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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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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亲归来时,旧情仍依依。

    怒将父母怼,夜窗凝愁思。

    卫杏子回家,把车一放,就往床上一躺,像受了很大的委屈,悄悄地流眼泪。

    这时,父母都还没有回来,她揩干眼泪坐起来。房内很热,加上心情不好,更是闷得慌。

    她来到堂上,拿起扇子摇了几摇,接着就闷坐在板凳上想心事。

    她有一种无名怒火要发,但又发不出来。

    怪蒋智慧吧,她又能凭什么?人家有这个“基本要求”有错吗?她明明听别人说过,他有这样的要求,她却偏要去试,她碰壁了,又能怪谁?

    怪毛芋头吗?毛芋头当时就不肯那样,还坚决反对过,而她却偏要那样,还对毛芋头表过态,一切后果都由她来承担。她要怪毛芋头,也没有道理。

    那就怪她吧,但她不认为她做错了。爱一个人,就要爱他的全部,也愿意为他付出所有,而“那”又算得了什么?

    她仔细一想,也就不觉得好气了。心一静,她身上也就不觉得那么热了。

    她打开后门走出去,又看见了那满沟的青莲。荷叶还是像雨伞,像女子的裙;荷花还是满沟,像星星一样密布着。

    这令她又想起了毛芋头和他的同伴们在这里采莲的事来。

    那棵大树也还在,毛芋头他们采莲,她就是藏在那棵树后窥视他。她怕他发现,想看又不敢大胆地看,总是偷偷摸摸的,她的心像小鹿乱撞。

    卫杏子又将目光转到墙角,那旧自行车已经废弃在那里。那是她扶毛芋头学骑车的自行车,她走过去,抚摸它。她想起了毛芋头撞树的情景,想起了他伤手的样子……

    这些仿佛电影一样,一幕一幕地向她展现。他忘不了毛芋头,尤其是在这时候。

    可是现在的毛芋头已经不属于她了,他是袁宝珠的,而且还是她自己促成的。

    但毛芋头本该是自己的,可就是那层关系毁了他们。它到底是真的,还是父母作假,她目前还无法判断,也无从证明。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她,但又无法解决,因此她只有离开毛芋头,可是当毛芋头真正离开她,去追求他的幸福时,她又舍不得,她又难过。

    她既愿他幸福,但她又不想让别人给予他幸福,她想要自己给他幸福,可是她现在又不能名正言顺地给予他。

    她看见毛芋头和袁宝珠好,她又嫉妒,她不甘心,但她又不能去反对。

    她强装坚强,也想去与他人恋爱,以此来回应毛芋头,但她又不能全身心地去爱他人。她左右摇摆,还是不能作出果断的决定,说白了,她还是放不下毛芋头。

    这次相亲,就是她这种想法最好的明证。她要是不说出,蒋智慧也不会知道她不符合他的“基本条件”,说不定今后两人经过长期的磨合,关系越来越亲密,那不合时宜的“要求”也许就会被淡化。

    而她偏偏要主动告诉蒋智慧,这分明就是她不肯接纳蒋智慧,却还要在表面上让对方来承担责任:是他瞧不起她,不是她看不上他。

    卫杏子越想越烦,而在这时候,她的爸妈回来了。

    卫妈妈一进门,看见女儿不高兴,就关心地问:“哪儿不舒服?”

    卫杏子不耐烦地说:“没有哪儿不舒服,就是心里不舒服。”

    卫爸爸关切地问:“你没看上?没关系,我们再慢慢找,总会有人能配得上我们的女儿的!”

    卫杏子冷冷地回答:“是人家没看上。”

    卫妈妈不相信地说:“不可能。像我们这样的女儿,世上有多少?”

    卫杏子大声说:“我说我不是姑娘,是女人了!”

    卫爸爸恼怒地说:“你胡说!你怎么能这样不顾及自己的名声?”

    卫杏子歇斯底里地说:“我没有胡说,这全都是你们逼的!”

