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供销社缠绵恩爱 烧玉米说破隐情
炮声隆隆送走了昏暗的岁月,欢歌笑语迎来了明媚的春天。
公元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五日,日本政府发出乞降诏会,宣布无条件投降,各地日伪政权土崩瓦解,抗日战争宣告胜利。
宋豪彬不甘心失去往日的权利,在国民党霍林县党部的支持下,摇身一变,变成了霍林县治安维持会会长,庞又文变成了副会长,自卫队变成了保安队,霍林县进入了复杂状态。
一九四六年二月,白才接到上级指示,策动了聂耀武部队武装起义,向国民党霍林县党部和保安队发起进攻,保安队是乌合之众不堪一击,听到枪声四分五散、各自逃命。起义部队迅速占领了霍林县城。根据上级指示精神,中共霍林县委和霍林县政府成立了。白才任中共霍林县委副书记,聂耀武和邢华才分别任霍林县政府县长和副县长。县委县政府成立后,开展土地革命,开办干部学校,培养干部。白才亲任干部学校校长,并且经常深入课堂讲课。
叶文生是干部学校的第一批学员,他结业后被分配到商业战线,到靠山村供销社当主任。他三十多一点,个头高大魁梧,眼睛炯炯有神。他在靠山屯,认识了一个女人叫梅桂花,陷入了男女情爱之中不能自拔。梅桂花的出现改变了他一生的命运,让他走上了惨舛不平之路。
梅桂花二十多岁,正是花季的年龄。她五官安排得匀称,身段也好,走起路来那姿势好看。你就看吧,比通过训练的服装模特的姿态都优美。你看那脸蛋,洋溢着春风;你看那眉毛,跳动着秋水。十里八村的,没有几个女人与之相比。
梅桂花的丈夫宛玉春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为人忠厚老实。两个人结婚以后,小两口相亲相爱,一年以后就生了一个男孩,取名叫宛春业。儿子的名字中有一个字是父亲名字中的字,足以可见小两口对儿子的希望和喜爱。
那时候,一个村就一个商业机构,取名叫供销社。人们要是买点什么都得去供销社。随着宛春业的一天天长大,衣服短了,得做新衣服;换季的时候,去买两斤棉花;断奶了,得有点零嘴,就得买点饼干、糖块什么的。就这样梅桂花时不时地跑到供销社,为儿子置办需要的东西。这就给叶文生与她见面提供了机会。
叶文生不是本村人,他不认识梅桂花。时间一长,一回陌生、两回熟悉。她知道了叶文生是供销社主任,她要是来买东西,只要看见叶文生在营业室,都要把甜蜜蜜的声音送过去:“叶主任,我买点东西。”把那个叶文生,叫得心花怒放。只要听到梅桂花进店喊他,他不管在忙什么,在接待什么顾客,都放下,来到她面前,拿来她要买的东西任她挑选。营业室里有时顾客不多,正在这时梅桂花来了,叶文生都要捧出笑脸,热情地招呼:“小花儿来了,你看看买点啥?这是新进的货,上海产的。”在挑选货物的过程中,他们有说有笑。有说不完的话,有唠不完的嗑。有时没有话题,两个人想方设法找话题,来延长在一起说话的时间。时间长了,他们俩都有个感觉,就是在一起呆不够,在一起时间越长越好,难舍难离。
这个供销社一共有三个人,一个主任两个营业员。那时进货自己去取。供销社养了两头小骡子,有一台二马车。起货时去两个人,一个人在前面赶车,就是甩动鞭子驱赶两头骡子快些往前走,一个人坐在车后面脸朝后,道路颠簸把货物甩在地上能发现,防止货物丢失。每个月取货两次,分别在农历的初一和十五。虽然时兴公历但那时农村在习惯上走农历。
这个供销社是七间土木结构的房屋,坐北朝南。东边五间是营业室,在中间开门。最西边的两间做生活用房,设施与居民住宅相仿。生活用房与营业室之间有门相通,还有个前门,可直接去外面。
有一天,梅桂花前来买东西,只叶文生一人在售货。她一进营业室就问:“叶主任,今天怎么这么清静?”他满面春风,回答道:“这几天货卖的快,我让营业员去总店取一趟货,要不然,货物不全,登门来买的人就少。人一少,就显得清静吗。你这一来,就不清静了吗,就热闹了。你买点啥?小花儿。”他比哪天都热情,脸上光辉灿烂。
