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看书小说 > 其他小说 > 东边日出西边雨 > 第42章 车上

第42章 车上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甘为劳代笔,真诚作祭文。

    先落红颜泪,预感动人神。

    卫杏子见袁宝珠有些犹豫,急忙就问:“你想什么?”

    袁宝珠不好意思地说:“我想今晚同你们一道回去。”

    卫杏子高兴地说:“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多一个人多一个伴。路途遥远,车上无聊,我们正好说说话。”

    袁宝珠抱住卫杏子说:“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我们什么时候去买票?最好能让我们坐在一起。”

    卫杏子转过头去对毛芋头说:“我们什么时候去买票?”

    毛芋头说:“我这就去,免得晚上慌慌张张。你们跟着我,走得又慢又累,最好不要去,我替你们都买来。你们两个聊聊,我去去就来。”

    毛芋头去买火车票,卫杏子和袁宝珠在校园里转了转,她们向校园作了最后的告别。

    她们每到一处,各自都会想起自己以前的一些事情来,有欢乐的,当然也有痛苦的,但这都已成为了往事,它们会深深地烙在她们的脑海里。

    当毛芋头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吃晚饭的时间,于是他们收了行李,就在校园旁边吃了最后一顿晚餐,然后就要永别学院,向着车站走去。

    而发车时间是晚上九点半,此时是傍晚七点半,还有两个小时的空闲,而他们只需一小时的路程,因此,他们就在学院门口又逗留了半个小时。

    原来从没留意的墙边的一棵小树,此刻也好像情意绵绵,依依不舍。

    它的树叶被夹道中的一点微风吹着,轻轻摇晃,好像是对他们挥手作别。

    最后他们对着那门前的校匾,默默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挥泪而去。

    他们到了车站,还有半小时,于是就慢慢地上车了。

    坐在车上,毛芋头看见她们两个莫名地擦着眼泪,就问:“怎么了?”

    卫杏子说:“没有什么,就是有点舍不得。”

    袁宝珠也接着说:“人真怪,平时收假时不肯来,现在却舍不得离开。”

    毛芋头说:“这很正常,过段时间就好了。”

    毛芋头三人坐在一起,袁宝珠靠窗,卫杏子在中间,袁宝珠笑着说:“我要夺爱了,我要把你们分开,让芋头坐中间,我也要挨着他。”

    卫杏子小声笑着说:“我早就说过了,要把他送给你。”

    袁宝珠拉过毛芋头说:“我只是现在要一会,要他跟我们讲故事。”

    卫杏子挽着毛芋头说:“芋头,你艳福不浅,两个美女夹着你,幸福吗?要是不讲个有趣的故事,我们就不饶你!”

    毛芋头被缠得没有办法,只得讲道:“这就是现在的事啊,不是我编的。你们听好了。”

    “一个小单位的头儿们,不知因为什么事,在他们辖区内的一个小餐馆里用了餐,老板记上账,他们就走了。

    “事后,餐馆的老板叫一个打杂的中年汉子,拿着发票到那单位找领导签字,然后把钱要回来。

    “那汉子只知道那单位的头儿姓赵,但又不认识。

    “到了那单位后,汉子在楼下碰见了一个与他年龄相仿,但又有点官相的工作人员,于是打听道:‘您是赵书记吧?’

    “那人也姓赵,模糊地问:‘有什么事?’

    “要钱的汉子说:‘找您签字。’

    “那人道:‘签什么字?’

    “汉子说:‘签条子。’

    “那人道:‘什么条子?’

    “汉子说:‘餐费条子。’

    “那汉子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人,人家问一句,他就答一句,不会直奔主题。

    “在有一句无一句的对话中,他不知不觉就跟那人来到了四楼办公室,于是就拿出条子让那人签,那人推开条子说:‘这个我不能签。’

    “汉子说:‘我们老板说,就是要找您签。’

    “那人道:‘我真的不能签。’

    “那汉子还要强求的时候,旁边有人笑道:‘他没有资格签。’

    汉子问:‘为什么?’

    “旁人说:‘他虽然姓赵,但不是书记。’

    “那汉子变色道:‘不是书记,怎么不早说?’

    “那人扭头说:‘我什么时候对你说过,我是书记?’”

