让人有点唏嘘，尽管慕楠没见过秦淮的那个同事, 但听秦淮的形容，想来关系应该挺不错，发生了这种事，再为了赚钱而烧烤庆祝, 就有些过于冷血了。
秦淮揉了揉慕楠的头发：“饿了的话，可以吃一点。”
慕楠抱着秦淮趴在他的胸口上：“算了, 反正烧烤在空间里又不会跑，今天不吃了, 天快亮了, 睡觉吧。”
他们虽然不用出门工作, 但也担心自己跟别人的作息不一样, 发生什么事反应不过来, 比如别人晚上精精神神的浪，他们晚上睡着了连人来撬门都不知道, 虽然这应该不太可能, 但凡事总有个万一。
或者有个什么事需要晚上出门，如果不调整作息，那他们晚上就相当于熬夜了，真遇到突发事件，恐怕也没太多的精力应付, 所以哪怕不用出门，大作息还是调整的跟别人一样日夜颠倒。
外面的太阳火辣辣的晒着，热度一天天的提升，如果按照时间来算, 再过半个月应该就是过年了，但现在时间早就混乱的分不清了，尤其是正在遭受各种病痛寄生虫折磨的家庭，哪里还有那个心力去过年，就连政府的官网上都没一点过年的喜庆苗头，估计也是被最近各种虫的事情弄得焦头烂额了。
对慕楠来说，过不过年其实也无所谓，过年也只是一种团圆的形势，现在他天天跟秦淮在一起，天天都团圆，但他们院子的其他人却觉得，怎么都是几千年的传统了，这是一种精神层面的寄托，对来年风调雨顺的美好展望，所以就想着也算是又熬过了一年，大家一起吃喝一顿，贺新年，也庆贺他们还平安的活着。
去年实在是条件有限，今年运气好，早前买了一些肉，屋子里也至今没断电，哪怕高温，但冷冻的肉放几个月也能吃，到时候一家出一点肉，秦淮他们家就不出了，出点菜就行了，现在是菜比肉贵，最重要的是，除了秦淮家有点菜，外面想买都买不着。
几人商量了一下
，问一问女生那边要不要一起吃个年饭，估计是想着一个院子的，自从住一起以来相处的也不错，关系搞好一点，有个什么事相互照应一下也行，所以这次没有拒绝，甚至还问几个男生，需不需要她们下厨，这厨艺不至于顶好，但至少能吃。
结果当然是不需要，秦淮的手艺那是没的说，从小就负责全家的口粮，慕楠父母早亡却依旧只会点外卖，也全是秦淮纵容出来的。
除了秦淮，简初也是会做饭的，他这就是实打实独立生活磨炼出来的，但现在身体不太行，下厨也是个体力活，肯定不可能让他做。
没想到吴峥也挺会做饭，听宋嘉说做的饭还挺好吃，而且会做不少的大菜，就是那种星级餐厅餐单上会有的菜。只可惜原材料有限，只能到时候看着发挥了。
商量好了要一起过年之后，大家都盼着这一餐，倒不是说盼着能吃到多好的东西，就是想要热热闹闹的，有人气有烟火气的过个年，就感觉日子没那么绝望了。
尤其是他们院子今年还没了一个，按照他们这边的习俗，等年三十转了钟之后，要拜祭上香，越多人上香，去世的人黄泉路上就不冷清了，正好他们一起吃饭，热闹的玩一下，等过了十二点就给胡萱上香拜祭。
所有的计划都是美好的，但事情并不会每一次都朝着美好的计划去发展。
临到过年的前几天，慕楠睡到正中午的时候醒了过来，秦淮还没睡，正靠在床头查看他制作的那几个小游戏上线后的数据情况，见慕楠坐起来就不动了，伸手搭到慕楠的肩膀上：“怎么了？吵醒你了？”
慕楠皱眉：“好像要下雨了，好闷啊，我都喘不过气了。”
这也是慕楠的老毛病了，一变天，他比天气预报还准，就像那些有风湿的人，只要变天身体就会做出反应，小时候还为这事做过好多次心肺方面的检查，但每次检查结果都没什么事，也就是梅雨季的时候精神稍微差一点，别的也没事，慢慢的也就没把慕楠这敏感体质当一回事了，反正只要雨
下下来了就不闷了。
秦淮放下电脑，给慕楠揉了揉后背：“靠着我睡一会儿，别躺着。”
慕楠把枕头堆起来靠在床头，等着下雨，这雨不下下来他是别想睡了：“旁边的河道都快干了，冬天积攒了那么多雪，这太阳太狠了，也不知道这一场雨会下多久，会不会凉快一点。”
现在那河道里面就浅浅一层水了，但应该不是之前积攒的雪水，因为那水是流动的，不过也因为是流动的，所以蚊虫这方面虽然可能比别的地方要多一点，但也算还好，要如果是死水，那这一带算是不能住了，臭水沟最多蚊虫了。