梅桂花娇滴滴地说:“我想做一套衣服,你帮我选一选,哪个颜色的好。”“你进来吧,把布披在身上,试一试,看哪个好。”柜台内是顾客禁地,今天他打破常规,让她进到了柜台里。他们俩在柜台内连说带笑地挑起布料来。在挑选布料的过程中,两个人难免摩拳擦掌。磨出了火花,擦出了灵感。叶文生握住她的手,用那别有洞天的双眼望着她那美丽的脸庞。那笑眯眯的令人向往而娇媚的脸,慢慢地向他移过来。他低下了头,用嘴唇接住了她伸过来的脸蛋。他的双手顺势抱住了她的腰,紧紧地抱住,恐怕别人来抢似的。
叶文生的妻子因病医治无效,已经去世两年多了,这一千个日日夜夜,他每时每刻都渴望有一个可爱的女人陪伴自己,这个时刻终于来了,他不想放过,也不能放过这个千日难逢的机会。他把她抱起来,抱到生活用房,两个人亲热起来,如胶似漆。
叶文生含着胜利的笑容对玫瑰花说:“农历的初一和十五都是我一个人在家,你要是有空闲,就来我这里。”他停下说话,看着她窈窕的身材,从上到下仔细端详。他说:“你试过的布料看看哪个更合适,你就拿去做一套衣服穿。这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
就这样,每到农历的初一或十五,玫瑰花都来与叶文生聚在一起,共同享受春天的快乐。
玫瑰花觉着叶文生虽然比她大十岁,可人长得白净、精神,招人喜爱,两天见不着抓耳挠腮,浑身火烧火燎,煎熬难忍。只要和他在一起,感觉全身的舒服,心情也格外地好,她想一口把他吞下去。她越想越美。这样的感觉充满了头脑,对宛玉春开始厌恶起来。他咋不死呢,死了,我就嫁给叶文生。叶文生可比他强多了,人家是国家干部,有文化,能说会道,还会体贴人。哪天得问一问叶文生,和他在一起才是我一生最美好的愿望。真有那一天,能娶我吗?还得让他给我想个办法,怎样才能离开宛玉春。
梅桂花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渐渐地自觉不自觉地对宛玉春疏远且冷淡了。就是那夫妻正常的性生活,在宛玉春的强烈要求之下,才不得以而为之,勉强、草率,敷衍了事而已。家里的活计也开始拖拉,甚至不做。对儿子宛春业也开始反感,把他当作与叶文生相好的累赘和绊脚石,往往把他扔给邻居,以去供销社买东西为由,就在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地与叶文生相聚,寻找梦寐以求的刺激。
随着时间的延续,久而久之,叶文生与玫瑰花的风花雪夜之事,在人们中间传播开来,成为茶余饭后、街谈巷议的话题。
斗转星移,叶文生与梅桂花的关系已经发展到如痴如呆,一天不见面两天早早地,一日三秋的份上了,眼看就要不可收拾。当时也有人曾经暗示叶文生悬崖勒马、回头是岸,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到那时悔之晚矣。可是叶文生觉得梅桂花温柔可爱、口齿生香,与前妻相比大有不同,有一种清新、热烈和奔放扑面而来。他兴奋,她刺激,她给力,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当他无所事事之时总是在想,梅桂花是上天恩赐他的最美好的礼物,让他品尝到了人世间最香甜的山珍海味,他舍不得这份美味佳肴。他对这种关系的密切和密切关系的向前发展,当然是求之不得,渴望达到,怎么会接受别人的暗示。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世上的事情往往真的就是这样。
叶文生对这种关系的发展没有障碍。可是梅桂花则不同,她是有夫之妇,还有个儿子在身边。这种障碍不仅来至她的儿子,更主要的是来至她的丈夫宛玉春。他们俩的关系越来越明朗,早早晚晚会被宛玉春知道的,纸怎么能包住火呢?