    袁宝珠和卫杏子听后,两个直捶毛芋头,说毛芋头太逗了。

    前后的旅客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都只是看着他们,他们被看得低下了头。卫杏子和袁宝珠还直吐舌头,做鬼脸。

    突然,卫杏子问道:“芋头,你替满堂哥代笔的祭文,给没给樱桃?”

    毛芋头说:“给了。要是像你现在想起来,那还得了?”

    袁宝珠惊诧地问:“什么祭文?”

    卫杏子解释说:“满堂哥的奶奶去世了,他的心情很沉重,怕写不出来,就托芋头代笔。昨晚已来不及了,今天上午就叫樱桃带去了,因为樱桃离满堂哥不远。”

    袁宝珠对毛芋头说:“哦,是这样。是怎么写的,还记得吗?”

    “还留有草稿。”毛芋头将一张纸拿出来。

    卫杏子说:“你真仔细!”

    于是卫杏子将毛芋头换到边座,与袁宝珠一起看了起来:

    悲哉呜呼!呜呼悲哉!斯人仙逝,天地衔哀。

    悲忆昨日,慈容犹在;哀睹今朝,魂归天外!

    呼天抢地,黄泉路迈;捶胸顿足,阴阳隔界。

    叹息命运,多舛多灾;痛定思痛,往事涌来:

    生于旧世,四十余载;翻身解放,方脱苦海。

    跟着同辈,向往未来;为了夫家,积攒钱财。

    勤巴苦做,屋里屋外;任劳任怨,手巧身快。

    集体劳作,不将乖卖;助人为乐,平易和蔼。

    皆愿搭档,不说人坏;埋头苦干,不分里外。

    干劲冲天,昂首豪迈;勇当争先,责无旁贷。

    劳动标兵,先进表率;人人称赞,个个爱戴。

    以诚待人,邻里信赖。传统美德,样样存在。

    遇人有求,不问否该;热心快肠,将人忧排。

    为人如此,持家倾怀;犁耙耖子,锅碗灶台。

    上敬公婆,下抚后代。克勤克俭,能忍能耐。

    善做儿媳,村里头牌。问寒问暖,百般关怀。

    作为人妻,无何疑猜。尽心行孝,传扬里外。

    生子二人,从小自带;老伴外教,方少关爱。

    忙里忙外,累死累坏。收工回家,还冷锅盖。

    有时归来,地睡儿孩。伤心内疚,泪流满怀。

    世人皆记,那个年代。清汤寡水,兼食野菜。

    犹记一事,更是无奈。南瓜煮饭,儿端在外。

    人皆戏言,蛋黄日晒。施舍一点,同享欢快。

    今当笑谈,那时悲哀。宁肯克己,全顾抚孩。

    田活家纺,缝补纳鞋。挑灯就月,憔悴消腮。

    常言无女,预备将来。何顾自己,总念夫孩。

    老伴忆及,眼角含哀。千恩万谢,发自灵台。

    日盼夜盼,终于云开。儿孙满堂,苦尽甘来。

    本应享福,乐尽安泰;谁知道成,庙已朽坏。

    好在儿子,一齐敬爱;得亏儿媳,几多厚待。

    本当恋世,欢畅未来;不该病累,荡起悲哀。

    儿孙痛苦,泪流四海;邻里含悲,尤见德在。

    阴阳陌路,呼唤无奈。悠悠荡荡,仙游天界。

    生于庚戌,卒于辛酉;享尽天年,七十一秋。

    身将羽化,惠名不埋;音容已杳,德泽犹怀。

    送汝启程,亲朋致哀。永垂不朽,呜呼哀哉!

    袁宝珠和卫杏子看了,都感动得落下泪来,并赞叹不已。

    卫杏子说:“切合人事,真情动人。若是满堂哥,也未必能写得这样具体生动,贴切情深。”

    袁宝珠说:“于满堂的奶奶已经七十一了,在农村应该算是白喜事。在那追悼会上一念这悼词,参加悼念的人除了感动外,还会夸赞满堂的文笔好。但谁又知道这是芋头的代笔?芋头,你会帮满堂出尽风头的。”

    毛芋头被她们俩说的脸红起来。

    窗外的夜色漆黑一片,他们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大多数旅客都靠着椅背,闭着眼睛,但不知他们是否都睡着了。也有一些旅客还强打精神,时不时地看看他们的行囊,或是移动一下,将它们靠近自己的身边。

    他们实在坚持不住了,于是也靠着椅背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添加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