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阿纤缓慢垂下头，看向自己胸口处的血迹，她衣服穿的薄，又是淡雅的浅色，因此那团红色尤为显眼，她苦恼地说道：“本来还想多穿几天的，这下得扔掉了。”
剑从她身体里抽出，她被带的身体一动，她整个心脏都被刺穿，却丝毫不受影响，对着慕星南撒娇，“哥哥，你把我衣服弄破了，得赔一个新的给我！”
慕星南见她行动如常，眉间紧皱，下手却毫不犹豫。不管是人或妖，只要心脏受损，重则死亡，轻者也要身受重伤，眼前少女除了流了一点血，跟个没事人一样。
虽然得到短暂的休息，慕星南的伤势却无法好的那么快，打斗间他的伤口被震裂，衣服上渗出不少血。少女看到他流血比自己受伤还紧张，“不打了，你伤口崩开了，这样我哥哥怎么用！”
慕星南丝毫不停，反而攻势越猛，阿纤心有顾忌，躲避中不小心被剑锋划伤侧脸，容貌受损，她终于变得生气，这人如此不听话，那就不要他的皮了，等她换了那女子的新皮回到山下，还怕找不到更好的？
阿纤不再留手，一招一式阴狠无比，显然要置人于死地。慕星南自从得到古镜后，修炼速度便提升不少，甚至在被妖君关起来的那段时间，他还突破了金丹。正常来说，阿纤不是他的对手。
但他受的伤远比看起来要严重，以至于面对这个小小的妖物，也显得力不从心，关键时刻，秦蘅终于苏醒，两人联手，才将这少女制住。
阿纤眼看打不过，想要逃跑，秦蘅反应极快的抓住她的头发，没想到竟一下将她头皮扯了下来，少女快速从窗户跳进屋内，她只看到一个圆乎乎的东西。
秦蘅把手里的长发拿起，发现不只是头皮，还有面皮也被连带着一块扯了下来，这皮在她脸上时看起来水润光滑，现在却枯萎发黄，黑发也失去光泽。
秦蘅无暇多想，赶紧追了过去。那间屋子和慕星南昨晚睡觉的房间相对，是她哥哥的房间。这少女如此诡异，他哥哥也必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两人破窗而入，这间屋子同样简陋，与那边不同的是多了几张凳子和一个大箱子。床上被子鼓起，里面似乎躺了个人，秦蘅想要掀开，被慕星南阻拦，“我来。”
秦蘅点头，身子一侧让开，慕星南走上前，小心将蒙住头的被子弄到一边。
一个“男子”躺在床上静静安睡，他面容精致，眉深目刻，却是个被雕刻出来的木头人。与脸相比，他的身体刻画的要粗糙许多，简单的可笑。
屋子只有一个窗户，少女应该还在屋内，两人巡视一周，目光锁定在那个巨大的箱子上。箱子上的朱漆有些剥落，静静躺在角落里，上面落了一层灰尘。
慕星南将气聚于剑中，狠狠劈下，木箱拦腰而断，散落一地已经成为两半的人皮。一个木头人从人皮堆里爬出来，她刚穿了一半，身上的这层皮就被剑气毁坏，她看着自己一地的收藏，忍不住哭道：“我的衣服！我没有衣服穿了！”
她身上“□□”，露出光秃秃的脑袋，四肢做的简单，身体也只有一根棍子，但是面部和手脚做的精细，被别人看到自己的真实样子，阿纤感觉十分羞耻，她怒不可遏道：“我要杀了你们！”
她动了杀心，却能力不足，反被两人卸了手脚，动弹不得。秦蘅看向地上的人皮，粗略估计有二三十张，里面有老人，有男子，不过大多是一些年轻的少女。他们这些活生生的人命，在这个叫阿纤的木头人口中，却只是一件衣服。
慕星南将那些人皮堆在一起，一把火烧了，火焰窜的有半人高，幽蓝色的阴火烧掉冤魂的怒气和执念，随着烟飞向空中。
阿纤的身体同样被烧掉，只剩了个头，慕星南问道：“师姐，她怎么办？”
秦蘅面无表情看着她，“另起一团火，烧掉。”
她不配和那些无辜之人在一处。
阿纤闻言十分惊恐，她不想死，连忙哀求道：“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秦蘅看向她：“你知道错了吗？”
“我知道错了，对不起！我愿意赎罪，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阿纤发出哭泣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可怜。
“你错哪了？”秦蘅问道。
阿纤闻言顿住，她错在哪？她看着秦蘅的脸色，小心翼翼说道：“我不该收集那么多件衣服…”秦蘅脸色更冷了，她赶紧改口：“我错在杀了那么多人，我真的错了。”
嘴上这么说，她心里并不认为自己有错。
