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魔法
拍卖会仍在继续，不过基本没有出现什么能让千羽在意的东西。
说到底，就算是九州商会拿出来拍卖的东西，还是打捞队在虚境里捡的破烂，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大部分都内部消化了，来这种地方完全就是为了捡漏。
当然，也不能说毫无意义吧，只不过在千羽他们看来确实都是些破烂。
例如隔壁的曹老板就拍下了一根法杖，实际上，这根法杖本身就镶嵌着一颗三阶的魔晶，还刻印了一个屏障类的魔法术式。
单从卖相和表面数据来说，对四阶以下的魔术师的实力都会有不小的增幅。
然而这件东西根本不是虚境出土的，千羽可以确定，肯定是星海科技的产物。
他们掌握了太多虚境文明的产物，想要复刻一些道具并不是难事。
对此，千羽是深感不耻。
“这跟他们卖的镀魔装备有什么区别？这不是在骗钱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镀魔武器毕竟是管制装备，一般人根本买不到！”
项流云这么一说，千羽瞬间就联想到了帝国内部的许多黑色交易。
这种事情身为官方势力的九州商会会不明白吗？他们当然明白！因为人性的贪欲是无法满足的。
身为官方势力，他们首先是为帝国的军方服务的，而那些非官方的势力想要从他们手中拿到想要的东西就只能出更大的价钱，甚至不用怀疑，每年都会有大批的镀魔装备流向帝国境外。
而九龙城正好就是通向境外的出海口。
这里有多少灰色交易想都不敢想。
“你们家就没想过管制一下吗？”
“为什么要管？”
项流云的回答再次让千羽一愣。
对呀！为什么要管？
九大世家确实是如今各州实际上的统治者，但明面上依旧是帝都的最高内阁管理整个帝国。
其他世家的态度究竟如何，千羽不得而知，但在圣皇登基之前，他们毫无疑问只会，也只能先顾好自己的利益，这也是人之常情。
九龙以内，坐拥大片镀魔金属矿，又是边关要塞，国外势力入境也会在这里停留，这便是天然的优势。
所以，只要不触及底线，哪怕是那位司寇大人也不会多管。
或许是看穿千羽心中的顾忌，坐在他身旁的吕初音端起茶杯轻轻呡了一口，而后略带戏谑的说道。
“或许终有一天他们会因为傲慢而付出一些代价，但如果那样的代价不足以让他们望而生畏的话，欲望的火焰，就会让他们彻底沦为贪婪狡诈的野兽！”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嘛，有些事情也不是我们说管就可以管的，其中的利益关系错综复杂，一时半会儿我也解释不清楚，羽哥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
项流云急忙辩解道。
吕初音没有继续反驳，她就是因为明白，也无力去改变什么，所以才会出现在这里。
在几人的闲聊中，压轴的最后一件拍品也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而且出乎意外的根本没有其他人愿意竞拍，因为这是一件真正的镀魔装备，一个造型为玄色的龙头的收纳盒。
大屏幕上还有纳米战甲的呈现图，整体位暗金配色，核心和战甲上的魔术回路呈现耀眼的金黄色，宛如熔岩在流动。
而这套装备的数据就是千羽看了也眼馋，这是一套适用二阶到四阶的装备，最高可以提升一个标准四阶魔术师百分之四十的体能，和百分之三十的魔力输出。
魔力溢散微乎其微，自身的双抗也达到了四阶装备的顶级。
但相对应的这套装备对魔术师的精神力以及身体数值也很高。
光从数据来说完全碾压了千羽现在用的银盒，不过他也就只是稍微眼馋一下罢了，毕竟再好的鞋，也只有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绝对不是因为贵的离谱，他根本想都不敢想。
“既然没人要，那本公子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项流云忽然臭屁的起身用一个极其夸张的价格拿下了这件装备。
“这次的拍卖会还真是令人失望，但愿你说的那个东西能有点用吧！”
吕初音一脸索然无味的说道。
“放心吧，小爷我的眼神可是很好的！”
千羽安抚道。
“是吗？那你可以告诉我，那个女人比我好在哪里吗？”
吕初音微微靠近千羽的脸庞，一只小手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的胸口上画着圈圈。
感受到对方呼出的热气，还有那精致到挑不出任何毛病的面容，千羽实在没有办法昧着良心说她不如秋姐姐！
“那个……你们不一样，没办法比较！”
“不一样？是因为一个是喜欢，一个是被喜欢吗？果然，太容易得到才不会珍惜，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哼！真是个没有良心的狗男人呢！”
吕初音不屑的咧了咧嘴，而后歪过头看向另一边的千寻。
“千寻你听见了吗？你葛格这样的人渣，你对他太好了，最后只会输得很惨哦！”
