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因为宋知淑提前的部署，消息传的飞快。这边刚出了事，很快所有来山庄的人都听说了。林宣一听消息，匆忙朝后院奔去，林瑶在后面紧赶慢赶没追上。
院子里，罗柔坐在椅子上，披着斗篷，发丝凌乱，几个贵女在安慰她。宋清站在一边，已换了裙子，神色淡淡，没什么表情。
林宣看到这情景，方知那被楚扬扣住的人是罗柔，并不是宋清，于是放下心来，闲闲看着这一出好戏。
屋门口被齐珠华拦着，宋知淑坐在她身边。他进不去，目光越过齐珠华往里面瞧了一眼。见楚扬还在昏迷，大夫在为他诊治，林宣心中愤愤。这大夫还诊治什么，一针扎死那个伪君子算了，光天化日的……
想了想他又觉得不对。伪君子那也是表面君子啊，这楚扬一向端庄持重，怎么光天化日做出这等不知廉耻的事来？
林宣心道：真是一出大戏。
齐珠华看着院子围过来越来越多的人，心中疑虑重重。到底是谁？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将人召来？她沉声道：“今日之事，涉及清名，诸位都是世家之人，万望不要传扬出去。”
“是。”
话虽如此说，可人最喜欢的就是热闹。这么多人，有几个能忍住不同旁人讲的。书里面，齐珠华也那样说过，最后还不是传的沸沸扬扬？今日这么一出，罗柔的清名是岌岌可危了。
宋知淑坐在椅子上，浑身没有力气。罗柔不停地看着宋知淑，试图听她说句话。可宋知淑心里乱的很，只能低着头，仿佛这样就没有人看到她。
“查出来了么？”齐珠华问那大夫。
“是……那种药。”大夫没有明说，但齐珠华明白了。人群中有很小的低低的笑声，宋知淑听着，觉得像针一样往她心里扎。
罗柔抖了抖，不敢说话。
“罗小姐，”齐珠华开口道：“你我并无官职，论理不该我审这桩事，但事既然发生在我这永兴山庄，我便要多问几句。”
“是。”罗柔艰难地开口，紧紧地揪着斗篷，低下头。
“怎么回事？”齐珠华直截了当地问道。
“我……我不知道。”罗柔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和羞愤，低低哭了出来，泪流满面，“我就是碰见世子，见他难受，想去看看他，然后，然后……”
她双手捂住脸哭着，眼泪从指缝中流了出来，“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不知道……”
齐珠华看向宋清，“宋大小姐，事发之时，你在一旁，你来说说。”
“宋小姐……”罗柔忽然跪下，哀求道：“宋小姐……”
罗柔在求她，求她不要说出更多的事情。她现在这样已经够了，若是再被人知道她要陷害宋清，今后还如何做人……
宋清想了想，终是叹了口气，“正如罗小姐所说，我们到了假山，看见了楚世子，罗小姐去看，结果，就闹成了这样子。”
“既然和罗小姐没有关系，那楚世子身上的药又是谁下的？”齐珠华冷声道，目光直视着罗柔。今日种种，罗柔形迹可疑，很难不让人多想。
宋知淑脑子一瞬间清醒！药！现在当务之急，是推脱掉楚扬身上的药。
“华姐姐，算了吧……”宋知淑艰难地道。
“不可，楚世子在我山庄里出了这件事，怎能就这么算了，如何跟永平侯交代？”齐珠华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视。
从楚扬离开莲湖，到假山出现异样，接触过的人只有宋知淑和齐惠。这二人自当不可能对他下药，那会是谁呢？
齐珠华递了牌子给鸳鸯，沉声吩咐道：“找大夫详细问了，去城中查查，最近几日哪里有卖过这种药，卖给谁了？再差人去府里各处细细搜检，水底，墙角，松过的土都不要放过，看有没有纸包或者瓷瓶。若在府里找到……”
宋知淑急忙阻止，抹了一把脸，“华姐姐，这样太慢了。今日楚世子出现异样，定然是山庄里的人做的，十有八九药还在身上，不如，就搜身吧？”
搜身？满院哗然。
“这……”齐珠华为难道：“都是各府里的人，搜身？”
林宣看热闹不嫌事大，第一个站出来，大大咧咧地道：“搜身好啊！谁不让搜谁心里有鬼！搜身，本公子第一个同意！”
“华姐姐……”宋知淑哀求着。
齐珠华想了想，狠拍了下桌子，“那就搜。公子们在东边，贵女们在西边。若有不愿意的，也不强求。”
不愿意？那不是心里有鬼？！一时间，大家都各自站好，由着小厮和女使上去搜。
“姐姐……”宋知淑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到宋清身边，挤出笑容来。
“我也搜身去。”宋清连连退后几步，扭头就走，躲到了贵女堆里，由着女使搜着。
宋知淑双手顿住，站在原地，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
