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司招整个人都倚着秦蘅，身上还穿着她的衣服，两人站在河边，似乎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他面色不善，妖君有令，若是找到他，可以直接就地处死，但没说如果碰到秦蘅该如何处置。
如果妖君不在乎她，涂狡可以痛快地将两人直接弄死，可是依照往常妖君对她的上心程度，这秦姑娘还是暂时先不要动。
“秦姑娘，妖君只下令捉拿少主，与你没有关系，你现在乖乖过来，我就当你是被他劫持，是无辜的，你还能继续做妖界的往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何？”
不如何。
秦蘅没有回答他，低声问慕星南：“你确定路没走错？现在我们除了被他抓回去，只能跳河了。”
这条出现在林中的大河朝着西方奔流，湍急浪势携裹着泥沙和树木，如果跳进去，必死无疑。两人肯定不能被他抓回去，但秦蘅也没想过要去死，最重要的是，堂堂一个元婴修士，如果是被淹死，总感觉不甘心，她宁愿战斗至死或者被天雷劈死。
“那就跳。”慕星南说道。
涂狡听不到回答，在暴雨中慢慢靠近二人，准备出其不意将人拿下，他笃定秦蘅不会想不开，却不知道司招会不会做出临死前的挣扎，让她和自己同归于尽，因此他首要做的，就是保证秦姑娘的安全。
察觉到他的靠近，慕星南提起一口气，忽然将秦蘅推至身前，左手变为锋利的爪子，扣在她纤细的脖子上，喝道：“别过来。”
“别过来，好痛。”
涂狡立马停住脚步，说道：“本护法没动，别伤害她！”
秦蘅有些弄不清他的意图，低声问道：“你在干什么？”
他手上一丝力气没有，完全是做样子给他们看，还好这场大雨替他们做了掩护，否则还真唬不住。慕星南忍住咳嗽，小声说道：“他们顾忌师姐的性命，这样他们不敢过来。”
大河是连接人妖两界的其中一个通道，据说只要游到大河的尽头，就可以到达人界。不过大河汹涌，就算妖族掉进去也是凶多吉少，之前他们有更加方便安全的通道，自然不会铤而走险，时间长了，这一处就被妖族淡忘，只有少数人记得。
他将一个东西放到她手上，那只手背在身后，秦蘅摸了摸，猜测这大概是一面镜子。
“师姐，闭眼。”
慕星南将被水冲的发白的伤口撕裂，将自己的血滴在镜面，随后用手掌盖住，两人毫无预兆向后倒去，落入波涛汹涌的河水中，瞬间没了踪迹。
在涂狡的视角，他只看到司招挟制着秦蘅，跳入水中。
他反应快速冲上前，司招却比他更快，涂狡连两人的衣角都没碰到。司招受了那么重的伤，又落入水中，没有一点生还的希望，但他死就死了，为什么还要拉着秦蘅，这让他怎么向妖君交差？
涂狡表情阴狠，慌张不定，一掌打在旁边的树干上，留下拳头大的洞，他在原地站了会，只能回去复命。
古镜承载过去未来，慕星南两人躲进镜中，随波漂流，秦蘅看着他晕了又醒几次，最后一次醒来时，慕星南看了看漆黑的四周，道：“马上就可以出去了。”
古镜认了主，在她眼中漆黑的景色，放到慕星南的视角，却是另外一番景色，他操控着古镜的漂流方向，等到了某一刻，两人朝着一个白色的点跳出去。
外面依旧是一处深山老林，和妖界奇形怪状的植物相比，人界的植物长得整齐多了，树木郁郁葱葱，长得遮天蔽日，此处似乎鲜少有人踏及，脚下的杂草茂密，不时传出鸟鸣声和大型野兽的嘶吼声。
对于目前两位来说，这里依旧危险。秦蘅之前淋了雨，现在身上已经干透，她没有受什么伤，充其量有些体力不支。慕星南一出来就跪倒在地，看到秦蘅往前走，眸中失落，不过还是站起身追了过去。
秦蘅听到动静，惊讶道：“你竟然还站得起来？”
痛了那么久，慕星南现在反而感受不到疼痛了，只是感觉有些无力，需要花费极大意志才能站起来。
“我现在身上不痛了，能跟上的，师姐，你别一个人走，不安全。”
他说的和心里想的完全不符，他可能不知道自己虽然嘴硬，但表情已经完全暴露内心，一副生怕被抛弃的样子，秦蘅本来就没想抛下他一个人走，她是想找点树枝草药什么的给他处理一下伤口。