“诶？璃乃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
千寻的内心出现了一丝丝的动摇，抬起头看向自己喜欢到不行的家伙，那副尴尬的样子，该不会是被她说中了吧。
“人渣什么的是不是太过分了？”
千羽觉得自己有必要再挽救一下自己在千寻心目中的光辉形象。
“你还有什么好值得抱怨的吗？你这个人渣！”
吕初音的目光早已经看穿了这个混蛋的本质，硬要说有什么出入的话，大概就是这家伙的下限比她想象的还要低。
“没有了！”
最终千羽还是在对方的淫威下选择了低头，不过，就这点小事就想要挑拨他跟千寻的感情，未免也太小看他们了。
刚这么想着，千寻却忽然起身，接着她就拉着吕初音坐到了另一边的沙发上，小声的交谈着什么。
脸忽然感觉有点疼。
拍卖会结束，过了一会儿，便有侍从带着物品来到包房。
吕初音拿过那个魔方一样的金属盒，仔细观察起来，却看不出任何头绪，于是就将这东西扔给千羽。
“这玩意儿怎么用？”
千羽接过打量了一下，很快便将六面的图案全都记在心中。
下一刻。
数道魔术回路在千羽手臂上亮起，魔力凝聚为紫色的雷霆从他的手心涌出，并附着在金属魔方之上。
双手缓缓分开，雷霆不断灌入魔方之内，魔方开始扭动，过了一会儿，千羽眉头一皱，魔力断开，魔方从新落回他的手中。
“怎么了？”
吕初音也皱眉问道。
“我知道怎么用了，之后我会告诉你，这里不是使用这件东西的地方。”
说完，千羽便将魔方还给了吕初音。
其他人也没有多问，几人出了包房，隔壁的曹老板已经等了一会儿了。
“曹老板还有什么事要处理吗？”
“嗯，接下来才是我这次来的主要目的，自由交易！”
闻言，项流云和吕初音看向这个曹老板目光都有些玩味了。
九龙城内出了官方的商会之外，还有一个地方更能吸引这些人。
好听的说叫做自由交易市场，俗气的说就是黑市。
黑市位于城区的边缘地带，是真正的三教九流汇聚的地方。
一行人来到这里，千羽就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就像是江城的城南老街，虽然是边缘地区，环境相对较差，但这里汇聚的人可一点不少。
步行朝着里面走去，街道的繁华，让人不禁怀疑这里是在办庙会。
没过一会儿，一对正在逛街奇怪的父女就引起了千羽的注意。
父亲是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少的中年人，身上的一副十分朴素，最引人注目的其实是他的右臂是一只裸露的金属义肢。
以如今的医疗条件，就算是胳膊被砍断只要时间不是太长，也有机会重新接上，当然也可能是他的整只手都被完全粉碎了，或者是有什么不得不截肢的原因。
这个中年男人的脸上写满了沧桑与麻木，可是千羽却看到他在哭。
这个随时可能流血丢命的时代，眼泪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也没有人会因为他人露出凄惨的一面而残生同情心，因为弱小就是原罪。
让千羽在意的是男人眼中的那抹深深的无奈与不舍。
再看被他抱在怀中的女儿就不会奇怪了。
因为那是一个亚人少女，哪怕有帽子遮住，但那双琥珀色的竖瞳还是表明了她的身份。
看体型，就算还不到七岁也差不远了。
也就意味着，这个女孩随时可能出现征兆。
女孩手中拿着一根糖葫芦津津有味的吃着，似乎还不知道自己将会面对命运。
“葛格～”
千寻的声音在这时想了起来，她的小手也握紧了他的大手。
千羽只是摇了摇头，继续朝着街道深处走去。
“我还以为你会像个英雄一样做点什么，看样子你也已经堕落了吗？”
吕初音面带笑意的说道。
“我也是夜巡司的一员，很早我就明白，这种事情根本管不过来的，而且这里也不归我管！”
说着千羽也是自嘲一笑。
“至于英雄什么的，原来我在你心中的形象这么伟大吗？”
“呵呵！我只是觉得像你这样的中二少年应该会幻想过成为世界的救世主之类的！”
“中二什么的，你好像没有资格说我吧，你这个邪气眼！”
“啊哈哈～你真是很会激怒我呢，所以想好怎么死在我手里了吗？”
吕初音眼神如刀，周身又开始散发出吓死人的怨气，就算是没对黑化的千寻都没有这家伙给千羽的压力大。
“吕同学，冷静一点，我不是那个意思！”
千羽立马认怂。
英雄什么的，在那个时候的回忆里确实是这样认为的，就想是童话里击败了巨龙的英雄一样。
已然久远的幻想破灭，此刻回想起来还是让这个心思老成少女难得的有些恼羞成怒了。
一行人打打闹闹又走了一会儿，千寻忽然拉了拉千羽，然后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
闻言后，千羽有些好笑的叫住了曹老板。
“先不着急，项少，这附近有没有稍微偏僻一点的地方？”
项流云若有所思，目光不着痕迹的往后方某处扫了一眼。
“跟我走吧，这里我还是挺熟的！”
随后一行人跟着项流云走街串巷，来到一出毕竟偏僻的街道，不远处还有一家药店，不过开在这种地方的药店怎么想都不会太正经吧。
就在项流云挑着眉，说那里是个好地方的时候，一群头上缠着黄色头巾的家伙将他们围了起来。
人数大概有二十余人，各个身材魁梧。
“各位先生小姐，午安！”
一个穿着西装，其貌不扬，身材与其他人相比之下较为瘦小，手中却拿着一根长长木杖的男人站了出来，朝着他们绅士一礼。
