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一月后，到了发布榜单的时候了，经过细致地甄选，前三名分别是，澹州人士苏子钦，峻谭县人世柳才情和斛州人士孙五月。此三人需在七日后面圣。到时，宫里会派人专程招待和接送，并授以相应官职。
三人看完皇榜都大喜过望，都想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带给朋友和亲人。其他两位父母健在，孙五月甚至还当了父亲，他的妻子还在家里给他烧高香呢。
而苏子钦则孤零零地一人，只能把好消息和朋友分享了。
“贤弟好运气，我就知道你会考上的。”顾尚温早就知道他会中，没想到中的却是榜首，起先他还担心陛下会因为子钦残疾而轻视他，如今想来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陛下还是好陛下，能看清人，懂得招贤纳士，不计小节。
“哪里哪里，我还要感谢顾兄这些年的照顾，要不是你邀请我到明湖书院落脚，我也不会安安心心地准备科举了。”苏子钦说。
二人对坐，谈经论史，开怀畅饮。
七日后，三人面圣，皇上热情款待了三人，然后封他们做官。
苏子钦现在是皇家书院的一名老师，主要任务便是教皇子公主读书。身份地位自是很高。
书院的人也是待他很好，毕竟皇上对他如此器重，他们总不能为难他吧。都是好茶好水以礼相待，生怕怠慢了这位年轻有为的先生。
事实上，苏子钦才华出众，对事情颇有见地，他们都对他称赞不已。
皇子公主也很喜欢这位新来的老师。一面，他性情温润如玉，一面他年轻漂亮，他们真没见过长得这么漂亮的老师。
苏子钦会的很多，几乎无所不知，就连说文解字也十分有趣，他一说，那些皇子们都听得懂。
平时，他就坐在廊下看他们玩，指导他们怎样玩才更有趣，那些皇帝公主们很是喜欢他。
有次，他们把放风筝放到了树上，先生就让他们等着风来，把风筝刮下树的时候再捡。他们把绳子绑在树桩，然后就等着风刮下来。
有人问：“要是没有风该怎么办？”
先生说：“半个时辰之内会有的。要是风不来，就拿竹竿把风筝取下来。”
那些皇子不信，他们倒想看看这风到底来不来。他们先去踢了半个时辰的蹴鞠。
风把球都吹起来了，跑到了好远。他们躲在一边就看那风把树上风筝吹起来。
一个皇子说：“先生先生，你是和风约好了吗？怎么这么准？”
他说：“看云。”
“神了！”有人说，“那如何看云呢？”
“云自东北起，必定有风雨。”
曾经身为陈家人，不会因为一纸文书而改变事实。他签下那份文书，是被逼迫的。他心里并不承认。
如今高官厚禄，他想应该衣锦还乡了。至于救命恩人，他也应该去拜访一下。
带了些东西启程，他到了陈家门口，派随从前去敲门。
开门的是一位老人，他说，这里已经不是陈家的了，如今已改姓解。一年前陈家大公子已经把房子抵押给他们了。
抵押？就是说他们去赌了？
“那他们现在身居何处？”苏子钦问。
“听说他们几个兄弟吵架解散了，各奔东西。并把他们的妹妹卖给了一户有钱的人家。”老者想起来说：“哦，姓李的。他们老爷叫李河民，是个县官。”
“多谢告知。”拜别后，他找到他的四妹，那个曾经嘲讽他的四小姐。
四小姐转头不想见他，她已经没有脸了。自从把他打了赶出家门以后，大少爷就开始肆意挥霍剩下的钱，因为金钱所剩无几就开始想赢钱的法子，结果，钱没赢到还输了本，接着他说服几个弟弟，把分得的钱都押了进去，最后输得连衣服都没了，还欠了一屁股债。
大公子已经没有了人性，便把他自己的妹妹给卖掉了。
自己也被打得人不人鬼不鬼。庄家说要是再不还钱，就要了他的命。
