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做戏
梅雨萱流着眼泪，努力的转头看着萧琬琴，她连连求饶，要不是被吊起来，脚尖勉强着地，她恨不得能跪下来求她放过自己，现如今，她还不如死在萧腾手里，至少能有个痛快。
很快就有人将药材煮好了，冒着热气的碗离她越来越近，梅雨萱口中全是鲜血，她痛苦的摇头，眼中充满惊惧。
萧琬琴道：“别怕，这才只是刚刚开始。不让你痛苦一点儿，怎么对得起我娘在天之灵，怎么得以还她当年受过的苦。”
煮沸的毒药材，混着鲜血被灌进了她的嘴里，喉咙里，热气腾腾，她发出痛苦的嘶吼，萧琬琴却觉得悦耳极了。
这一天她等了太久，一开始并不知道先夫人是她亲娘的时候，她只是禀着既然占了人家的身体，那就有义务替她报仇的心思，想着查到凶手了就让对方以命偿还。
但是自从她知道，先夫人竟是她亲生娘亲开始，她的想法就变了。直接杀了梅雨萱太便宜她了，不足以解她心头之恨，她一定要让梅雨萱痛苦千倍万倍，才对得起她娘的在天之灵。
而且，她还要梅雨萱眼睁睁的看着她的一双儿女落的凄惨下场，让她肝胆俱裂，痛苦而死。
梅雨萱已经落网，接下来，就轮到萧琬灵了。不知，你做好准备了吗？
刑房里又暗又冷，空气也不流通，出来之后，被晚风一吹，整个人恍如重生一般。
她走在街上，突然想见见那人，拿出腰间的玉笛，她犹豫了一下，吹了穗子另一边的孔，燕寒说过，吹响这个，他就会来见她。
她试着吹了吹，没啥反应，还是像往常一样听不见什么声音，也没人来。不过，人家现在还指不定在哪儿呢，怎么可能瞬移。
刚要走出绿柳巷，就有一人从身后靠近，萧琬琴一个利落的转身，就要出手袭击，挥出去的手，却被对方一把抓住，下一秒，就被拉入一个宽厚的怀抱。
萧琬琴：“！”
这么神奇，这么快就到了，不对，这里是绿柳巷，他来这里干什么？
萧琬琴推开他：“王爷在这绿柳巷做什么？”
燕寒好笑道：“别生气，本王不是背着你来做坏事的，是有正事。”
“哦，，那我先走了，你继续回去办正事吧。”
燕寒见她情绪不对，赶忙拉住她：“发生什么事了？跟我说。”
萧琬琴不想说话，还是继续向前走着，燕寒拉住了她，她就使劲的向前走，就是想往前走，不想让燕寒看见她哭的样子，自己在她面前软弱太多次了。
燕寒轻叹一声，将她揽入怀中，瞬息之间，两人便转移到了一处房间。
萧琬琴低着头，燕寒抬起她的下巴，她又把脸转到一旁，燕寒干脆双手插入她的腋下，将她整个人抱起来。
双脚突然悬空，自己变得比燕寒还高，努力掩饰的眼泪就这样暴露了出来，萧琬琴有些无地自容。
“你别看，我，我没事儿。”
“你这样还叫没事儿，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萧琬琴摇摇头：“你放我下来吧，我不躲了。”
燕寒这才将她放下，在萧琬琴正要开口的时候，他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放在腰上和头上的手渐渐收紧，让她靠近自己。
“不哭不哭，我陪着你。”燕寒一遍遍的安慰着，抚摸着。
萧琬琴将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脸颊靠着脸颊，她亲昵的蹭了蹭：“今天，我把梅雨萱抓了。”
短短一句，燕寒便能明白大概
“萧尚书同意了？”
“嗯，梅氏是北丘国奸细，萧腾有杀心却又无法真的下杀手，我就将梅氏是害死我娘的凶手这件事告诉了他，他就愿意让我将梅氏带走杀掉了。梅氏说，父亲是在乎娘的，可是我不明白，既然在乎为何还会眼睁睁看着她受欺负，郁郁而终，还会这样对我。”
燕寒道：“琴儿，你可知这世上有一种人，他希望自己优秀，也允许别人优秀，但他接受不了别人比他优秀，更接受不了自己的女人比自己还优秀。”
