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训练场，霍欢两手抱胸，看着眼前这个女娃娃，眼珠子一动不动的。
“小盛总的表妹。”秦宇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过来视察。”
占羕差点没憋住，忍着笑拍了拍秦宇的肩膀，冲他竖了个拇指，像是在说：不愧是你！
原以为秦宇这套荒唐说法会令霍欢不快，让占羕瞠目结舌的是霍欢不但没有不高兴，反而非常友好的向左希伸出友谊之手：“你好，我是霍欢。”
在场的皆是一愣，左希最快反应过来，有些激动地握上cba联赛上史无前例的唯一一位女指导的手，笑容灿烂：“霍欢姐姐好，我是左希，你叫我小希就成。”
“我认识你。”霍欢说，“你是赵雪的女儿。”
“你认识我妈妈？”左希有些诧异。
霍欢点了点头：“和她打过几次球。”
“我妈妈还会打球？”
“当然，只可惜她没有打职业。”霍欢上下打量了眼左希，得出结论，“你跟她，不太像。”
大概是觉得自己的表达有些含糊，霍欢特地补充了句：“我指的是身高，眉眼还是很相似的。”
胸前嗖嗖两把刀插了过来，左希还来不及疼，又是无情的两把飞刀：“你还在念小学吧？”
“……”
没给左希反驳的机会，霍欢再开口：“你要叫我霍欢阿姨。”
“……霍欢阿姨。”天知道，左希费了多大的劲才艰难的喊出这句阿姨的。
这下占羕就不奇怪了，能让霍欢感兴趣并开口说那么多话，一定和篮球相关。
赵雪，很久没听过这个名字了。
他记得三年前秦宇带领棕熊队夺冠荣登美国实时热搜榜的同一天，国内的热门头条便是圣阳法医赵雪因公殉职，新闻上，放了张赵雪的证件照，黑白色。实话说，左希确实很像赵雪，尤其是眉眼间那股狂妄不羁的嚣张，丝毫不知掩饰，反而张狂的不知所谓。
占羕摇头叹气，一看就是个不好伺候的主儿。
秦宇训练，左希坐在球场边上看。
两个钟过去，秦宇依然在训练，左希突然发现篮球运动员的训练极其无聊，基本都在机械地重复着同一个动作。
霍欢给左希拿了瓶矿泉水，挨着她坐下，目视前方问她：“对篮球感兴趣？”
左希点头。
“想打吗？”
左希摇头。
霍欢皱了皱眉，觉得左希前后相悖：“你感兴趣，却不想打？”
可左希觉得很正常：“不可以这样吗？”
“当然不可以。”
左希歪了歪脑袋，问霍欢：“那我妈妈喜欢篮球吗？”
“当然。”
“可她却没有从事篮球这方面的工作。”
左希的话让霍欢陷入了沉思。
“所以啊。”左希说，“喜欢未必要拥有。”
霍欢半知不解的，她问左希：“你为什么喜欢篮球？”
“因为……”左希指了指球场上的秦宇，缓慢的说出理由，“22号。”
这个理由霍欢倒是很赞同，止不住点头：“确实，他对篮球的热爱总是可以感染很多人。”
其实从霍欢扎小刀的时候左希就有种霍欢脑回路和常人不太一样的错觉，现在她几乎可以证实，就她刚才的话而言，随便一个人都会联想到她喜欢秦宇，只有霍欢会误解她的意思。
“霍欢阿姨，你很喜欢篮球吗？”
霍欢点头：“喜欢。”
“为什么喜欢？”
“没有理由。”霍欢说，“喜欢和讨厌都是没有理由的，但坚持自己的喜欢是有理由的。”
“什么理由？”
“因为热爱。”谈起篮球，那团藏在霍欢眼底深处的□□立刻冉冉升起，崩裂而出，她坚定不移的看着左希，定定一句，“热爱是可以打败一切的。”
她的话让左希陷入深思，又或者说冲击了她的人生观。
左希问：“就算每天都这样机械地重复着同一个动作，也不会磨灭那份热爱吗？”
“如果机械地重复令你疲倦了，那么，就不再热爱了。凡是能让你怀着热情去做的事情，都是值得的。”
左希不懂那种感觉，但看着秦宇坚毅的背影，又不觉明历。
似乎篮球于他而言不只是职业和热爱，更多的像是他的生命。
结束了下午的训练，秦宇没有和队友一起去食堂吃饭，而是向霍欢告了个假，送左希去学校。
渐橙的夕阳，婆娑的树影，黑色的柏油路，呼呼而过的疾风，都是被这座城藏进光阴里的不为人知的故事，故事里的人成为了世界的中心，因为热血沸腾。
摩托车上，左希抱着秦宇，脸贴在他的背部，将耳朵放在靠近他心脏的位置，试图窥探他的内心深处，回应她的除了规整有律的心跳声以外，就剩下这穿透衣衫正在发烫的肌肤。
从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会让她变得如此专注、专心和专情，仿佛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失去了光辉，耀眼的人，只有他一个。
