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交锋
“今天你真的会死。”
神婆与之前判若两人，温和的神态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的冷漠，她的话语如同在宣示江问的结局。
“奶奶……”江问依旧坚持着这个称呼。
然而神婆平淡的脸上却露出怒容：“不要叫我奶奶！”
她端起白瓷碗，将里面的水洒落。
白瓷碗里面的水确确实实的是在水龙管里接的，但是神婆怪异的举动却证实了江问的怀疑，江问讨厌以最坏的结果考虑问题，然而当以最坏的结果考虑问题时，他人所有的举动都可以称得上是善举。
江问从一开始就带着最大的恶意猜疑神婆端来的白瓷碗是有问题的，后来他莫名感觉到白瓷碗里有水溢到他的手上时，他内心的猜疑就已经被无限放大了。
“奶奶……”江问还在坚持。
“我说了！不要叫我奶奶！”神婆暴怒的声音在狭小的房间内回荡，身体已经向江问冲来。
江问不再多语，他一直关注着神婆的一举一动，灯光一闪一闪，屋内一阵明一阵暗，神婆仅余的几丝白发被风吹起。
神婆的来势很猛，江问下意识的想要避开，毕竟他体验过被墓地里怪人一拳打飞，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鬼都有那般怪力。
然而四周实在是拥挤，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江问只能硬着头皮硬接了。
原本还带着些许担心，然而江问接过神婆打来的拳头时，就像是接住飞来的篮球一样，他轻松接住了这一拳。
江问的担忧化为烟云消散，果然不是所有的鬼都是力大无穷的。
神婆也是颇感意外，虽然她这副身体已经年老力衰，但是轻易被一个年轻人防下也是足以令她吃惊。
“你是……”神婆试图抽走被握住的拳头，然而江问却如同石像般屹立不动。
“没错，我就是已经有百年传承的地沟拳的第一百零一代传人，我们家族生来力大无穷。”江问贱兮兮的忽悠着神婆。
然而神婆却没有理会江问的忽悠人的话：“原来你是一名本命物主，实在是大意了。”
神婆骤然增力，瞬间挣开了江问的束缚。
江问赶忙踹出一脚，神婆虽然有心躲闪，但是江问的速度快的出奇，直接把她踹飞，神婆的身体撞在木桌上，直接把木桌撞碎，其中足见江问这一腿力量之大。
木桌上只有一个白瓷碗，白瓷碗跌落在地，只发出清脆的响声，却仍然完好无损。
江问看了一眼倒地的神婆，以及落到地面上的碗，无数个念头从脑海中闪过。
“震惊！百岁老人独居在家居然诱惑少男，奔现失败惨遭殴打……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不可思议！传世古碗居然藏在一个村内！”
混乱的思想无时不刻影响着江问，然而他却在一瞬间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也就是古时孙子三十六计中的上策——走，在如今也就是逃跑。
逃跑从来不是耻辱，而是一门艺术。
现在的状况明显是江问占据上风，然而江问很清楚，自己除了力气大点之外，毫无特长，在局势不明的情况下，还是跑最好。
江问一脚踹开房内的小门，似乎是由于年久失修的缘故，再加上江问分外用力，居然直接将小门踹飞，脱离了门框，并且门体已经变形。
可是，江问刚到院子里，就感觉到一阵的头晕目眩，连同脚步都虚浮，他的速度也大大减慢。
江问心中惊疑不定，他万万没想到身体会突生变故，眼前的景象也在逐渐变的模糊。
未有多想，年迈的神婆就一脸阴狠的扶着墙走出来，手里还有一卷手纸，神婆抽出几张，凌空掷出，只见白色的手纸化作团团绿火，在空中飞舞。
江问强忍着头痛，看到飞舞的绿火，暗叹果然老东西手段还是多啊。
现在情况并不明了，神婆忽然撕破面皮对他动手，实在是令他始料未及，而且他还没有确认神婆究竟是鬼还是不怀好意的本命物主。
绿火如流星般落下，四周升起绿火带来的光，院子被绿火包围，同时也将神婆与江问包围在一起。
神婆还在继续抽出手纸，江问不清楚这有什么作用，但是神婆这番举动肯定是针对自己的，可是江问现在陷入莫名的虚弱。
江问强打精神，勉强露出笑容：“奶奶没事啊，我刚准备去医务室叫医生，没想到奶奶身体这么健朗，比一些大学生都好。”