萧琬琴抬起头来望着他，他继续说道：“当年，你娘曾名动京城，身为天下学府高家的嫡长女，她优秀的让天下人望尘莫及。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看上了当年初出茅庐的小子。这样的天差地别，让你父亲在一开始借着你娘的身份和名声一路平步青云，可等他有了权势地位，他就接受不了自己在外人的眼中是一个靠着女人上位的男人，他愤怒，嫉妒，不肯接受这个现实，不肯承认他就是因为你娘才有了今日的成就，所以最终演变成你看到的样子。他冷落你娘，甚至宠妾灭妻，都是因为他想证明，没有你娘，他也能有所成。”
萧琬琴不知不觉中长大了嘴巴，这种人，为什么，又凭什么有这样的想法，又当又立，不肯承认事实就将这一切罪过推到她娘身上，如此懦弱无能，窝囊至极！
“就因为这……我真的没想到，会是因为这样，怪不得他会如此对待娘，怪不得，他看我的眼神充满了不耐和厌恶，居然是这样，哈哈，哈哈哈……”
“琴儿……”燕寒有些担心。
萧琬琴摇头示意自己无事：“我是开心，原来不是因为我和娘做错了什么，而是因为他自己的自卑和窝囊，我庆幸他是这样的一个人，让我以后动手的时候不至于心酸，他不配。”
“琴儿能想明白就好，这种人不值得你为他伤心。梅氏现在在哪儿？”
萧琬琴道：“被我关在云烟阁的刑房了，我不会让她死的太痛快。”
燕寒心疼不已：“你别沾上她的血，我来。”
萧琬琴道：“放心，我让暗卫动手的，我没沾上她的脏血。明日，你就会听到萧府主母感染风寒暴毙的消息，这是我和萧腾达成的协议，我不将梅氏和雨蝶奸细的身份说出，让萧府不至于现在就陷入险境，还把雨蝶交给他处置，而他则要把梅雨萱交给我，并让她在世人的眼中死去。”
燕寒抱紧了她：“接下来，还要继续吗？”
“当然，下一个就是萧琬灵，我不会要了她的命，但她也得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需要我帮忙吗？”燕寒问道。
萧琬琴思考了一下：“暂时还没有，不过李孝义是你的朋友吧，李存信又是他亲哥，我动了萧琬灵，会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
“别担心，你尽管放手去做便是。”
“好。”
第二日，萧府里就挂上了白，门口聚集了很多老百姓，都在讨论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卢管事站在门口，对着询问的人长叹一口气，悲痛的说道：“夫人前几日感染风寒，一直不见好，昨日，突然恶化，没有熬过去……呜呜……”
众人嚯的一声议论起来了，这也太突然了，怎么就突然死人了，不久前她才嫁了大女儿到侯府，这更好的日子还没享受到，就这样去世了？
卢管事背过身去，脸上的悲痛瞬间消失，他还要回去主持操办各项事务呢。
不出一个时辰，闻讯赶来的萧琬灵和萧如辉就回来了。
萧琬灵坐着侯府的马车，跌跌撞撞的从马车上下来，后面紧跟着李存信将军。
“琬灵车里，等等我。”他追了进去。
萧如辉也到了，他扒开看热闹的人群，挤了进去，快步走向府内。
“姐姐，等我。”萧如辉看见前面的萧琬灵赶紧叫住她。
“如辉，你也回来了？”萧琬灵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就看见同样急匆匆赶回来的弟弟。
“姐夫，姐姐，这是真的吗，”萧如辉一脸的不敢相信，多希望从萧琬灵的口中听到否定的答案。
萧琬灵走上前抓住萧如辉的手：“我也不想相信这是真的，可是今早，是爹爹让人告诉我的。”
“我也是……”萧如辉听到萧琬灵也是爹通知的，心里那点恶作剧的侥幸彻底的破灭了。
李存信揽着萧琬灵的肩膀，三人往灵堂去了。
萧琬琴和萧琬秀已经早早的在堂前烧香跪拜，反正只是一个空壳，跪一跪也无所谓。
萧琬秀跪在萧琬琴的身边，她和姨娘隐隐觉得，夫人并没有真的死去，如今应当是在二姐的手中且生不如死。
