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交易
在极致的痛苦中，时间过得很慢，不知过了几分钟，还是几个小时，祁诺模糊地看到洞口站着一个人，那人慢慢的地走到他身边，皮靴溅起小水洼里的雨水。
是47号！
祁诺快要爆炸的脑袋当然不足以支撑他去思考47号的来意，他勉强抬起头，只看到一双冰冷的眸子，目光傲慢。透过重重的雨水，也许是错觉的，祁诺竟然觉得那双眸子里，很深很深的地方，竟然有一丝慌乱。
说到底，无论是祁诺还是47号，都只是不满十五岁的孩子罢了。
47号看着地上的人，和其他的人一样……
无用。
但他不想看着他死掉，变成一具没有温度的尸体。
就像有的孩子喜欢小动物，有的只是喜欢小孩子会动的、温热的身体。
他们不会顾忌小动物的死活，死了，就再换一个。
而祁诺对于47号，就恰好充当了这么一个角色。
会动的、会说话的、会自己寻找食物的、有趣的玩意儿。
只是一个玩意儿罢了。
但47号目前并不打算放弃他这个还没有玩腻的玩具。
但要怎么才能让这个玩具，存在的时间久一点呢？
47号了解整个“十三”计划，他知道基因药物的作用。
毁灭，就毁灭的彻底一点，要么醒来，要么……去死。
47号从出生到现在，一共注射过三十多次不断改良的药剂，他的基因谁也不知道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连他的父亲也没办法做出判断，只知道他的血药浓度甚至超过了原药。
基因药剂代表的是毁灭与重组……
祁诺被47号拖进山洞里，鲜红的血液里掺杂着斑驳的黑色，有种奇怪的味道。祁诺意识模糊，只觉得那味道有些像是小时候母亲给他做的汤，加了很多中药，苦涩却又甘甜。
47号坐在他的身边，一圈一圈的用布条缠她手腕上的伤口，想了想，又觉用不着，就又拆了。
确实用不着，他皮肉上的伤口已经消失，皮肤光洁如初，没有一丝疤痕。
火堆烘散两人身上的潮湿感。
祁诺醒来的很快，他醒时47号在发呆，暖黄色的火焰映在他的眼中，竟少了些平素的嘲讽和狂妄，安静的像是个木偶。
他昏迷前的记忆还在，但是祁诺想不通47号为什么会救他。
别说他，47号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祁诺不知道，47号也不知道，日后的祁天也不知道。
“谢谢……”
“你为什么跟着我？”
“因为你很强，我想和你合作，离开这里！”
“合作？”
祁诺清清楚楚地看到47号眼中的东西，是高高在上的蔑视。
“你不配。”
“……”
祁诺无话可说，他的实力确实不配和47号谈合作。
这个训练营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资格和47号谈合作二字。
“我不需要什么合作者，但是我可以帮你离开这里。”47号忽然说。
“什、什么？”
“我可以帮你离开这里，这里太无趣，我会离开，我不需要什么合作者，我只需要你对我绝对的服从于忠诚。”
“……”
“你没有选择。”
祁诺求之不得。
“那么我发誓，我永远不会背叛你，也永远不会忤逆你。”
“也无所谓，如果不满意，我会杀了你。”
“我明白。”
“你叫什么名字？”
“1364。”祁诺又一次对47号回答了自己的编号。
祁诺在来之前是有名字的，随的母姓，叫薛念笙，但他不想说，既然母亲已经放弃了他，那这个名字也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
47号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说：“你是那个人的儿子，应该和他一样，姓祁。就叫祁诺吧，希望你记住你的话。”
“是……我会记住的。”
“我不喜欢别人骗我，这是第一次，也没有下一次。”
47号知道他没有说自己的名字！
“是！我该怎么……叫你？”
“你随意。”
祁诺喊道：“哥。”
他抬起头，对着祁天的眼睛，说道：“哥！”
祁天盯着他看了一眼，轻嗤一声，说：“随你吧，一个称呼而已。”
祁诺的眼神亮了一瞬。
这样，他算是又有亲人了吗？
不会再扔掉他了，只要他完全的服从，不背叛，就不会被扔掉，还可以活着离开这里，真的是……太好了。
“哥！”祁诺喊。
“嗯。”
47号起身走出山洞，抬起头。
