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燃爆压裂
我们估计在设计上来个收费,就能杜绝一些想占便宜的人,结果没起作用,找两位工程师的人还是络绎不绝。后来,连一些主管压裂技术的领导都来了,譬如钻探公司总经理吉国峰,平时深居简出,一般人都见不上,他能主动来到我们这个小院子,就是冲着两个老汉来的。他们与老汉谈业务,交流技术,思考一些技术上的问题。他们交谈时,我就好烟好茶伺候,反正我是打工的,给你们服务,是为了挣你们的钱。
自从我把两位老人请到这里之后,我感觉像把财神爷请来了,不仅来看图纸、求设计的人多了起来,还带动了压裂车的需求。譬如老汉把压裂方案拿了出来,车却来不了,设计与压裂跟不上,人们心里干着急。大家在一起交流技术时,嘴上挂的最多的也就是这个问题。
针对压裂车紧张的情况,两位老人也动起了脑子。 有一天晚上,我正在算账时,他俩过来了,张鑫问我:“李总,你知道爆燃压裂吗?”
我说:“听说过,但没见过。”
张鑫说:“压井车来不了,我们搞爆燃压裂。”
因我没听过燃爆压裂这个技术,就问是怎么回事?他说:“用爆燃压裂的话,可以不用压裂车。”
“哦,还有这号技术吗?”
他口气坚定地说道:“有。”见我点起了烟,没搭话,他继续说道:“反正,就看他们认可不认可我的这个技术方案。”
我说:“如果认可,效益怎么样?”
他说:“同样能提高效益。比如原产4吨原油,搞爆燃压裂,就能产8吨。”
我一听,想起当年齐东旺给我吹的那个牛,害得我劳命伤财。因而,对张鑫老人提出的这个技术,还是有点半信半疑,说:“不可能吧?如果能达到这个效益,何必要压裂车呢?”
张老就解释说:“平常我们采用的注水压裂,靠压裂车来完成;爆燃压裂就是拿一种特殊的炮弹把地下岩层砸断,是靠炮弹来完成。炮弹压裂需要过硬的技术,一般人干不了,因此,这个技术一般的施工队轻易不敢使用。”
“你说的意思,你具备这个技术?”
张鑫说:“只要按我们的方案来,肯定能行。燃爆压裂的工艺原理和射孔技术参数,我们都掌握呢,这个你放心。”
见张老很自信,我又看了看曹老,一向不多言的曹老口气肯定地说道:“有我俩做技术指导,没问题,我们在渭北油田使用过这样的技术。”
这时候,我立即想到了技术繁衍的问题,就问道:“如果你们确有这个技术,那我们拿这个技术给别的公司搞压裂,收费怎么算?”
他说:“渭北那面收费是42万元,咱们也收42就行。”
我又问:“既然燃爆压裂是靠炮弹来完成,那在哪里能搞到炮弹呢?”
张老说:“兰州有,我现在就联系。”说着,他就从身上掏出电话本,当着我的面给兰州打起了电话。
兰州厂家估计知道张老的能力,从声音上听,对张老很尊敬,听到要炮弹,说只要跟他们合作,炮弹不是问题,什么型号的都有,价格会是最低的。张老说:“我们这边确定之后,你过来一趟。”
电话那边说:“行,行,没问题,我等你的消息。”
放下电话后,张老对我说道:“我给你们打工,你们挣钱,至于生意上的事,你谈去吧。”
我说:“这是你的朋友,你说咋操作,咱们就咋操作,原来是个啥规矩,咱们就按原来的规矩来。”
张老就直说了:“一口井的材料费是18万元。另外,人家技术员上井的时候,你给人家派个小车。”
我说:“这个没问题。”
聊完这个事,夜很深了。我出门张老的窑洞,准备回去休息。此刻,乡村的夜很黑,很静,偶尔可见星星点点的灯光挂在田野或半山腰,挤眉弄眼的,像在戏弄你。夜风吹来,有点凉 ,但我心里很热,觉得张老拿出的这个方案不错。
当即,我就给陈睿斯打了电话,把燃爆压裂的说法告诉了他。开始陈睿斯可能刚入睡,声音有点模糊,听到这个技术后,声音一下亮了起来,让我明天就带两个老汉去钻探公司联系,看人家信不信这个技术?