四小姐哭得梨花带雨，甚是可怜。
苏子钦心里也跟着难受，不知道他爹的牌位现在在那里。
“在二哥手里。”四小姐说。老二虽然助纣为虐，骨子里却胆小怕事，有些老实，而且还是懂得孝顺的。
他不舍得长辈的牌位被弄丢，所以一直都带在身边。
苏子钦便去找他二哥。
陈宝文落魄得躲在一间破屋里，煮着捡来的麦子在架起堆火之上的陶罐里煮着。
他用捡来的树枝往里面搅了搅，只盼着快点能喝到，因为他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破屋的旁边，摆放着好几个牌位，都是先祖或者是先祖的妻室的。
终于煮出香味，他迫不及待地想喝一口了，顾不得烫手就把陶罐抱起来，哪知听到一阵马嘶，吓得他扔掉了陶罐。
好了，刚煮的饭就这样没掉了，他气得破口大骂：“是谁敢来打扰你大爷？”他本想出去看，就见到一个护卫一样的人推着坐着轮椅的人进来了。
看到轮椅上的人，他差点惊掉下巴。
“陈…陈泽瑞？你没死！”
“是我。”他说。
“来干什么？看我笑话？”陈宝文说。
“我是来请回我爹的牌位。”对方说。
陈宝文没拒绝，他一个人看这么多牌位有点顾不过来，况且他就要饿死了。
“可以，你都拿去。”他说。
苏子钦让几个侍卫进来把牌位搬到马车上。
“拿去，做点生意，切莫再赌了。”对方扔给他一小包东西就走了。他捡起来，沉甸甸的，应该有好几十两。
这个他曾经想置于死地的人，如今却给了他一束光！他看着手里的银子，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苏子钦出了好几倍的价钱买回了宅子的地契。并把牌位按原来的位置摆放好。这里成了陈家祠堂。
接着就是去找何闰先他们家了。
他们家还是很清苦，如今何闰先妻子怀孕，他娘的身体越来越不好，正是用钱的时候。
猎户村的孩子都长大了，先生走的这些年他们都在帮家里干活。
但是当先生的身影出现的时候，有人一眼就认出是他，欣喜地去找其他人共同迎接他。
苏子钦在村民的簇拥下来到何闰先的居所。何絮玫看到他万分惊喜，便主动推着他到屋里，然后去做拿手菜。
“招待不周，请见谅。”何絮玫把菜摆到了桌子上。皆是些不甚营养的野菜山根。
“无妨。”他说，“叫你哥哥嫂嫂还有你娘一起来吃吧。”
“嗯。”她点头，就去叫人。一伙人坐在一起，一边吃饭一边聊这些年发生过的事情。
用完饭后，何家安排他住下。
夜晚，何闰先前来拜访。
他是为了自己妹妹来的。
“先生。”他说，“我有事想跟你说。”
苏子钦坐在烛火旁边，看着人道：“什么事？”
“我妹妹也到了嫁人的年纪。可是她心里一直放不下先生你，若先生不嫌弃，我把妹妹嫁给你如何？”
苏子钦垂眸，目光落在自己的双腿上，沉默一会儿后说：“我配不上她。”
何闰先有些气恼：“先生如今高官厚禄，是我家妹子配不上先生。你是不是讨厌我家妹子？”
苏子钦摇摇头：“我没有。”他格外平静：“絮玫人很好，我一开始就很喜欢。”
“那好，我把妹子交给你了。”何闰先说。
“不行！”他道。语气十分坚决。
这句“不行”却被他妹妹听了去，她哭着说：“哥，你别勉强他了，是我……配不上他……”说着她就跑开。
“妹子！”何闰先追了出去。
次日，何母突然病重快不行了。她唯一的愿望就是，看着女儿出嫁。她知道女儿一直喜欢谁，她不反对，只希望女儿被人真心对待。
何絮玫去了他的屋里，她说：“先生，我想请你陪我演场戏，让我娘安心地走。”她的眼睛哭成了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