雨停了，该去找晚餐了。
顺便解决掉附近那些闻到了血腥味的不长眼的东西。
在听到身后的响动时，47号顿了顿脚步，等着祁诺跟上来，落在他身后一步之遥。
是很近的距离。
很多年了，只有祁诺一个人离他这么近，他却没有动手杀了他。
47号开始有意的锻炼祁诺，让他陷入生死危机，再把他捞出来。
不知道是47好的血发挥了作用，还是特训有了成果，祁诺在十七岁那年的排名赛中，冲进了前十，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包括那些研究人员。
祁诺从赛场上下来，又站回了47号身后，还是那么的不起眼，而47号，依然然高高在上的第一名。
这次来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47号看到来人高大的身影，露出了一个笑。
浑不在意的笑。
“47号‘’成功了。”
那人眼中，有狂喜，有疯癫，甚至掺杂着嫉妒，却唯独没有一个父亲应该有的慈爱。当然，他的儿子也没有把他当做是父亲。
47号就这么站着，与他的癫狂对比鲜明，看起来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你可以从这儿离开了。”
“离开？可以啊，我有一个条件。”
“条件？你说。”
对于完美的试验品，一个条件而已，算不了什么。
所以当47号提出要带祁诺一起离开的时候，那个男人答应的很爽快。
排名第六，也不错了，带上就带上吧，反正熬不过药性也就是个死。
出了训练营，祁诺怔住了。
待在那个地方太久，他竟然有些不习惯这外头的阳光。虽然其实和里面的阳光没有什么不同。
祁诺抬头，看到面前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少年，突然心里的茫然和不安全感消失了，似乎只有在这个人身边，什么都不需要再害怕了。
对，不需要害怕，只要根据他说的做，就足够了。
那个男人留给了祁诺一个名字和无穷无尽的任务便消失了。
祁诺也有任务，当然，和47号的不同。
那个男人给47留下的名字叫“祁天”。
一个饱含了他的野心的名字。
后来，学会了上网的祁诺觉得他哥很有点中二病的架势，并且病的不轻，祁天在某天无意间听到他的这个想法之后，揍了他一顿。
祁诺觉得自己也有点儿问题，他似乎对祁天那种，只对他一个人好的样子……上瘾了。
他想让他的哥哥，只对他一个人特别。
祁家的基因很好，如果说祁诺看上去像是一只无害的小奶猫，那祁天就像是一只凶猛的虎，俊美又凶戾，怎么说呢，是女人好的那口。
不到三个月，就不知道有多少人对着他暗送秋波了，这让和祁天在同一所高中的祁诺忍不住想要挠墙。
如果不是祁天说了不能在任务外杀人，说不定祁诺的手早就永远都洗不白了。
这种日子很快就结束了，他们离开了学校，。
毕竟任务太多了，他们又是在试炼中活下来的人，只要挂个名就好，其他的东西补起来很简单。
祁诺当时堪称欣喜若狂，继续天天粘着祁天，然后被说好烦。
-
祁诺做了一个梦。
也不能算是噩梦，甚至算得上是个美梦。
在祁诺醒过来的时候，祁天已经开着车出了市区，正停在一个郊外的大型游乐场休息，游乐场外停满了车，祁天灌了一瓶矿泉水，瞅着里头，说：“看起来，这里面已经是丧尸的天堂了。”
“哥，还是绕路吧，这里面地形复杂……”
“预言家，怎么说？”
“里面应该有只进化了的精神系丧尸，虽然不知道它是怎么进化的，现在已经到了二阶，宰不掉它，我们一个也走不了。”沈浩楚神色平静地说出惊人之语。
“什么？！”
众人都是一惊。
“维持住你们的本心，别相信眼睛里看到的东西，被相信别人，包括我。”祁天锁住方向盘，表情跃跃欲试。
“哥……”
“祁哥？”李子清的脸色有些苍白，立刻回到车里坐好。
她没有任何攻击力，跟着进去就是找死，在外面才是最好的选择，她对祁天很有信心，毕竟是那个男人都嫉妒的试验品。
他一定不会被一只小小的精神系丧尸打败。
游乐园里静悄悄的，没有一只丧尸，祁天正走着，就发现身后的祁诺失去了踪影。
来的挺快。祁天心道。
一支利刃忽然冲着祁天的心脏而来，祁天躲开，看这个羽箭整根没入五彩斑斓的墙壁上。
祁天余光瞥到一闪而逝的人影，眼睛眯起。
是……沈浩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