事也凑巧,该着暴露的。季节更换,很快就到了秋天,丰收在望。翻身后的农民看到地里的庄稼长得这样好,都喜上眉梢,但也担心被坏人偷去。各家各户都有个人去看庄稼,太浪费人力,就由农会出面安排护秋员。设护秋员不仅是为了看管人偷庄稼的问题,还要管猪、鸡、鸭、鹅,不让进地,还要管在大甸子上烧青苞米。那时,东北还没有全解放,护秋员还有防敌防特,盘查过路行人的任务。这个护秋员的人选非常重要。
宛玉春做事认真,又肯干又勤快,是全屯公认的,农会就委派他当护秋员。有一天,叶文生与前妻的儿子叶奇凤,会上几个同龄的小孩,到玉米地掰了几穗苞米,在大甸子上用火烧。在大甸子上烧苞米是骗不了人的,那烟腾空而起,升起来多高,几里之外都能看见。宛玉春骑着农会配给他的骑马,急忙赶到冒烟的地点。他一看是几个小孩,就说了几句。不要偷别人的庄稼啦,在大甸子上烧苞米容易起火灾啦,回家告诉你们家大人啦。叶奇凤听了他的话,很不高兴,居然和他顶撞起来,还说出令人咋舌的话来:“这点小事你来管,那你媳妇和我爹睡觉你咋不去管哪?”惹得其他小孩也一齐起哄,异口同声地喊:“对呀,我们烧几穗苞米,你来管,你媳妇跟叶奇凤的爹睡觉咋不去管?还是去管你自己的老婆去吧!”
突如其来的话使宛玉春震惊不已、尴尬非常、无言以对。他上马加鞭,离开了那些孩子。他跑了很远的路,耳边还在响孩子们的话:快回去管一管你媳妇吧,她和叶奇凤的爹睡觉。
宛玉春骑在马背上,强挺着跑了一段路程,他感到头涨眼花、天昏地暗。他听了这样的话怎能受得了。他在马上坐不住了,急忙勒住马,在马上下来,仰面朝天躺在草地上。他看着天,天高云淡,瓦蓝瓦蓝的天空中有几朵白云像棉花团飘来飘去。白云多好啊,无忧无虑。本来晚秋的天气凉爽宜人,可他却觉得热浪滚滚,闷热异常地向他的胸膛直压过来,叫他喘不上气;本来小草毛茸茸地像毛毯一样铺在地上,躺在上面软绵绵的,可他觉得草,如针一样,一根一根直扎到他的心里,让他疼痛难忍。
宛玉春的心里斗争很激烈。他想,孩子们的话是真是假,还是个问号。梅桂花和自己结婚几年来,两个人恩恩爱爱,生了一个儿子,更加深了感情。翻身解放了,不愁吃不愁穿,日子过得满如意的。虽然在夫妻生活方面逐渐冷淡些,这也是正常现象,新婚的那种热烈和激情哪能延续一生。小孩的话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空穴不会来风。想着、想着,他从草地上爬起来,跨上马,向家的方向奔来。
宛玉春是个很有心计的人,不露声色,他在悄悄观察。他发现两个异常现象。一个是,有时他与梅桂花一起去供销社买货,发现叶文生对待她的眼神与口气与别的顾客明显不同;第二个是,每逢农历的初一或十五,不管家中如何忙,梅桂花都要寻找借口去趟供销社。他直觉感到,他俩的关系确实与众不同。但是,空口无凭,得靠证据说话,他陷入了沉思之中。他咬了咬牙,下定决心捉住这两个狗男女,让他俩败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那一天,又来临了。宛玉春细心观察梅桂花,发现她的脸上荡漾着春风,眼睛里放射出异样的光彩。当然,脸上的春风和眼睛里的光彩时隐时现,不认真去观察,不仔细揣摩根本发现不了。人的心情怎么也装不住,总是要洋溢在脸上,显露在眼睛里。
这时已经是冬天。冬天对于农村来说是闲季,因为天气寒冷,一般人都呆在家里坐在炕头捧着火盆猫冬。天气寒冷也有好处,就是存放食物长时间不坏。人们利用这个季节杀猪,把猪肉冻起来,能吃到大地解冻的时候。早晨起来,吃完饭,宛玉春就告诉梅桂花,邻居王爷爷家杀猪,他要去帮忙。他换上一套旧衣服,拿上一条破麻袋,向门外走去。
宛玉春走了。梅桂花听见邻居院内,传来猪的嚎叫声,就推开房门,抱着儿子向街上走去。她来到李二婶家,把孩子交给了李二婶,说去趟供销社买点东西,帮助看一会孩子。她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捋了捋头发,走出门外,看看左右无人,加快步伐向供销社走去。