秦淮给他轻抚着胸口，一边道：“会不会凉快不知道，一热一湿，蚊虫恐怕会变得更多。”
慕楠想要靠着秦淮睡一会儿，可是一会儿都睡不着，越靠越难受，捂着胸口就像一条搁浅的鱼。
秦淮眉头皱的很深，以前慕楠也不舒服，但明显没有难受成这样：“楠楠，把氧气机拿出来，吸一下氧试试看会不会好点？”
慕楠摇了摇头：“哥，你说这一场雨会不会很严重？”虽然慕楠不知道他对这种湿闷空气的敏感程度是不是跟雨水大小挂钩的，可是这种快要下雨前的反应，真的是第一次闷他真的快要透不过气了，简直都快要赶上高反了。
秦淮道：“我把空调开低一点，你把那个氧气袋拿一个出来试试。”
慕楠虽然觉得用不到氧气的程度，但如果能舒服点，用一用也不是什么问题，吸上后，那种透不过气的感觉的确好多了。
看着慕楠好受了一些后，秦淮微微松了口气，然后撩起窗帘查看外面的情况，太阳依旧火辣的很，天上连一点云层都看不到，这怎么看都不像是要下雨的，但慕楠的反应这么大，这一场雨恐怕真的不会小。
秦淮在群里说了可能要下雨的事，让他们有点准备，又给石远飞打了个电话，询问了一下天气方面，石远飞虽然不是管这方面的，如果有什么异常情况，他肯定会收到消息，但他并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秦淮道
：“虽然我没办法百分百保证，但一场大雨要来了的可能性很大。”
石远飞道：“会不会只是你弟弟身体不舒服，要不要我安排一下给他做个检查？”
秦淮也有点不放心，想了想道：“如果明天没下雨，那就麻烦你帮忙安排一下做个检查。”如果不下雨，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胸闷喘不过气，还闷到需要吸氧的程度。
一直到晚上，还是没下雨，慕楠还是没办法躺下睡，隔一会儿就要抱着氧气缓一下。
秦淮的脸色也越来越不好，现在这情况，生病就是要命，尤其是心肺方面，根本没那个医疗条件，他真的很担心是有什么问题。看着靠在沙发上，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的慕楠，秦淮给他擦了擦额头的汗：“要不要吃点东西？”
慕楠闭着眼睛拒绝：“不想吃。”虽然很饿，但一点胃口都没有，就感觉有一股闷气梗在胸口，想睡又没办法睡，整个人烦躁的不行。
秦淮揉了揉他的头发，也没勉强，只是坐在茶几上，一直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石远飞发来了一条消息，的确有一片雨云将会过来，会有一阵强降雨，还感叹说他弟这人体探雨机真的是绝了，比他们收到的天气预测还要早。
秦淮看到这个消息微微松了口气，所以这会儿难受是因为雨下不下来，而不是其他原因，悬着一整天的心总算是稍稍回落了一点：“楠楠，要不要去冲个澡，说不定会舒服点。”
慕楠死鱼一样瘫在沙发上：“我上辈子，一定是一条鱼，说不定还是一条大雨天搁浅死掉的鱼。”
秦淮在他脑门上轻轻敲了一下：“不要胡说八道。”
话刚一说完，外面的雨就下下来了，下的还不是普通的雨，而是瓢泼大雨，伴随着轰隆隆的几声闷雷，那个雨水瞬间泼湿了地面，雨势太大，连外面安装在窗户上遮挡太阳光的遮阳布都直接被吹飞，要知道有些遮阳布是死死挂在墙面钉子上的，这都能吹飞，风力可想而知有多大。
风大雨大，加上雨水来的突然，几乎是毫无
预兆的倾泻下来，让很多人被淋的措手不及，虽然这么热，雨水的浇灌能给这份灼热降温不少，但风势过大，很多挂在外面或者晒在阳台上的东西都被吹飞了，一些布料还好，砸到人也砸不死人，但有些人在阳台上放了一些压遮阳布的砖块等硬物，这都被吹落下来，砸到人身上能瞬间见血。
外面的动静太大了，到处都砸的响，轰隆咵啦的，那个风更是吹得呜呜的，鬼哭神嚎一般，隔壁的妞妞被这动静吓得汪汪大叫。