宋清默默冷笑。她何尝不知宋知淑要做什么。药就在宋知淑身上，宋知淑会将药塞给她，然后指控她陷害罗柔。
宋清当然可以揪住宋知淑，可宋知淑极有可能咬死说药就是从自己身上掉出来的，再说出她喜欢楚扬的事，她不就还是着了宋知淑的道？
倒不如不掺合进去，让她和罗柔两个人慢慢咬去。
院中，只有罗柔一个人孤零零地坐着。
宋知淑艰难地走了过去，走到罗柔身边，扶她起来，避过众人，走到角落里，擦掉她的眼泪，“你受苦了。”
罗柔害怕极了，眼里满是泪水，“为什么会这样？”
“我不知道。”宋知淑喃喃地道，握住她的手，又替她整理了衣裳，“过了今天，一切都会好的。都会过去的。”
“会吗？”罗柔身子颤抖着，心里是深深的恐慌。
院里的人已经搜完了，一无所获。宋知淑安抚好罗柔，又怨毒地看了眼宋清，回到齐珠华身边，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才从喉咙里压出几个字来，“还有我……和罗柔。”
“你？……你不必搜了。”齐珠华道。
“众人都搜了，若我不搜，难以服众。”宋知淑道。
“好。”齐珠华倒是有些佩服她的大度，“那我也搜，还有罗柔，大家一起搜。要是再搜不出，便在府里各处找找，再去外面查。”
这边宋知淑和齐珠华被女使搜查着，那边罗柔也被人扶了起来，由着人在身上摸索着。
所有人都不抱什么希望，想着大约是被人丢在什么地方了，甚至有人觉得无聊已经闲谈起来。
“主子，有东西！”
罗柔身边的女使从她身上摸出了什么，摊开手心道。
所有人都震惊了，包括罗柔自己。
“不可能！不是我的！我知道！”罗柔尖叫道，“我没有见过这东西！我没有！”
齐珠华看着女使拿来的纸包，眸中冷冷的。围观者一片哗然，没想到这东西竟是从受害者自己身上搜出来的，这简直匪夷所思。
饶是猜到如此，但事情真的发生时，宋清心里还是阵阵发寒。宋知淑真是个狠人，为了自己情愿将她这个好姐妹推出去。罗柔都为她成这副模样了，宋知淑还想着利用她脱身……
“阿柔，怎么是你？……”宋知淑一副惊讶的模样，流下了眼泪。
“知淑你在说什么？我……这东西不是我的，我不知道它为什么在我身上……”罗柔焦急地朝她走来想要解释，可是宋知淑避过了她，一脸痛惜。
“我早知你心宜世子殿下，却一直装着不知道，不曾想你居然出此下策，逼世子纳了你……你糊涂啊……若早知你会如此，我看在姐妹情分，与你平妻也并非不可……”宋知淑扑到齐珠华怀里，泣不成声。
闻言，罗柔瞳孔猛缩，双目睁得极大。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痛哭流涕的人，她们说好是一辈子的好姐妹。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知淑要这样？
“你在说什么？……”罗柔仿佛幻听一般。这些奇奇怪怪的话，怎么会是宋知淑说的。她不该是这样子的，怎么会呢？
那日，在屋里，是宋清求她，求她帮助自己。
“阿柔，你帮帮我，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宋清实在厉害，世子殿下心里一直有她，放不下……”
她气的拍了下桌子，“这个贱人，本事倒是不小。你要我怎么帮你？”
“诗会上，我带世子殿下先走，然后留他在碧玉潭。半个时辰后，你再带宋清到那里。宋清瞧见世子殿下不适，会着急过去他身边，然后世子殿下会扣住她。到时我带人过来，咬死宋清引诱世子殿下。一旦事发，众目睽睽，这再大的情意也要淡。”
她听了觉得奇怪，“世子殿下为什么会扣住她？”
宋知淑眸光微闪，“用一点点药就好。他神思不清，听到宋清的声音或是闻到她身上的味道，便难以克制。”
“什么？你疯了？！”她猛然站起，“对殿下用药，他要是知道了……”
“他不会知道的。”宋知淑笃定道：“万一真知道了，他也许会置气，但依旧会娶我。孰轻孰重，他分得清楚。这种事，在男子身上不过风流笑谈……不必太放在心上……”
用一点点药就好……不必太放在心上……宋知淑信誓旦旦地告诉她，这不过是一个帮助。怎么如今，他们都好好的，就自己成了这副模样？她年初刚许了人家，如今可该如何是好？她还有何见面去见自己的父亲，母亲和未来婆家？
“原来喜欢世子的人是罗小姐啊……”有人低声道。
“什么意思？”他身旁的人满眼好奇，偏头问着。旁边的人都竖起了耳朵听着。
“我以前就听说世子身边有个姑娘，挺神秘的，好像世子还挺喜欢的，只是一直也不知道是谁？原来竟是罗小姐。”
“不可能吧。罗小姐跟宋三小姐交好，又喜欢楚世子，这不是乱了么……”
“都闹成这样子的，还不乱么……”
这一言一语，听在罗柔耳里，仿佛是一场凌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