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母子终下线
这段期间他一直卧病在床，本本分分的，都不敢惩罚下人，就怕爹爹知道了更生气，到时候真的不让他治腿，那他岂不是一辈子也站不起来了。
明明他没有做什么了啊，父亲为何还在生气？不对，他突然想到，很有可能是因为父亲一直在禁足之中，过了这么多天皇上也没有松口的迹象，父亲肯定是因为这件事越来越生气的，怎么办，怎么办？
任凭萧如辉再怎么不安，害怕，卢管事们的速度都不会变慢，很快就到了书房。
大门紧闭，卢管事敲了敲门，低声说道：“老爷，少爷到了。”
屋内很是安静，但门却自动打开了。
萧如辉躺在架子上，努力的支起上半身，看到的就是萧腾那去如有实质的杀意，他害怕的想要逃，却只能上身在架子上摆动，双腿完全没办法使力气，反而在他的挣扎中疼痛起来。
“抬进来。”
短短三个字，却好像催命符般，他被抬进了书房，下人将他放在地上就出去了，门在他的背后关上，屋内的视线变得昏暗，仿佛宣告着死亡的降临。
他的声音发着颤，牙关抖动，一句顺畅的话都说不出来。
“爹爹，爹……孩儿知知知，错了，爹，爹你，您息怒，饶过，饶过孩儿吧……”
“别叫我爹，我不是你爹。”萧腾坐在位置上，胸口起伏很大，显然是在压制自己的脾气。
萧如辉听到他这样说，直接流出了眼泪，赶紧的求饶，顾不上腿的疼痛就要爬过去抓住萧腾。
萧腾看着他涕泗横流的在地上蠕动，嫌恶的目光毫不掩饰。
萧如辉突然就愣了，他从来没在爹的身上看到过这种眼神，这样的，让他如坠冰窖。
“爹，爹？”
萧腾道：“都说了我不是你爹。你嗜赌成性，又在青楼惹事，满京都都是你的流言，萧府跟着你丢脸，你的大姐也在将军府不受待见，就连我！也被你连累的不能上朝，被皇上不喜，都是因为你。可我都从来没有想过放弃你。”
萧腾又重新挣扎了起来，离萧腾更近了。
萧腾继续道：“只因为那时候，你是我的儿子，我萧腾唯一的儿子，可现在呢，你居然不是我的儿子，我竟然替别人养了十多年的儿子！梅雨萱那个贱人，竟然瞒了我这么久！”
萧如辉伸到一半的手顿在空中，刚刚爹说什么？自己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不可能，不可能：“爹，我是你的儿子如辉啊爹，你是不是弄错了？我就是你的儿子啊？”这下他是真的慌了，可他还是不愿相信。
“爹，爹，你还是不是因为我做错事连累您不能上朝所以生气，您打我，骂我都行，别不要我啊爹，爹，求求你，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爹，你别不要我，别生气了……”
萧如辉站起身来，躲过萧如辉伸过来的手，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张脸，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萧如辉其实一点儿也不像自己，正因为他的长相很像梅雨萱，所以才让他忽略了萧如辉身上没有一点像自己的端倪。
他气自己愚蠢至极，被蒙骗这么多年，更气自己替他人做嫁衣，给别人养了那么多年的儿子，还气，如今梅雨萱身死，他没办法当面质问，狠狠的教训那个敢让他蒙羞的贱人。
“你不是我的儿子，从今以后也别再住在萧府，是死是活都跟我没关系，来人！”
“爹！爹！求求你，别这样，爹——”萧如辉崩溃的哭喊着，一把抓住萧腾的裤脚祈求，萧腾狠狠的挪开自己的脚，萧如辉便一下子扑在地上，可他顾不上脸上和腿上的疼痛，心里的恐惧让他再也无法思考别的东西。
萧腾看着他，心里不是不难过，养了那么多年，疼了那么多年儿子，叫了他十几年的爹，可是却不是自己亲生的，而且他如今还臭名昭著，一无是处，留着也是个祸害，还不如趁早决断。
