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打赌
浏览过光屏信息，李察缓缓睁开双眼，还是熟悉的病床，还是熟悉的香甜午睡后的苏醒，只不过，这次李察明显感到自己身上被投注的目光不止护士苏菲一个。
揉了揉眼睛，李察发现这里一个护士都没在，反而看到维c、李谢落和亚克波尔三个人正挤在对面床铺，坐成一排，认真地围观熟睡中醒来的自己，甚至他们的表情中还仿佛有所期待。
“喂！你们在干嘛？”李察看了看时间，没好气地道，“大中午的，不好好休息，一起跑来看着我睡觉是什么意思？要不是被你们的目光打扰，我应该还能再享受半小时的深度睡眠！”
看着此刻醒来的李察再次恢复牙尖嘴利，活灵活现的状态，维c面露喜色：“你醒了，0832？我们在打赌，看你今天有没有失忆。因为你今天一个上午都萎靡不振，精神恍惚，他们怀疑你的失忆症会再次发作。”
“为什么又叫我0832？我不是改名叫李察了吗？”
李察话刚出口，维c猛拍一下床铺，发出得意的惊呼，同时，李谢落和亚克波尔两人则都重重叹了一口气。
很显然，三人中，只有维c认为李察今天醒来，仍能记得自己的新名字，也就代表他的失忆症没有复发。
李察感到一阵不满，他们竟然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三个人中竟然只有san值最低的那个选择相信自己……
“我获胜了，”维c道，“你们两个分别都要把今天的晚餐分我一半，这样我今晚就可以吃两人份的晚餐，今天下午就不去治疗大厅补做仪器治疗了。”
看来维c今天上午又逃掉了一次治疗，李察心想，所以他中午没吃饭。如果他选择像上次那样，下午时间段去补做，工作人员也会相应给他提供极少量的食物，作为午餐的弥补。
因此，如果不是饿极了，维c就算上午逃脱治疗了，下午也根本不会选择去补做。
“你们两个，”李察有些气恼地指了指李谢落和亚克波尔，“你们两个看上去都智力不错，为什么在我昨天就证明自己不再反复失忆后，竟然在今天仍敢下注我再次失忆，实在太令我失望了！”
“人的判断有时会被主观愿望所影响，人们总是更愿意相信他们想要相信的内容。”李谢落垂丧着脑袋道，“所以，我们其实并非坚信你仍会失忆，我们只是期待你会失忆罢了。”
“为什么？！”
“这有什么难理解的，因为来到第二精神科的大家，都不记得来这之前的事情，都是经历过一次失忆的，”亚克波尔解释道，“但却只有你最为特殊，你每天都会经历一次新的失忆。”
“所以呢？”李察问道。
“所以，我们就会因此产生优越感。”李谢落直言不讳道，“我们都住在同样的环境，患有同样的精神疾病，每天吃着同样的糊糊，经历同样的作息时间表。”
“于是，某个人身上一丁点细小的差别，就可以立马拉开他和别人的差距，让这个人或者其他所有人产生优越感，我们精神病人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李察扭头转向维c，“这么看来，原来一直只有维c你一人，把我当成好兄弟，没有拿我建立优越感，不忍心把你的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吗？”
维c愣了愣，显然，这种问题对于他的大脑来说已经有点复杂，他需要一定量的时间思考后才能给出答案，想了好一会，最终他竟然又重复了一遍李谢落的话语。
“人的判断有时会被主观愿望所影响，人们总是更愿意相信他们想要相信的内容。”维c道，“我觉得李谢落的这句话非常有道理，简直让我怀疑自己刚刚的选择，我为什么会期待你康复？”
“难道不是因为你比他们更加高尚，更在意我这个朋友吗？”李察分析道。
“不，然后我就想明白了。”维c笃定地点了点头，“一定是因为，在我心里，比起能从你身上得到的优越感，还是晚上多一人份的糊糊更有价值，更值得期待。”
“……”
李察忽然又想起什么，问道：“对了，我今天上午正常参加仪器治疗了吗？”
“参加了，你本来一直坐着不动，还沉浸在和亚克波尔的冥想对抗中。”维c扬了扬眉毛，得意道，“幸好我发现了你，冒着自己被护工发现的危险，把你抬到了治疗大厅，要不然，护工们差点就把你连同我一起忘掉了。”
“是吗？”一时间，李察竟不知道是该感谢维c，还是应该记恨他了。
“你今天上午的治疗过程好像非常平静，”亚克波尔赞许道，“一定是我的冥想教学对你产生了作用，你是我见过的最有天赋的学习者，简直让我都自惭形秽了。”
李谢落叹息一声道：“虽然我也试图按照亚克波尔的说法，在治疗中控制大脑不要胡思乱想，但我今天还在治疗中产生了几次不恰当的妄念。”
“是吗？你产生了什么妄念？”李察问道。
地表妄想症！经历了黑久那边对那具尸体的考察，这个病症成为了李察目前最关心的问题之一。
“到没有什么太严重的，只是他们给我看了一张荔枝的图片。我立马就回忆起这种水果的味道，那明明是一副带壳的荔枝的图片，我却立马联想到它暗红色的表皮之下有洁白透亮的果肉，咬上去会汁水四溢，香甜爽口。”
“不错，这就是典型的对地表的无端妄想。”亚克波尔点评道，“因为基地从来没有提供过荔枝，我们甚至都没见过真实的荔枝，就不可能知道它应该剥皮，不可能知道它果肉是什么颜色，更不可能知道它的口感和味道。”
“我也在治疗中看到过荔枝。”维c插话道，“真是一种邪恶诡异的水果！我根本没见到过这种东西，更不会联想出它外皮里面什么样，或者什么味道，可即便如此，我还是受到了治疗仪的残酷惩罚！”
“事后我立马找到身边的医师，告诉他们治疗的过程出现了bug，我被治疗仪冤枉了！这势必会对我的治疗积极性产生重创！可是他们竟然笑了笑，便不置可否！鬼知道我就是从那时起，开始努力研究蒙混过关，逃脱治疗的方法！”
李谢落却摇了摇头：“不对，我觉得哪里有问题，治疗仪绝对不会无端惩罚患者，它的每次出手都有意义，否则就会严重打击患者的治愈信心，我的治疗过程就从来没出现过维c说的这种bug，每次都是死得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