秦宇，我喜欢你，会一直喜欢。
因为你让我对这个世界开始热爱，凡是能让我怀着热情去做的事情，都是值得的，所以，我喜欢你，很值得。
那个年少轻狂的女孩，在年少无知的年纪爱慕着年少翩翩的男孩，终有一天，她会因为他，变得年少有为。
这，就是爱情。
能让你不顾一切奔向他，成为顶尖的人。
——
去学校附近吃了晚饭，武威菜，有点辣，但左希很喜欢。
饭间，左希问秦宇：“为什么想要成为一名职业篮球运动员？”
秦宇从来没想过她会问出这种不符合她气质的问题，挑起眉眼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开口：“因为想要成为，才努力成为。”
想要？努力？
左希心不在焉的吃着饭，感觉这些词汇好陌生。
“你呢？以后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我？”左希眨了眨眼，有些落寞，“我不知道。”
她有心事，从篮球馆出来的时候秦宇就察觉了。往她碗里夹了点红苋菜，秦宇笑着说：“不知道也没关系，可以慢慢想。”
“那要是一直想不出来呢？”
以前因为赵雪的缘故他总把左希归为同类人，同样独自面对这个世界，同样独自长大，同样独自孤独。而如今他发现左希才是那个一无所有的人，因为他还有篮球，而左希什么都没有。
这种孤独既无奈又让人心疼怜惜。
学校门口，左希去而复返，拉开书包拉链，从里面掏出一顶黑色的棒球帽，递过去。
“完好无损，物归原主。”
秦宇压下眼帘，盯着棒球帽看了几秒，最后他说：“送你了。”
“啊？”左希震惊抬头，“可是……”
秦宇笑着上前摸了摸她的刘海，说了句“走了”，继而潇洒转身。
盯着那被黄昏拖的又长又沉的背影，左希不由地收紧五指。
这是他妈妈留给他的遗物，他却送给了她。
霍欢说，喜欢和讨厌都是没有理由的。
可为什么，她总是可以找到喜欢秦宇的理由呢？
不止一个，有很多很多……
每一个理由，都让她更加确信，她喜欢的人，叫秦宇。
——
宿舍楼下，左希遇见了焦曼，她额头伤口贴着纱布，却依然不影响她的美貌和妖艳，左希心不在焉的喊了句“曼曼”。
“怎么了？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焦曼勾住她脖子，定定看着她无精打采的一双眼。
左希忽然停下脚步，问焦曼：“你有没有想过未来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有钱人！”焦曼几乎不假思索。
左希泄气：“连你都想好了。”
“就因为这个？”
左希先是点头，然后摇头，最后她有气无力地开口：“我也不知道，就有种全身心都被打击到的感觉。”
好像所有人都有一个努力的目标，除了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和世界有了毫厘之距。
这都不以为惧，因为……
盯着公告栏上的排名榜，左希粗暴地将手里的易拉罐捏扁。
“一百零一名！”她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第一百零一名！！！”
考不进全级前一百名并不可耻，可耻的是考到了全级第一百零一名，这种与胜利擦身而过的感觉比永远求而不得更令人抓狂。
“一定是老师批错卷了！”
正所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可不能因为这小小失误就让她错失匡乱反正的大好局势。因此，左希将自己的答题卡和标准答案认认真真对了三遍，毫无错处。
“那就是批错了第一百名的卷！”
左希坚信人无完人，老师也是凡人，怎会万无一失，只要她百折不挠、殚精竭虑，一定可以找出卷面的漏网之鱼。就这样，她开始满世界的找全级第一百名，死皮赖脸的将人家的答题卡和标准答案对了整整五遍，还真让她找出了错处，成功的将第一百名送上了第九十九名的宝座。
“居然是改少了两分！”左希暴走，“为什么不是改多！”
焦曼：“……认命吧。”
“不认！”左希极其愤怒，极其抓狂，“就一点！就！差！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