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3
这个“绯闻”，自然是姜栗让冬绿找人放出去的。
她知道冯氏回过神来之后，还是会堵住那天在场所有人的嘴，把她嫁掉。
所以，这个事情必须闹得全部人都知道。
反正梁王是不会醒来了，姜栗放心大胆地编了一段梁王为她痴狂，爱她入髓，此生非她不娶的故事，这样才更具震撼力。
由于她假千金的身份刚揭露，被满京城当笑话谈资，名人效应作祟，她这个“绯闻”一经产生，都不需要怎么花费心思，就迅速传开了。
只一日功夫，便闹得满城皆知。
这样，冯氏再也不能装作不知道把她嫁掉了。
毕竟天下人都知道她是梁王看上的人，冯氏敢嫁，人家也得敢娶。
这一招直接截断了冯氏的后路，冯氏气急败坏，直接让人把姜栗叫到她院子里去。
姜栗刚进屋子，一个茶碗就迎面砸过来，她微微侧过身避了一下，茶碗在她脚底摔得粉碎，碗里的茶水溅在了她的绣花鞋上。
“卫姜栗，你很好，好得很。”冯氏指着她，明显被气坏了。
姜栗早料到了冯氏会大怒，佯装害怕的样子，颤着声道：“夫人莫气，是不是栗儿又做错什么，惹夫人不高兴了？”
冯氏：“外面的传言，是不是你让人放出去的！”
姜栗迷茫：“啊？什么传言？”
“你还装！”
那天的人，在场的丫鬟婆子都是她的人，她又特地敲打过，不可能会出去乱说。
媒婆被她捆在了一条船上，就更不可能了，想来想去，就只有姜栗这边放出去的。
她正要发作，这时，她身边的婆子李妈妈掀开帘子，道：“夫人，小姐过来了。”
冯氏暂时压下怒火，说：“让她进来吧。”
下人忙过来收拾了姜栗脚边的碎瓷片，没多时，门帘掀开，卫婉走了进来。
“母亲。”
“婉儿来了，”冯氏脸色已经温和下来了，冲她招手，“来，这儿坐。”
卫婉走过去，在冯氏的身边坐下来。
姜栗穿过来这么几天，也是第一次见到女主，和小说中描述的相差不大，卫婉的五官姣好，一看便知是大美人儿。
只是她刚从乡下回来，皮肤暗沉，身形清瘦，头发枯黄，即便华服在身，也不能掩去她与这里格格不入的乡野土气。
不过这个样子，正是为了后面逆袭打脸用的。
有什么比丑小鸭变身成白天鹅，让以前嘲笑她的小姐们自惭形秽，瞧不上她的公子哥们后悔不迭这种剧情更让人爽呢？
卫婉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姜栗。
姜栗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看，说是惊为天人也不为过，特别是莹白的皮肤，嫩的可以掐出水来。
卫婉情不自禁绞紧了手中的帕子。
姜栗一个乡野丫头，靠偷了她的位置，变成了知书达理的大小姐，而她自己则成了那个被人取笑不懂规矩，大字不识的野丫头。
凭什么！
“你穿得这样好看，可是要出门？”冯氏揽着卫婉，问。
“嗯，舅婆那边的二表哥近日得了一些南方来的稀奇玩意，让我过去挑几样玩儿。”
说着，卫婉看了姜栗一眼，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挑衅。
抢了她的十五年又有什么用，不是侯府的嫡小姐，连情投意合的二表哥都不理她，只跟自己示好。
属于她的东西，她都会一样样要回来的。
冯氏欣赏地看了卫婉一眼，她就喜欢这种正面刚的性格，不愧是她亲女儿。
然而，令人失望的是，姜栗只是垂着眼眸，并没有太剧烈的反应。
卫婉咬了下唇，又道：“我记得姜姐姐与二表哥从小一起玩，感情甚笃，应该挺想二表哥吧，要一起去吗？”
姜栗听出卫婉这是在气她，可惜她不是原身，对什么二表哥三表哥的没兴趣。
她说：“想倒没有，不过妹妹跟他们打叶子戏，记得别跟他搭伙，他打得很烂。”
卫婉闻言脸色白了下。
叶子戏是大户人家玩的，她根本不会。
冯氏横了姜栗一眼，安慰道：“别听她胡说，你二表哥他们也不常玩叶子戏，赶紧去吧，早去早回。”
卫婉本想给姜栗找不痛快，反倒被她将了一军，内心很不痛快。
不过来日方长，也不急于这一时，想及此，她应了声好，便出去了。
等卫婉走后，冯氏的脸又拉了下来。
“你不肯承认是你做的是吧？”
姜栗垂着眸：“栗儿不知道母亲说什么。”
冯氏冷笑：“你不认，好，来人，冬绿这小丫头，私自出府，并妄传主人家是非，把她拉出去，打20板子，再关到柴房去，没我的命令不许放出来！”
冬绿的脸色一下变得惨白。
20板子打下来，她半条命就去了，再关柴房不给及时医治，不死也得残废。
冬绿跪下来，张了张嘴想求饶，最终却没吱声，任凭几个婆子把她拉了出去。
姜栗见冬绿被拉出去，慌了一下，不过很快又镇定下来。
“夫人，冬绿这几天都跟我待在一块，并没有私自出府！”
冬绿那天是趁着守门的婆子不注意，从后门偷偷溜出去的，冯氏并没有证据。
冯氏哼笑一声：“你怎么确定她没出府，你要不去问问门房，那边可是有记录的。”
“”
姜栗的脸色终于变了。
这个家冯氏一手遮天，她说冬绿出府了，那冬绿一定是出了。
姜栗本来想着，她抵死不承认，冯氏无凭无据，也不能把她怎么样，顶多责骂她几句，再把她关起来。