“扔出去，他不是我萧腾的儿子，以后也别姓萧。”就算让世人耻笑，他也不能让萧如辉毁了自己与萧府的未来。
他背过身去，隔断萧如辉撕心裂肺的哭喊和祈求。萧琬琴趴在房顶上听着，看着眼前的一切，五味杂陈。
这就是人性，人还真是最自私的动物，而萧腾更是自私中的利几主义者，所以才会没有一丝迟疑。
萧如辉的声音逐渐消失，院中的下人们都被吓傻了，今天听到了如此大的秘密，不知道会不会被杀人灭口，可是老爷刚才所说应当是要向所有人宣布三少爷不是他的儿子，那就说明这不算秘密，也许他们是安全的。
萧腾闭上眼，脑中闪过一幕幕景象。萧琬琴对着翠珠说道：“告诉梅雨萱，萧如辉的身世被萧腾知道了，萧腾打断了萧如辉的双腿，剥夺了他的姓氏，还将他扔出了府门，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萧腾不是他的儿子。然后让梅雨萱出来吧，见最后一面。”
这是我最大的仁慈，当年的我，可没有机会再见一见自己的娘亲。
翠珠立刻离开前往王府，不到一个时辰，梅雨萱就已经知道消息并拼命跑了出来。
她已经想不起来自己听到那个人告诉她这些事情时的心情，只知道自己的宝贝儿子被断了腿，夺了姓之后，在府门口的悲惨模样。
“萧腾，你好狠的心！”梅雨萱一边向萧府跑去，一边流泪。
这么久以来的心酸，痛苦终于在这一刻爆发，满身脏乱的她奔跑在大街上，所有人都对她避之不及。
终于，她看到了萧府大门口，被人群维住，趴在地上，正在绝望呐喊的萧如辉。
那一声声叫喊就像是刀子一样深深的插进她的心里，她奋力的扒开人群，朝着里面挤去。
萧如辉此刻狼狈至极，再也没有当初贵公子的形象，趴在地上脸朝下，挥舞着双手想要赶走看热闹的人，那是他最后的自尊。
“如辉，如辉，娘来了，如辉，你怎么样？”
众人见一个疯婆子挤进来，还自称娘，都在猜测，梅夫人不是已经病逝了吗，那这个女人是谁，还是说，萧如辉的亲娘根本就不是三少爷？
“娘？娘……娘——”萧如辉认出来了眼前蓬头垢面的女人正是他本应该病逝的亲娘，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但现在的他，在看到自己的娘以后，再也忍受不住的痛哭起来，想要钻进她的怀里。
梅雨萱看着他的样子，擦干眼泪：“如辉不哭，娘带你走。”
她硬是用如今瘦小的身板背起了比她还高的萧如辉，但如今的她长时间受刑还不断的吃着死亡之印，身体很差，刚刚奔跑过来消耗了她太多的体力，所以刚把萧如辉被起来就一起摔在了地上。
人群中有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人道：“哎呀，看着怪可怜的，我帮你背。”说着就将萧如辉接过来背在自己背上，梅雨萱连声对着她以前瞧不起的下等人道谢。
这人将他们带到一处巷子里的棚子里：“你们就在这里休息吧，我只能帮到这里了。”说完便快步离开。
梅雨萱喊他，他也不应，但现在有什么办法呢，对当肯帮她将如辉背出人群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如辉，你怎么样，还好吗，娘来了，不怕，不怕啊。”梅雨萱将他扶着躺下。
萧如辉忍着剧痛，努力挤出一抹微笑：“我没事，娘，你没死真的太好了，你去哪里了，怎么都不来看我和姐姐。”
梅雨萱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正要说什么，却听见萧如辉害怕的声音：“娘……娘……”
梅雨萱顺着他的目光转过头去，却发现背后站着萧腾。
梅雨萱：！
方才情急之下竟没有发现，对方将她们带到了萧府的后门。
两人再次回到了萧府，这次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情景。