但爹既然将这场戏演下去了，就说明二姐找到了某个制衡的点，让爹妥协了。悄悄的看了眼身旁无悲无喜的人，她心里无比庆幸，自己和姨娘从来没有真的想过跟二姐为敌，也庆幸当初选择及时将真相说出，否则，如今“死亡”的说不定就是她和姨娘了。
“娘！娘……”
身后传来痛苦的呼喊，萧琬灵和萧如辉奔跑着过来，扑在灵堂上，一把将她俩给推到在地“滚开！”
萧琬灵也扑了过来，伸手想要去触碰棺材，可又不敢，只能不停的流眼泪哭喊。
碧玉和红香赶紧将自己的主子给扶起来。
李存信跪在萧琬灵的身边：“琬灵，别太难过，我陪着你。”
“夫君……我娘，我娘死了，我没有娘了……”
李存信紧紧的抱着她的肩膀，一脸沉痛，这件事他也是始料未及，岳母的身体一向很好，怎会突然如此。
萧琬灵哭喊着死活不肯离开，她看向旁边的萧琬秀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回门之日娘还好好的，如今怎么变成这样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琬秀留下两行清泪：“大姐，母亲前几日感染了风寒，不知怎的，身体越来越不好，昨夜，情况恶化，竟然没等到大夫赶来医治，就，就走了……”
萧琬灵根本不相信，她摊倒在地，嘴里念叨着不可能，娘怎么会死。
萧如辉整个人犹如被抽走了灵魂，跪在灵前，双眼呆滞，眼泪无声的滑落。
两姐弟就在棺材周围痛哭流涕，毫无形象可言。萧琬琴被推倒后，顺势挪了个位置远离他们几个，远远的跪在角落。始终淡漠的看着盆里燃烧的纸钱。她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她，顺着目光看回去，就看见李存信的探究目光，萧琬琴瞥了一眼又移开视线，重新盯着眼前。
“爹呢，爹在哪里？”萧琬灵突然问道。
萧琬秀道：“爹今日一早就出去了，还没回来，我们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什么？”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还出门去了，有什么事比得上娘重要。
萧琬琴见他们哭得肝肠寸断，心里有畅快，但更多的却是难过，因为不管怎么怎样惩罚他们，她的娘亲都回不来了。当初娘亲去世之时，当时的萧琬琴是不是也是这样在灵前痛苦呢，那个时候的不被重视，无人宠爱，孤身一人在此为逝去的娘亲守灵，那些人都在暗处瞧着热闹，甚至偷笑着。
要是有手机的话，真想将这一幕录下来给梅氏好好看看。
时间差不多了，萧琬琴摇摆两下，直接晕倒在地。
碧玉冲上去扶起她：“小姐，小姐……大小姐，姑爷，我家小姐已经在此守了一夜，现在支撑不住晕倒了，我先带小姐回房休息。”
说完，也不等几人回答就和另一个丫鬟将萧琬琴搀扶着走了。
李存信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的背影。萧琬秀也借故离开了，做了那么久的戏，可是实实在在的跪了好几个时辰，她也得撤回去休息了。
“夫君，怎么了？”
“没怎么，我只是在想，岳父怎么还未回来。”
想到此，萧琬灵心里很是不舒服，爹和娘平日里感情甚好，如今娘出了事，爹居然不在。
正想着，萧腾就出现了，他风尘仆仆，一看就是彻夜未眠。
“爹……”两姐弟站起来冲到了萧腾的怀里：“娘死了，爹，娘她……”
李存信站起来行礼道：“小婿见过岳父。”
萧腾被他们抱着，站在原地，对着自己的女婿微微点头。
“没事，还有爹在，不怕。”萧腾摸着他俩的头，李存信一直在暗中观察着众人的表现，他发现自己的岳父对于岳母的去世好像并不是很伤心甚至是不在乎的，反而像是被其他事烦扰，究竟是什么呢，比陪伴了自己二十年的妻子还重要，这一家人可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