神婆冷哼了一声，手纸在短短的时间内被抽干净，直接将包装扔在地上。
江问忽然感觉到脑袋清明了许多，刚才的虚弱好像只是一场幻梦，从未出现，他转身欲走，果然还是先跑为妙。
包围院子的绿火冲天而起，火焰之间彼此交融，化为高高的墙壁，幽幽的鬼火映照着所有人的身影。
被困住了……江问有想突围的心理，但是火焰铸成的高墙显然会成为阻力。
“孩子，命运既定，何必哀求。”
江问冷冷高喊：“命运？你在说羊皮卷上我的死亡预言吗？奶奶，你真的好天真。”
“哪有什么羊皮卷？哪有什么我会死于恶鬼手中，统统都是我胡说的。”
“你不会信了吧？”
江问语气里充满了满满的嘲讽。
神婆一叹气：“原本还以为你真的掌握了某件可以预言的灵异物，果然这种东西根本就不存在。”
“不过，一切真的太晚了，你也的确会死于恶鬼手中。”
“哦？这么说，奶奶，你是一只鬼喽。”
神婆再一次冲来，在绿火铸成的高墙下，阴森的火光映照出她的脸，诡异而又安详，头顶的裂口在缓慢的蠕动。
“奶奶，既然你是一只鬼，未免也太弱了吧。”江问出言嘲讽，他确确实实的感受到了神婆拥有人该拥有的所有情绪感情。
鬼是一种意识混乱的怪物，可是神婆的意识比自己还要清醒，如果神婆是鬼，那么她的意识混乱到底该如何定义，以及身为鬼该有的灵异特征呢？
神婆的攻击宛如羽毛一般无力，江问轻而易举的就再一次擒拿住神婆的双手。
当然这是对于有黄金面具增幅后的江问来说的无力，就凭老太太那撞碎木桌后依然生龙活虎的表现来看，神婆绝对拥有非人的体魄。
江问再一次擒拿住了神婆，这次江问紧绷心神，绝不会让上次神婆陡然增力，挣脱的情况再次发生，然而这样也不是办法。
神婆双手被缚，可是还有一双着地的老寒腿，她突然暴起，没想到江问早有预防，直接一脚反蹬，直接把神婆的双腿震的发麻，一直发颤。
要不然将神婆扔到火里面？江问看到燃烧着的高墙，心里有了主意。
但绿火是神婆搞出来的，有没有效果他不确定。
然而，神婆忽然露出了诡异的笑容，看起来十分渗人，眼圈一片通红，一滴滴如同血液般樱红的泪流出。
我靠！这是要开大的节奏，江问还未做出反应，脑子里就开始胡思乱想。
“不要动。”神婆无力的吐出两个字。
江问想要将神婆甩飞出去，然而江问如同中了定身术一般，身体毫无反应，就算是抽身也做不到。
神婆的“不要动”显灵了，虽然江问并不清楚原理，但是很显然他落入了任人宰割的境况，然而他不慌，因为……他的脑海里千万种疯狂的思维在不断的碰撞。
“可恶，刚刚就应该冒着浴火焚身，冲出去！”
“而且浴火焚身多帅啊！”
“不，应该在屋内的时候就暴打一顿这个老太婆！”
“扒光了她的衣服拍照威胁她：你也不想让你孙子知道吧！”
“什么玩意！她是个高龄老太太啊！理智！一定要理智！”
“理智！你让我拿什么理智！”
“我想做个饱死鬼……”
“我还是个处男……”
在江问一片混乱的思维外，神婆头顶上的裂口中伸出一根细长的如长条般的东西。
那是一截修长的手指，不过这根手指尽是白骨，外面的肉皮已经腐烂，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只有白骨在阴森的火光下，绽放着诡异的色彩。
“卧槽！脑袋上长出来根指头！牛波一啊！而且还自带特效！更牛波一了！”
那根白骨手指逐渐的伸出神婆的脑袋，那不简单的是一根，而是一个白骨手掌，五根纤细的指头率先露出裂口。
慢慢的，一整只白骨手掌从神婆脑袋里展露全貌，诡异，古怪，恐怖。
还没完，一整只手臂像是破壳而出般，五根手指紧紧的抓在神婆的脑袋上，里面像是有完整的个体在艰难的挣扎。
在江问的注视下，脑袋中又伸出另一条手臂，另一堆白骨森森的手臂以同样扭曲的姿态在发力。
夜幕下，诡异的一幕如同无声的戏剧，一部部的摆在江问眼前。
江问闻到了一股臭味，那是腐肉散发出让秃鹫所喜爱的味道，这股臭味的源头就是被江问抓住的神婆。
神婆的脸上依旧挂着诡异的笑容，肉眼可见的是，她脸上的皱纹在逐渐的增多，绿火幽幽下，她像是又衰老了三十年的行将就木的老人。
在寂静于无声中，在一个少年的注视下，森森绿火铸成的高墙照耀下，一个未知的怪物在逐渐的从一具年老的身体中缓慢爬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