万万没想到，冯氏是可以不讲道理的。
打她冯氏或许还要顾忌梁王醒来怪罪，但冬绿一个丫鬟，她打死都不算犯法。
姜栗不可能让冬绿替自己挨打，她心一横，道：“这事情都是我一手谋划的，消息也是我传出去的，你要打便打我，不关冬绿的事情。”
谁知冯氏冷冷地道：“现在肯承认了？迟了，给我重重地打！”
姜栗想直接冲出去解救冬绿，被李妈妈和另一个丫鬟拦住，原主娇生惯养，根本动弹不得，眼看婆子把长凳搬到院子里，要把冬绿按上去，姜栗急得不行。
怎么办怎么办？
一定有办法的。
婆子举着五尺来长的板子，就要往冬绿身上打去，姜栗叫道：“慢着！”
婆子停住了动作，看向冯氏，姜栗趁着这个空隙急急道：“我有办法治大哥那里的灾疫。”
姜栗口中的大哥，是冯氏的独子卫珩。
他被外调去任州官，前些日子，他所在的州县发大水，水退后出现了一种罕见的传染病，大夫拿这病束手无策，已经有人死了。
卫珩今年任职完，有望升迁调回京里，但是如果这传染病治不好，非但升迁无望，皇帝降罪，说不定还要吃挂落。
小说里，这病越来越多人被感染，卫珩不得不上书求助朝廷，皇帝知道后震怒，派了现在还是三皇子的男主去治理，男主得到一位神医配方，很快把病情控制住，上书表功时还把卫珩带上，让他免于被贬。
为此，卫家，也就是侯府成了三皇子党，女主也因此认识了男主，用聪明与智慧助他夺得皇位。
姜栗为什么会知道配方呢，因为作者在书里完整地把药方写出来了，读者区因此就这个药方是不是真的能治疗传染病引发了热烈讨论，还炸出一片中医学的学生，姜栗觉得有趣，把评论都翻了一遍，评论区多次提到这个药方，她记性好，于是歪打正着地记下了。
本来姜栗除了改变自己的命运，并不想过多接触书中剧情。
可现在为了救冬绿，顾不得那么多了。
果然，听到她的话，冯氏目光一凛，做了个停的手势。
“你怎么知道珩儿那里有灾疫？”冯氏紧紧盯着她。
“大哥前阵子有私下给我写信，有提到。”姜栗扯谎。
冯氏知道他们兄妹关系好，私下里有联系不奇怪，她虽然不信姜栗这医理都不懂的人真能有法子，但珩儿那边写信来说已经很多人被感染了，形势不容乐观。
关乎儿子前程，冯氏愿意听一下。
万一呢。
冯氏问：“你连医理都不懂，又哪里来的办法？”
姜栗道：“我从一本古书上看过类似的病情，那里有提到治疗的配方。”
冯氏心中一喜，表面却不动声色：“那你把配方写出来。”
说着，就要让人上笔墨纸砚。
姜栗却道：“具体我不记得了，你给我五日时间，到时候我再把配方给你。”
并不是姜栗不顾灾区群众的性命故意拖时间，那传染病后期才大规模死人，可冯氏这翻脸无情的速度，她可能上一秒给配方，下一秒她照样打死冬绿。
她必须为自己争取时间，寻找保命的法子。
“五天后，你要是给不出方子呢？”冯氏问。
姜栗：“那我任凭夫人处置。”
冯氏冷笑：“你现在也任我处置。”
姜栗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二人对峙片刻，冯氏摆手：“行，那我就给你五天时间，来人，把她送回去，给我看紧了，再让她们溜出去我连你们一并罚。”
婆子应了声是，便赶着姜栗和冬绿回了她们的院子。
同一时间，梁王府。
梁王萧毓昏迷了半个月，悠悠转醒。
他的亲卫曲子昂往他口中塞了几粒药丸，又给他喂了点水，待他服下后，才恭敬地扶着他靠坐在床榻上。
这位外人眼中又疯又残暴的王爷并没有长个三头六臂，反倒长得很好看，风姿挺秀，样貌清雅不凡，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不过由于中毒又长时间昏迷，面容惨白瘦削，带着肉眼可见的病态。
萧毓咳了几声，哑着声问：“这些日子可曾有事发生？”
曲子昂肃然道：“朝中倒没什么大事，不过王太妃她，她前些日进宫见了皇后娘娘，说是想要给你说门亲事冲冲喜。”
他口中的王太妃，并非萧毓的亲生母亲，而是老梁王的续弦苏氏。
“哦？”萧毓来了兴致，玩味笑道，“说了谁家姑娘？”
“苏尚书家的三小姐。”
萧毓闻言轻嗤，苏尚书是苏氏娘家的舅家，和她有脱不开的裙带关系，送个姑娘过来给他这个半只脚进棺材的病秧子，也不知道是冲喜还是行凶。
毕竟如果他死了，苏氏自己的儿子可以名正言顺地继承爵位。
萧毓顿觉杳然无趣，道：“让她不要瞎折腾，不然”
他勾了下嘴角，弧度确实冰冷的。
曲子昂是见识过他手段的，打了个寒噤，忙应道：“是。”
萧毓见曲子昂应完欲言又止，眸子轻抬：“有事？”
“就、就是，你跟侯府的卫栗姑娘，咳，那个，有过私情，还送了她一块玉佩？”
萧毓：？
曲子昂觑了眼萧毓脸色，干笑道：“现在外面都在传，你对那个卫姑娘一见钟情。”
说着，曲子昂把外面流传最广的那个版本跟萧毓说了，什么萧毓对她情根深种，此生非她不娶，生生把他说成了一个死皮赖脸的痴汉。
萧毓听完，感觉气血有点不顺，咳了几声，没忍住，喷出一口黑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