宛玉春瞄着梅桂花,看她抱着孩子走出当街有一根烟的工夫,借口说去趟厕所,走到房后越墙直奔供销社。他心中有急事,脚下的速度格外地快。
宛玉春跳出王爷爷的后墙,不走正街,专拣胡同走。他来到供销社,没有走正门,而是从西大墙上爬了过去。供销社的西大墙很高,人很难爬上去,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跳到墙下,沿着窗户根爬着向前行进。当他爬到生活用房的窗前,可以听到叶文生与玫瑰花的缠绵私语,声音虽然很低。他还可以感觉到,那两个人正在进行男女苟且之事。他怒从心头起,火从胆边生,愤怒的火焰一直烧到嗓子眼。他爬到营业室的大门,慢慢去开,发现门并没有上锁。他轻轻地把门推开,推门的声音相当低,里屋的人根本听不到。来的人是买货的,他不会轻轻开门。拉开门,不关门,门也会自动关闭。因为门上了门弓。自动关门的声音是很大的,里屋的人是能听到的。叶文生就是这样设计的。但是没有想到的是,今天的宛玉春是留心留意来捉他俩的,必然是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啦。开门的声音,关门的声音,里屋的两个人都没有听到。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正当他俩欢心鼓舞、亲热万分的时候,里屋的门突然开了,冷丁的宛玉春蹿了进来,把他俩下了一大跳,惊慌失措。宛玉春亲眼目睹自己的老婆与别的男人在摸爬滚打,满身的血一下子涌到脑袋上,“轰”的一声,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满嘴冒沫,不醒人事了。
叶文生看到如此情景,焦急万分,但是他急中生智,用平静的口吻安慰梅桂花,说:“事以至此,不要怕,有我顶着,打死不承认。你帮我把他抬到炕上,你就快走,剩下的事我处理。”两个人放好宛玉春,她甩开两条腿消失在大门外。
当宛玉春醒来时,已经躺在自己家的炕上,屋内挤满了人。邻居王爷爷看他醒了就劝他:“玉春哪,叶主任说不赊货,不赊就不赊呗,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呢。气个好歹的,这日子可怎么过呀,老婆孩子谁给你养活呀。”宛玉春如梦方醒,眼睛瞪得像牛眼睛那样大。他长叹一声,说:“王爷爷,谁去跟他去赊货,他瞪着眼睛说瞎话。他叶文生不走正道,后半辈有他好受的。”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停了好大一会,又说:“他再动我媳妇一根毫毛,我就找他领导告他去。”王爷爷抚摩他的头,劝他:“别啥都说了,别拿屎盆子往自己的头上戴了。”屋里静极了,什么声音都没有。来看热闹的陆续都走了。王爷爷说:“一会去我家吃猪肉吧,都别生气了。”说完,也回家招待客人去了。
屋里只剩下宛玉春和梅桂花两个人了。他开始追问她为什么红杏出墙,和叶文生鬼混多长时间了。她说啥也不承认,把他气得一个劲地翻白眼。正在气头上,他打了她两个耳光。她从来没有受过这个屈,就去找村妇女主任杨玉红,告了宛玉春。理由是,都新社会了,为什么还虐待妇女呢?杨玉红是霍林县干部学校结业的干部,受过专门培训,理论一套接一套的。她工作认真、雷厉风行,听了玫瑰花的叙说,就来到宛玉春家。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宛玉春一顿好训。什么男女恩爱啦,什么大男子主义啦,什么捉贼见脏,捉奸看双啦,什么男尊女卑是旧社会的产物,不能拿到新社会来啦,等等,不一而足。她还吓唬宛玉春,你要是有第二回,就开妇女会让你检讨,报到乡里把你当典型,像斗地主那样斗你。这么一吓唬,宛玉春真害怕了,脑袋“轰”的一下,又过去了,满嘴冒沫。这下子,可把扬玉红吓坏了,她哪里见过这个。挺大个男人,不省人事、手脚僵直、口吐白沫。杨玉红手忙脚乱、浑身是汗。梅桂花慌了,跑着去找邻居王爷爷。
