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鹿谷喜讯
过完年,就开始上班了。我和往年一样,召集管理层来我办公室开会。会后,张欣悦把我叫到外面说道:“李总,我现在租了一套车,准备自己去干哩,你看谁合适,给你找个接替我的人。”
这个信息年前我已经知道了,所以现在对他提出的这个事儿,我有心理准备,就说:“好啊,你打算在哪里干?”
他说:“在延安。”
我问:“活落实好了没?”
他说:“落实好了,是500口井。”
我一听,心里有点纳闷,因为一套车一年最多干个300口左右的井,他刚干压裂,一下就有这么多的业务,我有点半信半疑。但我说道:“挺好,不错。”
张欣悦就要求把我租车的合同给他弄一份,以此作为参考,他不会弄合同。考虑到他跟我合作了一场,就说:“可以!”就把我跟江汉签的合同给了他一份。
过了两天,他来我这里交接手续,我问道:“你把车到底落实好了没?是哪里车?”
因为我知道压裂车很少,尤其采油四厂部分井区放开之后,好多人跃跃欲试,都想在这个行业,但都因为租不到车而望洋兴叹。
张欣悦说:“是辽河的。”
我问:“你去看了没?”
他说:“没去看,电话上说好了,没问题。”
我心里想:这么大的事,你怎么在电话上说好就好了呢?但我再没问。张欣悦把手头的事办理完毕之后,就离开我的公司。
在张欣悦离开不久,我从别人嘴里听说,辽河的那个车没来,说明他联系的那个事黄了。我想请张欣悦回来,但又觉得凭人家的技术,肯定能找到更好的合作伙伴。我一向坚信这个信条:是你的,终究会来的!缘分没完,不会走!
由于压裂团队中,缺一个人都不行。为了防患于未然,我在每个主要环节上都配备了后备人才。所以,张欣悦离开后,我很快就安插进去了人。鉴于这大半年在压裂市场积累了点经验和人脉,我打算在2002这一年,好好大干一场。
采油四厂主管压裂业务的副项目长是秦望龙。由于年前我已经找了项目长芮煊兴了,所以开工之初,秦望龙给了我活儿,但是并不太多,像这个业务量搞下去,和我去年刚开始那个状态差不多。所以,尽管眼下就有活儿干,但我心里还是有点担心,怕别人跑到了我的前面,或者怕芮煊兴给的活儿只是象征性的。我的目的是把能干到的、能吃到的业务都弄到我这边来。即使全弄不来,但也要够我干。为此,我一直等待芮煊兴的消息。
一天,秦望龙带我的压裂队去大鹿谷压一口井,活儿干完后,我们吃了饭,然后我开车拉着秦望龙从大鹿谷往回返。
大鹿谷是个山区地带,山茆连接,沟壑纵横,从空中看去,其形状像只鹿,所以叫大鹿谷。一条穿山公路飘带似的缠绕在山间,这边出,那边进,时翻山,时越岭,弯弯曲曲,绕得开车的人都感到晕晕乎乎的。我尽管开车技术不错,但走在这种路上,注意力还需高度集中。
走到羊咩间那个地方,他要撒尿,我也有此意,就停了下来。
我俩并排站在路边,都解开裤子准备撒尿。在撒尿之中,秦望龙说道:“你这家伙不知咋搞的,芮厂长下令了,今年的压裂先尽你一家子干,其他压裂队伍拖拖拉拉的,进度上不去,就暂时没考虑。”
对于这个消息,我有过种种猜测,或是芮煊兴亲自告诉我,或是董红军间接告诉。告诉我这个消息的场合不是办公室,就是在作业区。就是没想到告诉我的人是秦望龙副项目长。而且之前我们俩还在一起就餐,一路同行,他没有在饭桌上或者车上告诉我,而是在撒尿之时。
太滑稽,太意外了!在听到这句话的这一瞬间,我就像去年在双龙饭店,从刘海峰口中听到江汉有压裂车的消息一样,激动,欣喜,我真想抱住这个可爱的家伙翻几个跟头,放肆地狂欢一下。但是,我偏偏又是个在关键时刻多少能拿住自己的人,见秦望龙告诉我这个重大消息时语气这么平淡,我也装得很平淡地说道:“也没有咋弄,可能是芮厂长了解我这支队伍干活踏实,进度快,所以就照顾了我。”
秦望龙抖了抖裤子说道:“反正我觉得你还是有能耐,你如果没有两下子,这么大的业务我们也不敢给你,希望你把事情干好!”
