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思念

    伤心思父母，难忘生养恩。

    姻缘随天意，男儿立稳根。

    却说毛芋头夜游到了天亮，还不肯下山。虽然太阳还没有出来，但他已经觉得有点闷热了。他在斜径坡边的树旁坐了半个时辰。

    这半个时辰，他强迫自己不再想那伤心事，要往好的方面想，今后的路还长，一定要开心起来。

    他想：再说这件事也不能怪卫杏子，万一她的父母说的话是真的，我们就不可能在一起了。我应该要多开导开导她，不能总是躲避她。这样会增加她的压力，让她感到是她对不起我。

    这样一想后，他的心情好了许多。

    他站起来慢慢地走下山去，曲径两旁，鸟语怡人。

    先前他的心情忧伤时，鸟语仍然是这样动听，可是他怎么也没注意到。现在他才发现鸟儿是这样的欢快，自己为什么不能像鸟儿一样呢？

    径边的野花，生于石缝，但它们却乐观地开放。

    崖边的倒树，根须交错，无孔不入地钻进石缝，顽强地支撑着。

    还有崖壁凸石，似乎裂开，时时都有掉下来的可能。

    鸟巢架在树梢，像是长在上头一样，看似摇摇欲坠，却就是掉不下来。

    俯看下面，涧中的流水：陡峭处，轰轰作响；平缓处，潺潺旋流。

    再看脚下，石径缝隙处，时时有竹根暴露，有的还将小石顶起。

    昨天上山时，无心观赏，因为身边有比这更美的人儿，这时心情平静了，才领略出它们的美韵来。

    他原本对文学就感兴趣，尤其颇喜欢诗词。此刻他有了诗兴，有了诗兴，就会暂时忘了忧愁。

    曲径通幽处，奇景参差里。

    野花峭边生，古树涧沿立。

    竹根盘节短，鸟巢枯枝密。

    流水击石怨，悬石惊人泣。

    难怪古游者，留下山水记。

    吟毕，顿觉胸怀廓朗：男人不应该只迷恋女人，还应该有诗和远方。

    下山时，他的脚步轻快了许多，虽然出了点汗，但却不觉得热。俗话说：心静自然凉。

    天上的云很密，太阳出来了一会儿就钻进去了，接下来就变成了阴天。

    毛芋头想：这真是老天保佑！可为什么在爱情上，天却不保佑呢？

    毛芋头马上觉察到自己又意乱了，赶忙提醒自己要冷静，不要被这点事击垮了。

    这回他没有回学校，从校外那边下山了。没走多远，他就来到了卫杏子她们到的那个湖边。

    这个湖很大，隔着湖面难以看清对面的人。他到的时候，卫杏子她们还没有来到湖边。

    他们是未来的老师，熟读背诵一些古代诗文，是他们的基本功。毛芋头更是喜欢古诗词，他能背诵很多。

    他看到波光粼粼的湖面，似无边际，就自然想到了唐代孟浩然的诗：

    八月湖水平，涵虚混太清。

    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

    欲济无舟楫，端居耻圣明。

    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

    这是一首拜谒求官诗，毛芋头想将它稍微改一改，变成一首托媒求颜诗。

    他想：七月是他们的毕业季，应该将“八”改为“七”，是准确地扣住了时间；将“岳阳城”改为“楚江城”就切合了地点；将主旨词“耻圣明”改为“羡艳卿”，就达到了托人说媒的目的：

    七月湖水平，涵虚混太清。

    气蒸云梦泽，波撼楚江城。

    欲济无舟楫，端居羡艳卿。

    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

    他想，这是抄袭，是下品文人所为！但他转念又想，这是心里所想的，谁也不知道，又能算什么呢？他只是要自己开开心。

    他此时近乎沉迷在改诗的游戏之中，一时间忘记了烦忧。

    此时，不远处有个小孩子落在后面，大声叫着前面的“妈妈”，这一声又勾起了他对父母的思念，对家的念想。而自己却远在他乡，“客路青山外”，自然想到了宋代李觏的《乡思》：

    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极天涯不见家。

    已恨碧山相阻隔，碧山还被暮云遮。

    提到对父母的思念，他自然就不能忘怀父母的生养之恩，这是他永远都报不尽的。他是家中的独子，虽然家贫，可父母从小就没有亏待他。

    只要有一点好吃的食物都是留着他吃，有一点撑门面的东西都是留着他用。他虽不是大户人家的“纨绔”，但也是穷家小户的骄宝。

    长这么大，他都没有吃过大苦。家中的大小事，他基本上没做，除了四个姐妹大帮小贴外，全是父母里里外外忙着。

    现在两个姐姐出嫁了，家中人手不够，父母更是累坏了。但是他假期回去，父母仍然不要他伸手帮忙。

    这些还是小恩，他就已经难以报答了，更何况那大恩呢？

    他小时候多病多灾，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父母轮换守护，一泡屎一泡尿把他养大。七岁上学，一直到现在都是在读书，都靠父母负担。

    其中在家劳动过两年，那是高中毕业后回乡务农的两年。这短短的两年，他觉得像是熬了一生。而父母累死累活一辈子，他们又是怎么熬过来的呢？

    不仅如此，就连他自己的个人问题还需要父母操心。

    在家备考时，父母听说他与卫杏子的关系不错，高兴得几夜合不拢眼，就开始为他们盘算未来。

    过不几天，父母就问他们的进展情况，他总是支支吾吾。

    其实，他们当时还根本不是人们所想的那样。那个时候他还只是单相思，根本不知道对方怎么想。

    这个时候，他非常自卑，总觉得自己寒门小户，低人一等，哪有资格去追求红颜。

    可他的父母并没有意识到这点，总觉得自己的孩子还可以，身材高大魁梧，英俊潇洒，聪明可爱，有资本去追求爱情。

    而现在他们已经没有可能了，但他又不敢向父母说明，因此，他的父母还继续做着黄粱美梦。

    他怕破灭了父母的希望，继续隐瞒，等到适当的时候，再找个冠冕的理由说服他们。

    父母劳苦了一辈子，他们梦想的空中楼阁不可能出现了，他觉得愧对他们，认为这是自己的最大不孝。

    想到这儿，他肝肠寸断，泪如雨下。

    他痴痴地沿着湖岸往前走，那个小孩折回来，差点撞上他。他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抬头一看，两百米开外，好像是卫杏子她们。

    他急忙转身，朝着湖边的山凹走去。

    他虽然有点解脱了，但一时半会还是难以面对卫杏子。他又转了一个弯，朝街市走去。

    一路上，靓妹不少，他下意识地想：我将来会属于何人？谁会是我的红颜？我会掉死在一棵树上吗？她会嫁给哪个富家子弟？

    他又胡思乱想着，忽然听到肚子咕咕直叫，才记起自己一直没吃饭。

    他想要找个家常小店填饱肚子，可是找了几家都退出来了。因为那价格太高，自己舍不得花钱。

    一想到父母在家吃苦，还要设法筹钱供他读书，打死他也不敢乱花钱。乱花钱会天打雷劈的！

    饭菜吃不上，那就找个面馆吧。他心中想着，眼睛两边扫视，突然却被二哥叫住了。二哥身边没有一个漂亮的妹子……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