    ……

    此时的乡村,已经是薄暮降临,但还能看见四周依稀的炊烟。卫妈妈怀着沉重的心情去洗锅做饭,卫爸爸则沉默地坐在灶前,帮卫妈妈添柴生火。

    卫妈妈一边炒菜,一边埋怨卫爸爸:“就是你出的馊主意,要嫌贫爱富,结果搞成了这样!”

    卫爸爸委屈地说:“不是你老发牢骚吗?说辛辛苦苦地把女儿培养成材了,就要让她享受幸福,不能再像我们这样受罪,要找个家庭条件好的,不能让她和毛家那小子好,要想法把他们拆散。现在这样了,你又反过来说我的不是。”

    卫妈妈辩解道:“我是要你慢慢地引导她,把我们的艰难辛苦委婉地告诉她,让她逐渐感化,知道起步条件不好的艰辛。女孩不像男孩,她还可以有第二次选择,选个家庭条件好的,就可以少辛苦些,能轻轻松松享受一辈子。”

    卫爸爸无可奈何地说:“她听不进去,我们又有什么办法?”

    “我还以为你见的世面广,能说会道,一定会把这件事办好的,结果是弄巧成拙,把女儿的清白也搭进去了。”卫妈妈还是不依不饶。

    卫爸爸实在忍受不了了,把添柴的火剪一丢:“你这人就是这样,做好了没我的,做坏了全都是我的责任!你讲理不讲理?”

    于是卫妈妈就不吭声了,只去做她的饭。

    这顿饭只是卫杏子的爸妈两人吃,他们都心情不好,吃了几口,也都放下碗筷,然后就进了他们的房间。

    卫杏子没有吃,她把自己早就关进了房里。她埋着头躺了一会儿,接着是翻来覆去。

    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坐起来,又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就走到镜子前坐下,静静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模样还是那样俊俏,怎么一下子就憔悴了?眼光暗淡,眼角似乎还有了细细的鱼尾纹。嘴唇怎么泛白了?当时被毛芋头吻的时候,肯定不是这样。她用舌尖来回地舔了舔,似乎有些红晕了。

    她又理了理头发,将头两边扭着看了一会儿,然后又端正坐着,将胸挺起,前后左右地端详了一下,她最后还是满意地笑了。

    窗外传来几声犬吠,卫杏子站起来,走到窗前。她凝视着外面,先看门前的柳树,然后再移目天上,她想:

    云儿不动,柳枝不摇,

    月儿为何要挂得那么高?

    后羿何去?嫦娥寂寞,

    她为何还要对我发笑?

    卫杏子又想:她本来寂寞,却还要笑话我,真是有趣!我还有鸣蝉和纺织娘娘相陪:

    知了鸣叫,织娘欢唱,

    半夜为何还不消退热浪?

    独自痛苦,独自惆怅,

    为何黑夜如此漫长?

    卫杏子看着,听着,想着,她不禁将手拍了拍窗框:

    我何临窗?何人承欢?

    为何今夜无人陪我凭栏?

    有人心痛,有人情长,

    为何竹影筛月画斑斓?

    卫杏子临窗又站了许久,她觉得气温开始凉爽起来,她意识到已经是半夜三更了。她无奈地退回去,又躺在床上,但一点睡意都没有:

    长夜漫漫何其长?

    翻来覆去折腾床。

    强迫入眠越清醒,

    何时方能白东方?

    卫杏子实在难以入睡,她索性就坐起来看书……

    卫杏子的爸爸和妈妈也难以入眠,他们后悔他们不该干涉女儿的婚姻。

    他们想要告诉她真相,可他们又不敢。他们怕那样做了,会更刺激女儿,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过激的反应。

    如果那样,女儿肯定会痛恨他们,恨他们害了她,害得她将一个好好的男友,硬是推给了他人。

    还是不说吧,再等等看,也许时间长了,女儿就会淡忘这一切。到那时,毛芋头一结婚,女儿最终会断了念想,也会重新考虑她自己的婚事,她不可能会这样倔强下去……

    他们和女儿都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突然,笼里的公鸡拍了拍翅膀,开始一声长鸣……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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