阿纤从有意识开始，就是一个木头人，严格来说是一颗木头脑袋，只有眼睛鼻子嘴巴，连头发都没有，在一个小女孩的房间里摆放着。
小女孩出生于大户人家，从小身边就有一堆丫鬟婆子伺候着，她十分受父母喜爱，连她要带着自己这个怪形怪状的木雕也被允许，她家中还有一个哥哥，也十分喜爱她，对她几乎是有求必应。
小女孩无忧无虑，在家人爱的簇拥下长大，阿纤十分羡慕，她也希望能拥有疼爱自己的父母和哥哥，她看着看着，就把自己想象成那个小女孩，想象那些宠爱和喜欢都是对自己的。
小女孩越长越大，出落成一个大家闺秀，别人都叫她二小姐。阿纤简直太喜欢了，她简直是按照自己想要的模样长得，脸，手，脚，甚至是头发丝，她都好喜欢。小女孩也十分喜欢她，每日睡觉都要把它放在枕边，跟她说一些悄悄话，大概就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小烦恼。
“爹娘太讨厌了了，不但急着给我说亲，还要我在屏风后面相看，他们就这么想让我走？我就是想待在家里嘛，外面哪有家里好，阿纤，你说是吧？”
阿纤是她给取得，她在一本书籍上无意中看到这个名字，觉得很配自己的玩偶，于是便这么叫她。阿纤同样喜欢这个名字，她每日和她在一起，自然懂她的想法，若是她，也会给自己的玩偶叫这个名字。
二小姐说完就闭上眼准备休息，阿纤却心中一动，趁着她睡得迷糊，她用诱惑的语气说道：“你明日若不想去，我可以代你去。”
这道声音温柔又俏皮，分明是自己的声音，恍惚中她将这当做梦境，心中一点不怕，反而问道：“你怎么代我去？”
“很简单，只要你把你的皮脱下来借给我，我明日便可以穿着你的皮，代替你去看那个人。”
她觉得自己的方法很好，以后若是二小姐不想出门，她就代替她去，两人可以轮换着出门，轮流享受家里的宠爱，“等过了明天，我再把皮给你，以后你若是有什么事不想干，便都由我来，我愿意帮助你。”
二小姐听得心动，可是又有些犹豫：“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阿纤答道：“因为我就是你啊，我们本就是一体的，我真的很喜欢你，不想看到你有一点不开心，你开心我才会开心。”
二小姐当了真，说道：“你真好，你叫什么名字？”
她回道：“阿纤。”
这名字很耳熟，而且有种淡淡的亲近感，她更加放心，开心说道：“好啊，那明天你就替我去相亲吧。”
言有灵，此话一出，阿纤就可以没有阻碍，剥掉她身上的皮，她十分激动，这是她最喜欢的人的皮，因此她剥的十分仔细，二小姐在美梦中死去，面容安详。
她只有一个头，四肢没有支撑，还好她事先准备了几根棍子，简单搭了作为骨架，穿上二小姐的皮之后，阿纤兴奋的去照镜子，真的好喜欢，太喜欢了，她跑回床上，对着上面血肉模糊的一团说道：“你的皮真好看，我太喜欢了，我多穿两天好不好？”
二小姐早已死了，说不了话，阿纤见她不答便以为她是答应了，于是说道：“你真好，你放心，我不会露出破绽的。”
她没有缺席过二小姐的成长，了解她所有的习惯和爱好，她满足的睡下，在丫鬟进来之前便起了床，将床帐拉住，不允许收拾。
二小姐平日里对丫鬟和善的很，丫鬟在她身边也非常放松，此时打趣道：“二小姐不让我们看，还不让我们收拾，莫不是里面‘金屋藏娇’了。”
说完一群人都笑了起来，阿纤也只能应笑，心想这群奴婢真是没有尊卑，竟敢这样对她说话，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受得了的，若不是为了怕被发现异样，她就剥了这几个人的皮。
梳洗打扮后，阿纤随着婢女来到膳厅，按照二小姐平日里的仪态行礼说话，桌上气氛融洽，没有一个人觉出不同。阿纤心中高兴，这些饭食她平日里只看到过，当时只是觉得好看，现在吃到嘴里，才发觉它们的美味，忍不住多吃了几口。
哥哥看到问她：“你不是不吃肉的吗？”
阿纤默默翻了个白眼，二小姐不是不吃肉，她是害怕自己变胖才不吃的，果然自己才是最了解她的人。
她哼道：“我那是怕长胖才不吃，现在瘦了，我又想吃了。”
爹娘在一旁笑看着她：“你哪里胖了，一点都不胖，乖女儿，多吃点啊。”
……
她觉得自己扮的很完美，却不想还是露了馅，哥哥认出她是假的后，她装作听不懂，一脸无辜的否认。
“哥哥你在说什么，我不是你的妹妹，还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