王爷爷经验丰富,管梅桂花要了一根针,用针去刺宛玉春的人中穴。宛玉春慢慢腥来,拽住王爷爷的手,嚎啕大哭,哭着、哭着又昏迷过去。杨玉红见此情景无计可施,只得不声不响地退出宛玉春的家门。从此以后,宛玉春就落下了这么个抽风病。一生气,一着急上火就犯。人架不住折腾,宛玉春明显地消瘦。
这件事情过后,叶文生与梅桂花的来往有所收敛。虽然宛玉春又闹几回梅桂花,可她始终不承认有那回事,就说他看花眼了,是幻影。还威胁他,再这样闹,就离婚。宛玉春拿她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儿子都满地跑了,看在儿子的面上将就着过吧。他委曲求全。
收敛的日子不长,在草木萌发的季节,叶文生与梅桂花的情思也萌动起来,又开始重复过去的故事。这回不是在供销社而是转移阵地到梅桂花的家里,不是在白天而是选择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风言风语又传到宛玉春的耳朵里。他琢磨着,上回抓住了可是人家不承认,还挨了杨玉红好一顿训,没有打着黄皮子,惹了一屁股臊。这回得换个方式。
机会终于来了。有一天,农会通知宛玉春,他这两年护秋员干得好,上县里开表彰会和培训会,得两天时间,让他做好充分准备。他得到了这个通知,谁也没有告诉,连东西两院都不知道。当然得去开表彰会了。到了开会的头一天,他和往常一样,不动声色,告别了妻子和儿子就上路了。因为开会都是头一天报到。
第二天,宛玉春开了一天会,到了晚上他从近处熟人借来一匹快马,借口家里孩子病了,捎来信让回去一趟。他骑马的技术是当护秋员练出来的。他骑着快马风驰电掣一般奔跑在回家的路上。等近了村庄,他把马拴在了村外的树干上,自己轻手轻脚地摸到了家门前。他爬到窗户底下一听,很清楚地听到叶文生和梅桂花快乐的声音。他撤出自家院,来到邻居王爷爷家。王爷爷家都已经睡着,喊了几声没有人答应。
宛玉春去敲王爷爷的窗户,报姓名叫开了门。他对王爷爷说:“我媳妇忽然病了,我领她去看病,车都套好了,求您老人家帮我看看家。”他从来不撒谎,王爷爷信以为真,穿好衣服就跟了过来。当走进宛玉春家的当院,王爷爷没有发现有马车,屋内没有点灯,漆黑一片,就觉着有点不对头。宛玉春走到门前,一拽门,门插着。他喊:“梅桂花,我刚走,你划门干啥呀,吹灯干啥呀?快点灯,快开门,王爷爷都来了,让他老人家给咱看家,咱去看病呀!”屋内不吱声,也不点灯,也不来开门。王爷爷这时有点醒悟,问:“你不是有啥话说不出来吧?”他说:“明说吧,王爷爷,叶文生在屋里哪。”王爷爷这时全明白了,把声音压得很低,对着窗户说:“叶文生呀,是你在屋,也得把门开开呀,再喊一会,惊动东邻西舍,全屯人都会来的。你想在众人面前丢人呢,还是在你王伯面前丢丑哪?”这时灯亮了,门开了。那时的灯是煤油灯,点起来也不亮,屋里昏昏暗暗的。
当宛玉春和王爷爷走进屋里,叶文生跪在地上求饶,磕头就像鸡啄米。宛玉春拿过木头火叉,就要打叶文生和梅桂花,被王爷爷给挡住了。王爷爷说:“既然找我来了,我在这,你不能施以棍棒,真要是把谁给打坏了,这个事也不好交代,咱们可以说说这个事怎么办好。”叶文生与梅桂花倒是听说,坐那听怎么办才妥当。
那宛玉春火冒三丈,嘴不停地数落叶文生的不是和梅桂花的短处,越说越生气,竟倒在地上昏迷过去,口吐白沫、不省人事。叶文生向王爷爷保证说:“再不跟梅桂花来往了,就此结束。我已经调走了,本来今天去总店报到,听梅桂花说宛玉春去县城开会两天,晚上不回来,让我来陪她一夜。我也是色胆包天,闯下这个大祸。我无意拆散他俩的婚姻,他们有个可爱的儿子,家庭生活挺美满的。我啃求大伯饶我这一回,给我当个保人,等玉春醒来说好这件事。”不知王爷爷如何了断梅桂花和叶文生婚外之恋,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