第二天一大早,我打电话与钻探公司联系后,就开车拉着张老和曹老去了钻探公司,把爆燃压裂的方案告诉了主管领导。人家听到这个技术后,跟我一样半信半疑,我说:“反正给你把井压了就行了。”
钻探公司吉总犹犹豫豫地答应了,让我们先把爆燃方案拿出来。两位专家就窝在窑洞里,埋头做方案。
很快,爆燃方案出来了。接着提供炮弹的兰州人也来了,我都安排住在了窑洞里。那个大院子有几孔窑洞,都收拾得干净整齐 ,像个窑洞宾馆似的,专门接待临时客户。
正式施工那天,由于主管领导知道我们将进行炮弹压裂,是个新工艺,就要求公司的主管和技术员全部去现场观摩。我得知现场观摩的人比较多,心里多少有些压力,可能是受到齐东旺那个泵的影响吧,总觉得燃爆压裂这个技术不可靠,既然能燃爆压裂,那要压裂车干嘛呢?而且压裂车不是普通车,小型的都值一千多万呢。这不,光陈睿斯租的车,价值都过了两千万呢。如果燃爆压裂确实能过关,这可不是一般的技术啊。这么好的技术,同是长庆油田管辖区域,干嘛渭北油田压裂市场上采用,而陕北这边就见过呢?
虽然心里这么嘀咕,但见他们都在按部就班地做着压裂前的准备工作——张工指挥往车上装炮弹,手一指一指地给技术员叮咛技术上的事儿;曹工也在旁边,跟提供炮弹的人说着什么,从他们的部署看,好像胸有成竹,胜券在握。通过出车情况看,燃爆压裂跟我们的设备压裂不一样。设备压裂是大小车一串儿,连工人带技术员,下来得十几人;而燃爆压裂只需一辆车拉炮弹,一辆车拉人就可以了,看起来很简单。
在见张工和曹工准备上小车,我考虑到现场观摩的人太多,一是怕别人把两位人才挖去,二是万一失败了,起码有技术员在那里顶着,不至于让两个老汉在现场丢人。于是就过去问道:“你二老不去现场,行不?”
张工好像明白我的意思,说道:“不去也可以呀,有技术员,我们去只是看看施工而已”
我说:“那你俩就别去了,我带上去就行了。这几天你俩加班加点的,也够累的,就休息休息吧。”
之后,我就开了一辆北京丰田车,后面拉着炮弹,前面拉着两个技术员往现场赶。还没到跟前,就看见前面人和车,压了一片,他们看见我来了,都朝我张望。钻进公司那些不知情的技术员以为搞爆燃压裂,车很多。因为设备压裂,现场作业起码得七八辆大型车辆。现在看来了两辆车,只有五个人,并且没有其他设备,都表现得很吃惊,问我:“车呢?”
我说:“不用车,炮弹和管子都准备好了。”
听到用炮弹压裂,围观的人傻眼了,都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有的还窃窃私语。我虽然装作没听见,只管站在一旁抽烟,但心里也七上八下的,怕齐东旺的那个事儿重现。当年齐东旺说他研发的那个产品有多好,都得到了单位的支持。结果怎么样?害得我过了几年颠沛流离的生活。现在,如果这两个老汉再出洋相,那我有可能在陕北待不住了。所以,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个老汉指派的这两个技术员,看如何操作。而这两个技术员好像对这个事儿很有把握,有条不紊地指挥工人往井下安装爆燃装置。准备工作做好后,他俩就小心翼翼地往管道里下炮弹,炮弹下到预定的位置,技术员将钢钎往一扔,只听下面嗵的一声,震动声不太大。但技术员说道:“好了,走!”
钢钎下去砸到炮弹上,炮弹就爆炸了。一爆炸,周围的流通速度就快了,原油就出来了,整个工艺,就这么简单。经过现场验收,效果还真不错。当时,现场观摩的人有点信不下去,啧啧称赞,议论纷纷。燃爆压裂的实验成功,意味着业务量的提升,怎能不让人激动呢?
这么一来,我们把剩下的那些等待压裂车来压裂的井弄成爆燃压力了,这样既节省了时间,还提高了效率。直到把那些井压完,光靠燃爆压力,创利就有60多万。
陈睿斯因为拥有了张工和曹工这样的人才,喜得眉开眼笑。在一次酒场上 ,他因为喝得有点多,就显摆道:“我虽然公司小,事儿也干得比较小, 但是,我很幸运,因为我有三个顶门宝贝,除了那两个工程师之外,就是我这位兄弟——李小峰!可以说,没有李小峰,我就得不到那两个老宝贝。就凭这三个人在我身边,不信你们瞧,不出三年,我会在陕北油田民企压裂中,踏出一条路的!”
遗憾的是,陈睿斯的大话放出没多久,麻烦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