“你好好坐着，我看看周围有没有药草。”她指着一处树干，道：“在那等我。”
慕星南没动，看着她越来越远的背影，心里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其中一个白衣服的小人说：“师姐一定会回来的，她去采草药，肯定是为了医治你身上的伤。”
另一个穿黑衣服的反驳道：“师姐才不会回来！那是她为了甩掉你找的借口，你现在伤的这么严重，带在身边就是个麻烦，师姐最怕麻烦了。”
白衣服道：“才不是！师姐对她亲近的人一直很好的，不怕麻烦，她以前还保护过我！”
黑衣服嗤笑：“你还有脸提，那时候救你是因为她不知道你的身份，如果她知道你是妖界派来的卧底，她肯定第一个杀了你。”
白衣服无法反驳，慕星南突然腹中剧痛，脸上布满汗珠，额上的汗珠滑落至眼睫，顺着往下，滑落至苍白的下颌，修长的手按在地上，碰到一片衣衫，他低头看去，发现秦蘅的衣服还穿在自己身上。
外衫穿在他身上显得有些小，隐息丹作用消失后，他的身形又高了一截，秦蘅站在他身边，也得矮上半个头。
丛林没有真正的寂静，嘈杂的背景音听起来像是这片树林在呼吸一般。秦蘅宽大的衣袖轻轻拂过树枝，走到他身边后蹲下，试探了下他的气息。
“没死。”
那采集回来的草药就还有用，简单捣碎之后秦蘅将它敷在慕星南伤口处，他本来被痛昏过去，现在又醒了过来，慕星南面色苍白，白色双瞳湿润。
没想到这草药还能把人痛醒，不过正好省了她的事。秦蘅将一把草放到他嘴边，说道：“这些可治内伤，你把它们吃了。”条件受限，草药没办法晒干熬制，只能先这样了。
草药中还有刚被挖出来的根，腥气难闻，慕星南乖乖吃了，又挣扎着给自己上药。
阳光透过茂密枝叶，斑斑点点的落在地上，她耳聪目明，深处猛兽奔跑的生意听得一清二楚，只不过那些兽类，似乎都有意无意的避着这边。
秦蘅背对他坐着，她看了看天，捡起一根细小的树枝在地上写写划划，终于确定了方向。等两人都休息的差不多后，秦蘅便朝着自己刚才算出的方向行进。
“走吧。”
慕星南毫无疑义地跟在身后，问都不问一句。他相信秦蘅的能力和直觉，毕竟她做什么都优秀，慕星南对她有一种超乎寻常的信任。
实际上有这种感觉的人不少，秦蘅除了在修行上面是真的有天赋之外，其他方面和别人没什么不同，但她说出的话就是有不少人相信，尽管她事先说明，也会被认为是学神的谦虚。
秦蘅占卜算卦比较一般，对错五五分，不过她对自己算出来的卦象很是相信，再没有被证实她算错了之前，秦蘅默认自己是对的。
两人一路不停走，周围景色看似在不停重复，实际上他们已经走出好远。不知不觉天色暗了下来，可是依然没有看到有人烟的痕迹。
身后人的脚步逐渐慢了下来，秦蘅拉过他，给他一股力继续走，“这里地势太高，我们不能在这里停，再往前走走。”
慕星南稳了稳心神，道：“好。”
林中忽然平地起雾，短短两个呼吸间，眼前便什么也看不见。秦蘅拽着慕星南的手臂，走得很慢，不久之后，一间茅草屋突然出现在两人的视线里。
天忽然大明，似乎是清晨，两人站在篱笆外面。一个少女似乎刚刚起来，睡眼惺忪的在院外扫地，还在角落的袋子里抓了一把玉米来喂鸡。
她穿着朴素，浅色的长裙上还打了些补丁，漆黑的头发上简单包了头巾，连根发簪也没有，看得出来家里比较穷，好在她长得不错，这样寒酸的打扮反而更加凸显出她的美貌，天然去雕饰。
不用说，两人都知道这少女有问题。他们现在没有能力去对付精怪，此时只想避开，可是秦蘅和慕星南不管往哪个方向走，最后都会回到这里。
每一次回来，少女都会是一副刚睡醒，从屋里出来的样子。秦蘅皱着眉，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你搞什么花样。”
推开门，女孩像是才看到他们似的，非常热情的过来打招呼：“哎呀，两位是从哪里过来的，快进来坐。”
女孩面对秦蘅时，露出一丝极隐晦的厌恶，面上开朗道：“这位姐姐长得好漂亮，哥哥也好英俊，你们是夫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