慕楠也从沙发上爬起来，拉开屋内的隔温挡板，他们挂在窗户上的遮阳布早就被吹走了，透过窗户甚至还能看到外面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在天上飞：“好大的雨啊，跟泼水一样。”
秦淮在大院群里发消息，让他们关紧门窗，外面的布就不要管了，这么大的风雨，人会不会被吹走不知道，但他们这种矮楼，很容易被风里面夹带的东西砸到，这要是为了去收遮阳布被砸个头破血流的，那才是一点都不划算。
不用秦淮说，一个人在家的宋嘉也不敢出来，他连忙给他哥发消息，天刚黑的时候他哥就去上班了，算着时间，应该早就到了，不过还是问一问比较安心。
吴峥早就到厂里了，见到外面下这么大的雨，正准备问问宋嘉家里的情况，看到宋嘉发的消息就给他回了一条，让他别担心。
当暴雨将整个土地的热气彻底浇灭下去之后，慕楠才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活过来了，氧气机也不需要了，肚子也饿了，飞快的跑去冲了个澡，就端着小桌想吃火锅。
暴雨天吃火锅，住在他们隔壁的徐茗也不在，上班去了，不用担心被人闻到味道，关键是辣辣的开胃，难受了一老天，现在急需美食的安慰。
秦淮没办法，只能依着他，不过将微辣的火锅又过滤掉一层油，只要稍微有点火锅味就行了，空着肚子饿了一天，也不能吃太辣。
肥牛毛肚，黄喉腰片，热辣的牛油锅，配着外面倾盆的暴雨，一口饮料下肚，慕楠打了个气嗝：“夏天跟火锅最配了。”
秦淮轻
笑：“你是一年四季跟火锅都配。”
慕楠叹气道：“现在已经没有四季了，只有冬天和夏天。”
将烫好的肥牛放进了秦淮的碗里，催他快点吃，听着外面的雨声，慕楠有点担心：“旁边是河道，会不会淹上来啊，下这么大，我们院子里的下水道能抗住吗？”
之前他们打围院墙的时候，有专门留了排水的洞口，当初是防着积雪后化雪的排水，现在这么大的降雨量，也不知道那洞口吃不吃得住。
秦淮道：“没事，等雨稍微小一点出去看看，应该不会被堵上。”
火锅吃吃停停的一个多小时就过去了，外面的雨竟然完全没有变小的意思，秦淮到阳台上看了一会儿，院子里并没有积水，情况还好，外面的温度倒是降了一点，但也没有降太多，反而雨水的湿气加上过高的温度，即便下着雨，却依旧闷的像个蒸笼。
就这湿度，别说慕楠了，连他在外面站一会儿都觉得有点透不过气。
好在屋内的空调制冷效果不错，温度打低一点那种湿闷的热气会好很多，秦淮穿着雨衣到院子里检查了一下，排水的洞口很畅通。
之前做顶楼的时候，因为蚊虫很多，院子的土地也会翻出一些虫子来，所以干脆用水泥将整个地面都给填平了，当时特意做了个稍稍朝着排水洞口倾斜的角度，这会儿那个洞口简直就像是水龙头一样往外喷水，可见雨势之大。
确定自家院子没什么问题，秦淮也没有多待，这么大的雨，那已经不是落在人身上，而是砸在身上，隔着雨衣都能感觉疼，虽然穿了雨衣，但这么一趟，秦淮还是从里到外全都湿透了。
慕楠连忙让秦淮去洗个热水澡，虽然现在外面很热，那雨淋在身上都是热的，可毕竟是雨水，谁知道雨水干不干净，现在外面的蚊虫，寄生虫那么多，有那个条件小心一点自然是小心点的好。
白天原本应该要睡觉的，但雨没下下来，这种雨前的闷热让慕楠喘不过气，硬是折腾到了现在，现在雨水下下来了，吃饱喝足，瞌睡就来
了，确定家中里里外外没什么漏水隐患，兔子也没有被不时的闷雷吓得不吃草，慕楠整个人精疲力尽的爬上了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秦淮也陪着折腾了一天，见慕楠总算是能睡下了，也跟着一起补觉，如果不是暴风总是将一些东西吹得砸的响，其实雨声还是挺催眠的，但即便砸的响，也没怎么影响到慕楠的睡眠。
一觉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是亮的，不过挺阴沉，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早上八点多，他昨天差不多一两点睡下的，中间就没醒过，还是晚上睡觉比较舒服。
