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受辱
宁尘叹了口气，如同没有看到一般，撇过头。
世界上，有些东西，外表看似坚不可摧，内里实则最是柔软，受不得一点伤害。
周围的队友，都把头扭向一旁，只有那名白莲花，想要伸手安慰，中途被赵立春瞪了回去。
时间悄然而逝，明月深藏，脚下的大地微微颤抖，甚至连微风都停住了脚步。
整个世界，都在见证周国新的付出，坚韧，和无助。
直至，宁尘视线模糊，鼻中的酸涩遮盖了汗水的味道，周国新才长长出了口气，世界重新恢复了运转。
“让大家见笑了。”
没有人回答，甚至没有人扭头。
只有白莲花，眼眶含泪给了自己一个清脆的耳光。
“谁！”
众人连忙压低身体，周国新却缓缓起身，拍了拍双眼含煞的赵立春肩膀，“计划本来就是这样，不要给他太大的压力。”
赵立春扯出个笑容，“我以为你最不喜欢计划。”
“现在，我喜欢了，就感觉挺好，比我瞎几把临场发挥，安逸很多。”
没有再给赵立春说话的机会，周国新已经走出了草丛，双手举高，微微晃动，似在投降，也似在向大家告别。
“是我，老周。”
“妈的，吓老子一跳，原来是你这个烂仔，你的岗位不是在入口处吗？怎么跑这来了。”
“呵呵，站得久了，我出来活动活动，几位身上带烟了吗？”
“呸！烂仔，你那点心思，谁看不懂，还特么装个屁的装。”
“有，有……有烟吗？”
“啧啧啧……有，昨天刚提的货。”
“给我，快给我。”
“呵，给你？凭什么？”
“求你，求求你，给我一点吧。”
“哈哈，给你也行，只要跪下来，把我的鞋子舔干净，我就给你尝一口。”
噗通！
噗通，噗通，噗通……
听着周国新跪倒的声音，宁尘食指插入泥土，呼吸急促，心脏狂跳，巨大的声响，险些把他的耳膜震破。
赵立春虎目含泪，把胡乱挣扎的白莲花压在身下，右臂捆住他的脖子，左手死死捂住他的嘴，“别动，别动……”
他明显失去了语言组织能力，单调重复着这个词。
似在警告白莲花，也在警告自己。
“都怪我……”
宁尘只从白莲花的呓语中，分辨出了这三个字。
特么的！这些该死的杂碎！
不管他心中如何愤怒，不远处传来的嘲笑声，一直没有中断。
“真特么恶心，你这个废物，蛆虫，垃圾……求我，求我啊。”
没听到周国新的回复，反而听到了敌人队友的嫌弃声。
“额……赶紧打发他走，太倒胃口了。”
“啧啧啧……还得是你啊，真够变态的。”
“去你吗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给同事喂药的事，谁能跟你……卧槽！松手，松手！”
情况似乎发生了一些改变，宁尘稍稍抬头。
只见周国新抓着一包塑料袋，胡乱把一堆粉末塞进嘴里，身旁一个脸带伤疤的壮汉，对着他又踢又踩。
周国新几次喷出口中的粉末，似乎其中还夹杂着一些鲜血，和着粉末落在地上，滚动两圈，沾染了一层泥灰。
旁边看戏的两名敌人，还未反应过来，周国新就造完了一袋粉末，疤脸男却没有停下殴打的动作。
周国新双手抱头，蜷缩在地上，任由雨点般的攻击落在身上，嘴里发出神经质的笑声。
“行了，行了，别把人打死了。尤其是封山的时候，正缺人手，打死了他，活不还得我们干？”
“呸！特么的，算你运气好。你等着，封山解除了，老子第一个弄死你。”
“嘶……说道弄死他，不如把他交给我吧？”
疤脸男扭头看去，“他霍霍了老子一袋粉，凭什么让给你。”
“那就算了。”
一个略显阴鸷的胡渣男，耸耸肩膀，双手摊开。
“半包……四分之一……外加替你值班。”
疤脸男看着阴鸷男的表情，不断降低价码。
“成交。”
阴鸷男嘴角勾笑，和疤脸男击了一掌，抓住周国新的小腿，转身朝丛林深处走去。
“赵队！”
宁尘声音低沉，如同野兽的低吼。
“不行，不行！这本来就是他的计划。”
宁尘一脸凶光，望向赵立春，“计划？这特么，算什么计划？”
赵立春微微低头，“制毒工场旁边有一处高塔，是这些武装人员的宿舍，塔顶有重型武器，地下还存放着大量的军火……”
宁尘缓缓闭上眼睛，终于理解赵立春，当初为何那么激动。
以他们手中的装备，打攻坚战，无异于自寻死路。
周国新卧底这么久，没有荣誉，没有家庭，甚至没有尊严。
却是打入高塔内部的唯一选择。
那可是战友啊！那可是兄弟啊！
可是，他说不出指责的话。
做选择的不是他，牺牲的不是他，背负骂名的不是他，被良心谴责的不是他……
他只是坐在办公室里，喝着热茶，看着新闻上牺牲的英雄照片，感叹一句。
“好可惜啊！”
去特么的可惜。
自己的感触，算个屁！
他们做这些，是为了心中的正义，是为了身后的祖国。
赵立春看向双拳紧握，浑身颤抖的宁尘，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绕过去，等他发出信号，然后……”
“一个不留！”
一语落下，群虫禁声，飞鸟四散。
众人稍行片刻，就看到了一座直插天际的高塔，周围的树木被砍伐一空，顶部射出一道粗大的白光，扫过周围的空地。
高塔内，一间满是汗臭的房间。
趴在地上的周国新，身体抽搐几下，翻过身看着头顶的灯光，嘴角挑出一个笑容。
坐起身甩了甩脑袋，湿透的头发，甩出一圈水环，像极了刚刚出水的老狗。
按着地面，艰难坐起身，一瘸一拐朝门口走去。
走廊两边的墙壁，全是灰黑的水泥，他扶着墙壁，脚步一点点变快。
路上看到他的人，都是一脸厌恶。
好在，没有人想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肩膀撞开一处铁门，突然暗淡的光线，让他身体几次踉跄，险些滚下台阶。
“谁？”
周国新一脸笑意，高举双手，走向一脸警惕的守卫。
“特么的，吓死老子了，原来是你这个烂仔，不在屋子里伺候……”
一道寒光闪过。
守卫之后的话，变成了一阵无意义的出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