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
虽然刘容花觉得菜色多到她难以下筷子,但到了真正吃饭的时候,谁都没她吃的凶。
饭桌上只见到她跟浓浓两人筷子的残影四处飞舞。
沈青也吃了不少。
少吃点保持身材早就不在她的考虑范畴之内。每天的体力活动量那么大,身材想不好都难。
吃完饭,三人就到院子里放烟花。
农村能买到的烟花量少,统共就几响。
刘容花抓紧时间把浓浓拉到跟前,大声说:“浓宝,待会烟花响了,记得许新年愿望!”
浓浓眼巴巴地瞅着她奶:“奶,许啥愿望呀?”
小浓浓最大的心愿就是一直一直跟她娘还有她奶在一块,这个愿望已经实现啦!
“许啥愿望都成!想许啥许啥!”
刘容花咧着嘴朝浓浓笑,就在这时,一朵硕大的烟花在夜空中炸开。
刘容花推了推浓浓,浓浓赶紧握紧小拳头,似模似样地许愿。
“我想要跟娘还有奶一直在一块,我,我还想能天天吃肉!”
“这孩子,说出来干啥,愿望说出来就不灵啦!”
嘴上这么说,刘容花还是乐呵呵地也跟着浓浓一块许下新年愿望。
看着站在堂屋门口虔诚许愿的奶孙两人,沈青也受到气氛感染,望着天空中的烟花,默默许下心愿。
希望奶跟浓浓此生衣食无忧,不受病痛困苦。希望她能够考上好大学,带奶跟浓浓过上好日子。
沈青望着绽放的烟花,眼底里满是对未来生活的希冀。
放完烟花,刘容花突然神秘兮兮地把沈青跟浓浓都喊进屋里。
等到沈青跟浓浓都过来,她才从口袋里掏出两封用红纸包着的红包,递给沈青还有浓浓,一人一个。
“我没啥本事,给不了你们娘儿俩啥,这点压岁钱你们拿着,这是我这个当娘当奶的一点心意。”刘容花不咋会表达内心情绪,一小段掏心窝子的话,也说得面皮紧绷。
要不是她双手搁在腿上紧紧握着,沈青都看不出来她是紧张了。
沈青跟浓浓打开红包,每人的红包里都装着皱巴巴的十块钱。
这是刘容花用一年时间,省吃俭用攒下来的。
沈青哪会嫌弃刘容花给她的红包,上辈子刘容花可是为她付出了自个的命!
刘容花这个婆婆对她来说,早就跟亲娘一样了。
沈青都能想象得到,在她重生回来前,刘容花是怎样每天啃土豆、窝窝头,冷得浑身发抖也舍不得给自己买件棉衣,一分一分地攒下这些钱。
她不是为了自个省钱,是为了沈青跟浓浓。
沈青低着脑袋,眼眶通红。
没等她掉眼泪,一封红包就塞到她手里。
浓浓抱住沈青的脖子,用奶呼呼的声音说:“娘,我不要钱,给娘用!”
浓浓小小年纪就已经知道钱很珍贵了,正因为它珍贵,所以她选择跟她娘分享。
奶孙两人同时淳朴亲近的眼睛望着沈青。
沈青没忍住,眼泪跟断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一把将浓浓跟刘容花一块搂进怀里。
一开始刘容花还很不习惯跟沈青这么亲密,老脸都红了,但眼看着沈青都哭了,最终还是叹口气,抱住沈青,轻轻拍她的后背。
“大过年的,哭啥呀,快去洗把脸,回来守岁,我剥花生给你们吃。”
沈青擦了把眼泪,点点头。
过年这几天,家家户户都在忙着过年跟走亲访友,沈青难得过上安稳平静的日子。
到了初三,一家三口按照约定早早从床上爬起来,带着年货,搭上进城的牛车,去医院探望宋秀。
刘容花这辈子没进过医院,别说进过,她连医院长啥样都不晓得,平时生病多数是强撑着,实在受不了才会去找赤脚大夫。她还是第一次去医院看望人。
在牛车上的时候,刘容花就已经开始紧张起来,面皮紧紧绷着,手在身前死死握着。
沈青看出刘容花的紧张,她把手放在刘容花的手上,安抚道:“娘,别紧张,咱就是进去看看宋秀婶子。”
刘容花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僵硬地点点头。
沈青一眼就看出来刘容花压根没放松半点,她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橘子,给刘容花剥橘子吃。
刚剥好一个橘子递到刘容花手里,她就听见刘容花凑过来问她:“阿青,你说,医院得长啥样啊?有啥病的,为啥不找隔壁村的赤脚大夫过来看,非得去住在医院里?医院有那么好,还能住人的?”
沈青想告诉刘容花,宋秀的病很难治,就算现在国内顶尖的技术,都不一定能治得好,但她说不出口。
刘容花跟宋秀亲近,她是看在眼里的,她怕说出来叫刘容花难受。
于是,沈青略微思索,笑盈盈道:“娘,医院里有护士,每天轮着照顾宋秀婶子的,比咱们专业多了,这样就算周厂长忙,也不会忽视对宋婶子的照顾。再说,医院里的医生对这方面的病很拿手,宋秀婶子住过去能安心养病的。”
刘容花“噢”了声,这才点点头。
沈青握着刘容花的手,说:“娘,待会进医院,里头人多,你可得看好浓宝,别让她乱跑,不然走丢了可不得了!”