床的另一边已经空了，也不知道秦淮什么时候起来的，慕楠在床上磨蹭了一会儿，喊了两声，但没人回话，于是爬起来洗脸刷牙，然后下楼找人。
还没等他下到一楼，就在二楼的楼梯口看到秦淮了：“哥，你站这里干什么？”
秦淮回头朝他看了一眼：“淹水了。”
慕楠连忙跑下去，然后看到一楼真的淹水了，那水将一楼砌的炕都淹了一半了，一脚踩下去的话，差不多有膝盖那么深。
水淹进来了，但是外面的雨并没有停，还是下的很夸张的大暴雨，水声哗哗地，听的人心里发慌。
两人上楼，到二楼的阳台往外看，外面已经一片汪洋了。
慕楠觉得这情况有点不太对了：“哥，我们旁边是河道，水会不会冲上来啊？”
秦淮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之前选择住在这边，河道就是当时考虑的条件之一，而且整个河道地势偏下，即便是内涝了，这条河道也能承载一部分的水力，这种人工河道跟江河最大的区别在于江河的水不竭，雨势偏大就会上涨，但干涸的河道只会将过多的水量承载下来，如果漫溢，也是往下游漫溢。
但秦淮没想到，或者说尽管想到了这万分之一的可能，却没料到竟然发生的这么快，原本快要被晒干的河道，经过这一夜的大暴雨竟然漫了，整个下游地带已经成了一片汪洋，照现在的雨势来看，这水怕是还要涨，更甚至，如果这是一场连绵不绝的暴雨，这好不容易重建起来的
城市，怕是要变成水下城市了。
心里担忧着，但当最严重的可能还没有发生的时候，没必要说出来让慕楠跟着一起焦虑，所以秦淮安慰道：“没事，如果水淹上来了，我们就住到楼顶去，要是水能将整个房子都给淹了，我们可以用船逃生，现在外面几乎没有什么高层的建筑，只要不起急流和浪，就我们的小船还是能乘风破浪的。”
主要是现在就算想要离开去高层避难，这附近最高的也就是至今还屹立不倒的几栋公寓，但这公寓又能承载多少人，本就经历过一次地震，水真的淹那么高，为了活命，肯定一窝蜂的人往上跑，到时候下层建筑被浸泡在水中，高层重量不断增加，能抗住是万幸，扛不住逃都没地方逃。
再一个，如今蚊虫肆虐，寄生感染，再一淹水，简直不敢想在人员密集几乎没有什么卫生条件的情况下，会有多少生病的，所以跑暂时是没地方跑了，那就安稳在家里待着吧，实在不行，用船跑就是了。可惜当时时间不够，加上手续太繁琐，不然贷款一艘小型快艇更安全。
听到秦淮这么说，慕楠虽然没那么焦心了，但还是开始盘点空间里能水里求生的东西，船肯定是要有的，他哥买了不少那种小小一包，一拉就能成船的搜救艇，还有一些汽艇，救生衣，都准备了不少。
“哥，这个丑丑的绿色防护服，从头密封到脚的，如果我们要逃难了，是不是可以穿啊？但这个好厚，感觉会热死在里面，可是不穿，水里面也不知道有什么东西，蚊虫鼠蚁，说不定还有尸体。”
秦淮道：“那你先放在一边，希望用不上吧，真到了要逃难的时候，尽量穿着，一个隔离防护，一个如果耗在水里太久了，大热天的失温也是有可能的。”
慕楠将东西都盘点了一遍后，忍不住叹了口气：“真到了那时候，简初他们怎么办啊，我们直接拿出一个救生船来，也太说不过去了。”
秦淮拉着他上楼，道：“我们可以给他们救生船，那种便携式的一个可以挤三
到四人，能在一起就一起逃难，不能就分开，而不能的情况是天灾的不可抗力，像是湍急的水流人力无法抵抗，这种意外导致的，即便不愿意那也没办法。”
说着转过身看着慕楠，认真道：“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弹尽粮绝，到了那时候，就是我们主动离开的时候，空间不可能暴露，他们饿到快要死了，我想你也不可能在那样的情况下自己偷偷吃饱了就毫无心理负担了，所以只能离开。”
慕楠点了点头，虽然这么一想很自私，但他不可能把空间的秘密暴露给秦淮以外的人知道，即便是相处患难至今的小伙伴，最多，他跟秦淮偷偷离开之前，给他们留点食物，只希望这种艰难的选择，这辈子都不要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