“你没死？好得很，说说吧，若你不肯说，我便杀了他。”萧腾指了指萧如辉，梅雨萱顿时警惕起来。
她跪着挡在萧如辉的面前，怒视萧腾，但还想狡辩一下。
“如辉却是你的儿子，你为何不肯相信？”梅雨萱质问道。
萧腾冷哼一声：“若我没有确凿证据，又怎会相信，我亲手疼爱大的儿子居然不是我亲生的，我居然替别人养了十多年的儿子！梅雨萱，你真是厉害，骗了我这么多年，如今又假死。”
“我……”梅雨萱想解释并不是她自己想要假死，但又有什么用呢，这些都不重要了，萧腾也不会关心这些，眼见撒谎已经没有用了。
梅雨萱直接破罐子破摔。
“是，如辉不是你的儿子！可你以为我愿意吗？当初我被北丘国的人带走，受苦十几年才被派来燕国当细作，那摄政王见我美貌，竟然强要了我，我本来以为再也不会见到他，可没想到，那时，他竟又亲自来了燕国，我的命就在他的手上，我能怎么办？我还有灵儿，我不能死，我只能咬牙忍耐，可没想到，这次竟怀上了如辉。我也不想的，我也很恨，可我有什么办法，若是让你知道了，我和如辉都得死！所以我只能隐瞒。这么多年，我掏心掏肺的对你，从来没有二心，做你的妾，甘愿受人唾弃也要陪着你，你都忘了吗？”
萧腾沉默不语，此刻面前蓬头垢面，歇斯底里的疯女人，根本就不是他的萱儿。
梅雨萱见他如此冷酷无情，直接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说我是贱人，嫌我脏，我还没嫌弃你呢，这么多年，你碰过多少女人，啊？当初我被欺负的时候，你又为何没有发觉？我整日惶恐不安的时候你却整日呆在高琉璃的屋里，早就忘了与我的海誓山盟！是你，是你导致了这一切，也是高琉璃导致了这一切！”
“所以你就杀了她？还将这个孽畜生了下来！”萧腾怒吼道。
“是！夫人的位置本该就是我的！我的孩子才是嫡系，她凭什么，就因为她有一个好娘家吗？我恨你们所有人！我的如辉那么好，你居然打断了他的腿还把他赶出去，你让他怎么活？你不就是想杀了他吗，那你先杀了我！”
萧如辉在后面已经陷入了呆滞，他真的不是爹的儿子，娘居然骂了爹，那爹……
他努力的抬起头，就看见萧腾从身后抽出一把剑。
“不要——”
“唔！”梅雨萱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看着插入胸口的利剑，嘴角溢出一大口鲜血，噗的一声吐在萧腾的脸上。
“我在黄泉路上等着你，萧、腾……你，不、得、好、死——”
萧腾将剑一把抽出，梅雨萱瞬间倒地，这次是真的死了。萧腾脸上的血顺着脸颊滴落在地板上，又看向地上已经傻了的萧如辉，走上前去，在他的求饶中一剑结果了他。
此刻的萧腾已经杀红了眼，梅雨萱的血滴进了他的眼睛里，萧腾恍若未觉。萧如辉在地上弹动了两下渐渐没了动静。
萧如辉看着两人的尸体，他们的表情定格在死前的那一刻，梅雨萱带着恨意的死不瞑目，萧如辉带着恐惧的错愕的眼睛全都盯着他。
萧如辉别过脸去，拿出一张手帕将脸上的血擦干净，唤来暗卫：“处理干净，别让任何人发现他们是死在府中的。”
“是。”两名暗卫手脚麻利的一人扛一个消失在了房间里，剩下两名则打扫现。
萧腾坐在椅子上，双手掌心向上摊开搭在扶手上，低头看着衣服上的血迹，不知在想些什么，但他的表情极其冷静。
萧如辉到死都没有想到，自己的爹居然不是亲生父亲，而自己又死在他的手里，一剑穿心，就这样死在了14岁的夏天。
“小姐，都结束了。”翠珠道。
萧琬琴坐在秋千上，轻轻的荡着，感受着炽热的阳光晒在脸上，身上，仿佛这样就能驱散心里的寒意。
“我知道了。”接下来，就剩下萧琬灵了，她已经不想掺合接下来的事情，因为只要等到萧腾叛国的证据被找到，爪牙被全部清除，李存信一定会把她休了，她还能留一条命，若她自己不惜命让李存信动了杀心的话，那就只能怪她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