她将浓浓交给刘容花照看,这样刘容花就没心思紧张了。
果然,一听医院人多,孩子走丢了找不着,刘容花立马精神起来,紧紧把浓浓抱在怀里,压根没心思考虑别的问题了。
就这样,牛车一路晃晃悠悠地进了县城。
刘容花一手拎着腌好的腊肉、肉包子、沈青连夜做的参鸡汤,另一只手牵着浓浓,沈青则是拎着水果还有桃酥饼,三人一块走进医院里。
宋秀住的病房很好找,医院里的人都知道宋秀是周振西周厂长的家属,找前台一问名字,就能问到。
到了宋秀病房门口,沈青抬手敲了敲门,片刻后,里边传来宋秀的声音。
“请进!”
沈青推开门,一眼就看见坐在病床上的宋秀。
宋秀的脸色比之前还要苍白,整个人都像是一阵风吹过来就能碎掉。好在精神还是好的,还有闲心织毛衣。她抬头看见沈青进来,一双眸子倏然一亮。
“沈青,是你吗?”
宋秀似乎不敢置信,脸上溢满了惊喜,紧接着,她就看见刘容花牵着浓浓进到屋里,她眼眶一红,竟直接落下泪来。
“容花!”宋秀丢下织了一半的毛衣,声线都在发颤。
刘容花的眼睛也腾地红了,扑到床边上:“宋嫂子,你咋变得这么瘦了!”
她看着宋秀瘦的骨头都凸出来的手,眼泪也忍不住地掉下来。
以前宋秀住她家的时候,虽然也瘦,可好歹没瘦成这样啊!
这才多久没见,咋就瘦的快不成人样了!
刘容花死死抓着宋秀的手,悔不当初:“早知道我就不让你住进医院来的,他们是咋照顾你的呀!咋能让你瘦成这样!”
刘容花不知道的是,医院已经照顾得非常尽心尽力了,奈何宋秀的病已经到了末期,回天乏术。
眼下,不过是在熬日子罢了,能多拖一天是一天。
宋秀也不愿把真实情况告诉刘容花,怕她心里难受,于是抿着唇,唇瓣哆嗦了半晌,才压下喉间哽咽的声音:“我没咋瘦,这里伙食很好的,是我自个挑食!”
听宋秀说她挑食,刘容花猛地抬起头,把用棉布裹着的装鸡汤的瓶子拿上来。
“你不是爱喝阿青做的鸡汤吗,我给你带了不少,我这去热一热,你多喝点!”
说着,刘容花一抹眼泪,急急忙忙出去热鸡汤。
等刘容花走了,宋秀才朝沈青微笑,笑得慈爱,又带着点难过。
沈青是个聪明孩子,宋秀知道,沈青应当早就猜出她的病情了。
她们俩同时选择不说,就是为了不让刘容花知道。
没等她开口跟沈青说话,一团奶呼呼的小玩意就像个灵活的小兔子,钻进宋秀怀里。
“奶呼呼”抬起小脑袋,奶声奶气地叫道:“宋奶奶,我想你啦!”
宋秀紧紧把浓浓搂在怀里,脸贴着浓浓白嫩嫩的小脸蛋:“奶奶也想你,浓宝,乖浓宝!”
宋秀在沈青家住着的时候,每晚可都是宋秀哄浓浓睡的,宋秀没有孙子孙女,她把浓浓当成自个的亲孙女。
宋秀一手把浓浓搂在怀里,另一只手朝沈青伸过来。
沈青心领神会地坐到病床旁边,握住宋秀的手。
“你们怎么来了,路上好走不?累不累?我这有点吃的,你们要饿了就先吃点。”
跟沈青说话时,宋秀语气温和慈爱,处处关心。
沈青摇摇头:“宋婶子,我们吃过了来的,您放心,我们不饿。”
说着,她把水果跟桃酥都给宋秀放好,还从袋子里掏出两本书来。
她想到在医院的日子会很枯燥,所以特地从空间里挑出两本书带过来给宋秀解闷。一本《围城》,一本《钢炼》。
宋秀尤爱看书,就算看过的书,也能静着心再看几遍,每次都能读出不同的味道。
果然,宋秀看到这两本书,眼前一亮。
“给我的?”宋秀难掩面上的喜色,爱不释手地拿起书,“多谢你了,振西也给我买书看的,可没有这两本,我最爱这两本。”
说话间,一道身影驻足在病房门口。
沈青回头看,正对上周振西一双深黑色的眼睛。
他紧紧盯着她,似乎一秒钟也不想放过。
几日不见,周振西也憔悴多了,脸上露出隐约的青色胡茬,但不仅不难看,还让他更添几分风度与沉稳。
几秒钟之后,周振西极为自然地移开目光,仿佛刚才紧紧盯着沈青看的人不是他。
周振西从沈青身后路过,衣角隐隐掀起一阵微风,带着隐约的烟草味。
“你来了?”
这声音华丽低沉,仿佛大提琴的低鸣。
沈青莫名地红了脸蛋,轻轻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