“你们是什么人？跟了我们这么久是有什么事吗？”
千羽也淡定的站到了瘦小男子的面前。
“几位是外地来到吧，难道不知道九龙自由市场的规矩吗？”
“什么规矩？”
“看来你是真的不懂哦！”
瘦小男子稍稍松了一口气，而后面色变得不善起来。
而他都没注意到后面的项流云已经在努力克制不让自己笑出来了，吕初音看向他们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群死人。
“我就直说好了，这片地盘都是归我们太平教管的，我们教主和九龙的司寇大人关系莫逆，如今这世道太乱，夜巡司的人手有限，所以这边地方便由我们教会的人管理，也负责保护所有进入这里的人的安全，当然我们教会运转也需要资金，所以进入这里的人都要收取一保险费，还有你们在这里的没笔交易我们都要抽成百分之十，这点小钱对你们来说不算什么吧！”
瘦小男子振振有辞的说着，仿佛他们真的是这里的合法机构一样。
“如果我们不交呢？”
千羽直接打断了他的美好臆想。
“知道吗？帝国没能失踪的人口远超十万之数，尤其是九龙这种比较混乱的地方，无故蒸发几个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瘦小男子阴恻恻的冷笑道。
“你们九龙这么乱的吗？”
千羽没有问对方，而是在问项流云。
“你别他胡说八道，好吧，九龙我也不是经常来，她或许知道的比我多一些。”
项流云有些尴尬，就像是朋友到自己家做客，结果一进客厅就看到一群老鼠一样恶心。
他虽然是个大少爷不假，但他也不是天天都很闲的，修炼，上学，聚会，应酬什么的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让他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少之又少，自然是没多少时间跑九龙来旅游了。
“一群杂碎罢了！”
吕初音的回应就相当冰冷了，在加上她那高冷的小脸，还有那藐视一切的眼神，简直是霸气侧漏！
“这位小姐，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但这里是我们太平教的地盘，希望你说话最好留点口德！”
男子非常生气，但他还没有蠢到以为自己这点地头蛇的权利就可以为所欲为。
这世道只有谨慎才能活的久，当然，他们教会在当地确实有着非常深厚的实力，他才敢恐吓进入这些黑市的人。
“诶？为什么和番剧里的不一样，都被这么嘲讽了，这个时候，反派不应该直接冲上来和我们大打出手，然后小爷我就有机会装，不对，是英雄救美了吗？”
千羽一脸失望的表情。
“那我们最后是不是还应该感谢你，然后以身相许啊？”
吕初音冷冷的扫了这货一眼。
“好恶心！”
项莹一脸嫌弃的和千羽拉开了一个安全距离。
千寻则先是小脸羞红，然后又失望一叹，因为眼前这群家伙都不够她一只手锤的，就算再怎么放水，也没办法展开被葛格英雄救美的桥段啊。
只有小希丝毫依旧乖巧的跟在他身边，脸上浮现出一抹幸福之色，因为她已经不止一次被救过了呀。
至于瘦小男子听了千羽的话，小胡子都气歪了，这人怎么回事？还要教他怎么当反派？
呸！他们才不是反派，他们只是非官方悍匪罢了。
都是明抢，就差个身份而已了。
“兄弟们，上！那小子要歪嘴了，先撕烂他的嘴！”
瘦小男子大手一挥，身后二十来号人便一拥而上。
正要邪魅一笑的千羽满头黑线，哪有打人先撕嘴的？
连纳米战甲都没开，一道紫色魔力屏障便在千羽周身凝实。
画面突然像是在这一刻定住了一般，众人看向千羽的眼神都充满了不可思议，绕是见过不少大世面的项家兄妹和吕初音也是如此。
“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手札里记录了一个基础魔法吧！我这就演示给你看！”
千羽得意的朝吕初音挑了挑眉，空气中的魔力突然沸腾起来，赤红的魔法阵纹在千羽的脚下浮现。
而后他又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白色的晶石，像是抛硬币一般抛向空中。
口中也开始吟唱起了晦涩难懂的咒语。
“吾乃聆听混沌之音的终焉之主，世间万物将由吾送往遥远的虚无，遵从吾的召唤，烈焰之魔神！”
抛向空中的魔晶瞬间破碎，爆发出恐怖的力量，空间被高温扭曲，空气中的魔力被点燃，化作冲天的焰火。
千羽的双眼变为赤红，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狞笑，两颗锐利的尖牙显露了出来，不过这些并没有注意，因为眼前的这一幕已经颠覆了魔术的概念。
随着他吟唱结束，晦涩的咒文化作一轮法阵在他手中凝聚，空气中的磅礴火焰魔力不断灌入其中。
直到这时这些太平教的成员才如梦惊醒，转身便要逃走，只可惜一道吞没了整个巷道的火焰柱直接将他们吞没了。
“这就是真正的魔法吗？”
吕初音看着化为焦土的地面，头一次对自己迄今为止所学的一切产生了怀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