我忙说:“没问题!只要您配合好,我决不让你们失望!”
之后在回家的路上,我想到秦望龙的这个举动,心里不由想笑,感觉这个人很好玩,很简单,与这样的人合作,没有压力,只有动力。为此,我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和他处好关系,把事儿干好!要在压裂市场,要有先锋标兵的意识!要给领导争口气!
因为芮煊兴虽然答应了,但是中原压裂队和大港压裂队因为账没有结完,还没离开,这两个队随时都会有东山再起的可能,不能因为芮煊兴把活儿全给了你,就掉以轻心。此一时彼一时。生活中无处不充满变数。因此,笼好人心、干好工作是我扎根采油四厂压裂市场的关键。
秦望龙的职务是给我们出设计,做结算,搞验收,在我们压裂系统,也是个权利比较高的人。他平时喜好喝酒,有空我就陪同他喝酒,陪他吃饭,唱歌,他 生性比较浪漫,喜欢和女性来往,聊天。
有一次,我媳妇的一个同学跑保险业务,来要给我的工人办保险。看在媳妇的面子上,我就给办了。那天,我正好要请秦望龙吃饭,就让那个同学一起去。在饭桌上,由于那个办保险的也能喝酒,和秦望龙几个回合后,秦望龙就对那个女的有意思了。吃完饭,天黑了,走不了,我就把那个保险业务员安排在我公司的房间住。秦望龙听到那个女的晚上不走,也不回去了,就跟上来了。
我看出了秦望龙的意思,但人家是个正统人,我又不能说啥,我们坐在一起聊了一会,那个女的到我安排的房间睡去了。
那个女的头脚走,秦望龙后脚就跟了过去,发现人家把门倒锁了,又扫兴地返回来了,没处去,我就让他和我睡到一个床上,说我床大,咱俩睡下聊天。可是我躺下不久,就睡着了。一觉睡到天亮,早上我醒来时,发现秦望龙在沙发上睡着。我说:“你怎么睡到这里,快起来,咱们吃早餐。”
秦望龙起来后,把我看了一眼,神情有点怪异。我以为我晚上打呼噜,把人家吵得睡不着,所以睡到沙发上了,心里还有点歉意,忙给人家准备洗嗽用具。却见秦望龙拿出手机,当着我的面给其手下办事员小朱拨通了电话,说道:“小朱,今天有没有井?”
小朱说:“出了三口井的设计。”
秦望龙说:“给大港给上两口,给中原给上一口。”
我一听,没有我的了。干一口井,是上万元的纯收入,因此,对于一个刚刚起步的企业来讲,每一口井都是一块肥肉,这个太关键了,谁忍心让这块肥肉被别人吃了?我心里瞬间发急了,忙问道:“你怎么啦?突然把井给了别人?”
秦望龙端起水杯慢腾腾地喝了几口,才说道:“怎么?光让你吃的肥头大脑的,别人都饿死去?”
我一听话不对,赶紧告饶道:“好爷哩,你心里对我有啥意见,尽管说嘛,咋弄这事呢?千万不能这样做,赶快给小朱打电话,这三口井必须让我干,有啥事你可以直说嘛,咱弟兄俩个好说!”我拍着他的肩膀,连说好话,催促他给小朱打电话。
他胖乎乎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地听着我给他下话,求饶。我把话说完之后,他又拿起电话,说道:“算啦,把那三口井给李小峰。”
见他这样说,我才把心放下了。
秦望龙为啥给我变脸,我心里清楚得很,但我故意装糊涂,避而不谈。在吃早饭时,我给他端盘送菜,他稳稳当当地坐在临窗的位置上,一缕红光照在他的头上,我感觉这个人挺可爱,像小孩似的,心里不高兴了,给我耍个小性子。嘿嘿, 这样的人更好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