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 39 章
据说在南半球的蝴蝶扇动一次翅膀, 两周后北半球就会有一场风暴降临，这就是著名的蝴蝶效应。[1]
当飓风落在赛台上时，陆灵森透过浑浊的空气看到了那一只颜色晦暗的蝴蝶。
它的身形娇小, 蝶翼柔软, 轻轻从傅焉的衣角上飞起时，姿态优美而从容，看起来普普通通脆弱不堪。
但与极具欺骗性的外表截然不同的是, 它每扇动一次翅膀，就会带起一层剧烈的风动。
原来傅焉的召唤兽是一只蝶，它有着极强的拟态，当傅焉召唤它出来的时候, 它就安静地蛰伏在傅焉的衣角上，成为他衣服上的一小块装饰。
如果不是它主动扇动翅膀，从傅焉的衣服上飞起，即便以陆灵森的感知，也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空气逐渐变得稀薄, 强烈的风暴让人难以呼吸。
赛台边的人群惊呼一声, 看着那通天入地的小型飓风，纷纷后退。
繁光紧张地皱了皱鼻头, 按在陆开文手腕上的前脚不由自主地用力，痛的陆开文龇牙咧嘴还不敢声张。
飓风以毁灭性的力道向陆灵森席卷而来。
陆灵森飞速退远，风暴却如影随形。
他微微皱眉，闪过那爆裂的飓风，擦着风圈的边缘，向蝴蝶奔袭而去，手中的枪，一枪接一枪的连射。
蝴蝶飞的速度不快, 但他扇动翅膀便能抽干周身的空气，陆灵森射出的激光线在途径它身侧时就会扭曲偏航。
也就是此时，傅焉握着匕首，不闪不避地朝陆灵森袭来。
腹背受敌，陆灵森的处境一时险象环生。
人群也忍不住屏住了呼吸，一时之间，紧张的气氛在场上无声地蔓延。
没有人说话，众人全神贯注地盯着台上的每一个瞬间。
这种层级的战斗，形势瞬息万变，稍不留神，可能就会错过最精彩的部分。
繁光也不由捏紧了爪爪，它的尾巴因为紧张而忍不住绷紧。
这种感觉其实很新奇。
心跳加速，血脉喷张，大脑好像暂时屏蔽了其他的声音，只能接收到枪
支射击的闷响或者金铁清脆的交鸣。
他做星兽时从未体验过的感觉，在来到人类世界时，逐一体会到了。
台上的斗争愈发激烈，陆灵森持枪封住了傅焉的走位，又堪堪躲开了接二连三袭来的飓风。
蝴蝶飞的速度不快，却飘忽不定。
两人之间攻防交换的极快，一时之间形成了对峙之势。
又是一触即分，傅焉喘了口气，竟然还有闲心笑道：“学长的实力真是出人意料，看来要速战速决了。”
陆灵森的气息稳定，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看起来仍就游刃有余。
傅焉伸手，蝴蝶轻巧地落到他的指尖，但紧接着，一股让人心头一寒的力量开始凝聚。
陆灵森神色微凝。
风圈以傅焉为中心，向整个战台扩散，速度极快，几息间就散至了陆灵森身前。
凛冽如刀的风切割着他的皮肤，抽夺他身周的空气。
他的额发被吹的向后倒伏，露出凌厉的眉眼。
风圈越过了战台边缘，朝着人群中席卷。
围观的群众惊慌地喊叫起来，手忙脚乱地后撤，不时有人被风圈的边缘扫过，立刻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陆开文连忙抱在繁光后退几步，躲开了风的边缘。
眼神却忧心地看向台上。
只是边缘就有这样的伤害，处于攻击中心的陆灵森，又怎么样了？
繁光有点急了，一种奇怪的情绪袭击了他的心脏，他想要跑去陆灵森的身边，想要替他挡住这恐怖的风圈，想要替他教训那个讨厌的人类。
星兽第一次体会到担心和紧张，体会到想要保护一个人的心情。
陆开文手忙脚乱地制着他，一边哀求道：“祖宗！别去添乱！老陆这么强，没那么容易破防的！倒是你！小胳膊小腿的，要是不小心伤到一根毛，我怕我会被老陆打死！”
“喵喵！！！”繁光大声抗议，周身气息勃发，顶级猎食者的气息像一柄蓄势待发的枪一样朝着傅焉和蝴蝶冲击而去。
陆灵森的手背上银光一闪而逝，在浑浊晦暗的
台上并不起眼。
蝴蝶没什么反应，依旧扇动着翅膀维持着暴烈的风圈，倒是傅焉，似乎是察觉到什么，敏锐地朝这边望了一眼。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陆灵森骤然挣开风的束缚，蹿进风眼。
他的身上鲜血淋漓，细小的裂口遍布全身，没有哪块皮肉是完好无损的。
傅焉一怔，似是有些吃惊：“你……”
陆灵森难得的挑了挑嘴角，露出一个戾气极重的笑，道：“就这点能耐？”
“什——！”傅焉疑惑的话还没说完，便猛地瞪大了眼。
陆灵森的动作却无一丝停顿，电光火石之间将他摔按在地上，夺过他手中的匕首，反手扔了出去。
正中蝴蝶柔软的翅膀。
蝴蝶挣了一下，接着翩然落地。
傅焉目眦欲裂，猛烈挣扎起来，陆灵森顺势松开他，站起身来。
“攻高防脆，ss级，也不过如此。”
风暴渐止，刺耳的杂音散去，陆灵森的声音便清晰了起来。
人群静止一瞬，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陆灵森随手抹了一把脸颊上的血，几步跃下台，不再管台上的傅焉和台下的人群，看向陆开文怀里的繁光，道：“走了，回家。”
他说着，往前走了几步，却见陆开文一脸痴呆地望着他，顿时一脸嫌弃，催促道：“小文子你干什么呢？还不抱着你家主子起驾？”
陆开文恍惚回神，竟然下意识应了一声：“喳。”
陆灵森：“……”
繁光喵了一声，从他怀里跃出，朝着陆灵森跳去。
陆灵森连忙伸手接住，却又皱眉道：“别到我这来，都是血，等等把你的毛都蹭脏了。”
繁光没理会他这句话，不停地喵喵喵，声音又软又娇，哪还有之前生气冷战的影子。
陆灵森心里十分受用，嘴上却还要道：“好了好了，别撒娇了，你不是男孩子嘛，不许舔我伤口……哎，都说别舔了，你这猫！……好好好随你随你，等等，大眼睛别这么看着我……”
陆开文：“……”
好家伙，刚刚上头的热血一下冷静了。
两人一猫回了宿舍，陆灵森受的都是皮外伤，看着恐怖其实并不严重，宿舍里的机器人足够应付，只是免不了要包扎一下。
陆灵森翘着腿坐在沙发上玩光脑，繁光趴在他身侧，一颗可可爱爱的猫猫头还要搁在他大腿上。
但凡陆灵森起来做点什么事，他都要用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盯来盯去。
陆灵森的钢铁心脏都快被萌爆了，还要嘴硬地朝陆开文抱怨：“怎么这么黏人啊这小东西。”
陆开文：“……”
恨恨地道：“你脸上的表情不要这么嘚瑟还更有说服力！”
这么一通折腾，大半个晚上过去了，陆灵森打了个哈欠，抱着繁光回房间睡觉。
晚上的消耗有些大，再加上猫崽子清醒了，又安稳地睡在他身边，陆灵森难得地陷入了熟睡。
繁光却睁开了眼。
他悄无声息地跳下床，肉垫踏在地上，没有一丝声响。
他回头看了一眼睡的正熟的陆灵森，接着小心地开门出去，一路出了宿舍。
傅焉的味道很好辨别，他和陆灵森是截然不同的香。
陆灵森是一种冷香，大约是人类说的高洁、倔强、凌厉这些只是读着就有一股扑面而来的与众不同，傅焉却是一种很淡很淡的茶香，是热闹过后留下来的残局，寡淡和冷清。
繁光一路循着味道奔跑。
逐渐来到了一个湖边。
深夜的校园并没有什么人，湖边更是极其凄冷，晚风吹过湖面再吹向岸边，风便又冷了一层。
繁光安静的坐在草丛里，看着湖边的那人。
傅焉毫无所觉，他的手边放着一小袋绷带，似乎是用剩下的，被好好地收着。
他撑在草地上，仰头看头顶的天空，蝴蝶在他身周翩翩飞着，被陆灵森戳中的伤口看上去已经好了，时而亲昵地落在傅焉的肩膀，时而又调皮地从他脸颊飞过。
傅焉却没什么动静。
繁光看了一会儿，悄无声息地缓缓靠近。
猎食者的
本能在血液里奔淌，虽然从未经历过捕猎，但这些本领他好像生来就会。
两颗月亮的光芒落在他白色的皮毛上，似有一层银光。
傅焉依旧在发呆。
繁光伏低身子，接着猛地扑了出去。
他的速度极快，几乎是瞬间，就将那悠闲飞舞的蝴蝶按在了爪下！
他并不尖锐的趾甲毫不留情地弹出，穿过蝴蝶柔软的翅膀，留下五个细细的血洞。
此时，傅焉才堪堪回神，吃惊地看向他。
气氛一时沉闷下来，一人一猫之间形成了一个安静的对峙。
繁光喉间发出一声威胁的吼声，只在此时，他的声音才与普通猫咪有了一个明显的区别，更像是一个暴戾的猎食者。
傅焉心头一寒，盯着繁光和他爪下不停挣扎的蝴蝶，轻声道：“你是来……替陆灵森报仇的？”
作者有话要说： [1]概括自蝴蝶效应，大家应该都知道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