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017
蜂蜜确实很甜，一回到民宿，乔之就泡了杯蜂蜜水，说不好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农家蜂蜜更香，反正她觉得这是她喝过最好喝的蜂蜜。清香甘甜，她甚至想再回去买一点。
“周老师，你也尝尝，真的很甜。”乔之也给周牧泡了一杯，端到厨房，他在清洗那些鱼腥草。
周牧一抬头刚好看到她因为喝过蜂蜜水而格外水润的唇瓣，眼神微微一顿，别开视线：“谢谢，放一边吧，我等下喝，这鱼腥草你喜欢怎么吃？”
“就凉拌吧。”乔之将杯子放下，挽起衣袖，“我和你一起，有什么我能做的事情吗？”
周牧想了想，好像想不到什么能让她做的。
乔之看着他略显为难的表情，忍不住笑起来：“我看起来就这么像不会做饭的吗？”
“不是。”周牧也笑了笑，“是我本来不想让你干活，但……你来洗菜吧。”
周牧从水槽边让开，擦干手去蒸米饭。
乔之乖巧地站在水槽边，一根一根地慢慢清洗。
周牧淘米要用水，水龙头就那一个，两人站在一块儿，胳膊不免贴在一起。
明明都穿着衣服，乔之还是莫名觉得胳膊有点烫，她抿了抿唇，灵机一动想出一个话题来转移注意力：“其实你的感觉没有错，我是真的不会做饭，第一次下厨就把厨房炸了。”
她以前的生活不说多富贵，但也确实算得上优越，因为父母疼爱她，没让她干过什么活，厨房更是几乎不进。
失明那段时间，乔之一边觉得自己像个废物，一边潜意识里却又不想承认自己是个废物，她每天都处在矛盾中，继续做点什么来证明自己。
有一天因为暴风雨突然来临，预订好的饭菜晚了，家里也只有她一个人，她就想着不如自己做饭吃，她只是瞎了，手又没断。
后来事实证明，还不如手断了。
因为看不到，她到现在也不清楚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闻到呛鼻的浓烟时，她才发现起火了。
她那时候甚至连逃生路线都还没摸熟，一慌乱就更是找不到路。
有一个瞬间，她想，可能这就是天意吧，死了也就一了百了。
可是等夏天哥哥将她救出去，乔之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像搁浅的鱼重新活过来，才意识到自己其实并不想死。
就算她瞎了，也并不想死。
所以，她是真的感激苏君言。
这个名字一出来，乔之就意识到自己不该想这些，甩甩脑袋去看周牧。
周牧已经洗好米，转身去煮饭了。
乔之看不到，他一转过身，眼神就黯了下去。
向来温和的人，这一瞬间看不到一丝暖意，眼底甚至有戾气浮现。
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状态，将饭煮上后，转过身来又是温暖的模样，笑着道：“你放心，之后你要是想做饭，我一定在旁边看着。”
这个“之后”就很妙，乔之一瞬间想到的不是“之后的节目”，而是“之后的生活”。
她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
周牧走过去将她泡的蜂蜜水喝了一口，看着乔之的脸说：“真的很甜。”
莫名有种在说她很甜的错觉，乔之感觉自己耳根又在发烫，她将鱼腥草捞起来，再次岔开话题：“我洗好了，还要洗什么？”
周牧几口将蜂蜜水喝完：“剩下的我来。”
看得出来，周牧其实也不常做饭，一顿饭花了不少时间。
但是成品看起来还行，至少不像黑暗料理。
饭菜上桌的时候，其余几位嘉宾也回来了，不知道两对人是怎么凑一起的，四个人一到，餐厅瞬间热闹起来。
“我说你们怎么没在外面吃饭，原来是周老师亲自下厨。”丁粒粒一脸羡慕地说，“周老师，你就不能趁着大家都在的时候做吗？好歹让我们也尝尝味道。”
周牧摇摇头：“不能。”
丁粒粒：“……”
好在周牧又解释了：“我做饭慢，太多做不过来，而且，你们应该也不会喜欢。”
楚星纯以为他在谦虚：“看起来挺好吃的。”
“不信你们可以尝尝。”周牧大方道。
其实众人本来就好奇周牧的厨艺，他这样一说，更想尝尝了，丁粒粒第一个不客气。
鱼腥草她不感兴趣，尝了一块糖醋里脊。
她吃完半晌没说话，其余人都盯着她：“怎么样？”
“其实味道还不错。”丁粒粒说，“就是稍微有一点甜。”
“甜吗？”乔之自己也吃了一块，“我觉得刚刚好啊。”
她不是在帮周牧说话，是真觉得刚合适。
另外几人依次尝了一个菜，跟乔之的感受都不一样。
“我明白了。”裴恪燃看了吃得津津有味的乔之一眼，“周老师就是按之之的口味做的。”
“好啊，原来周老师这么心机。”楚星纯笑道，“故意骗我们来尝菜，暗戳戳在这里撒狗粮呢。”
丁粒粒跟着道：“周老师也学坏了，走了，不给你们当陪衬。”
几人来去都像一阵风，只在乔之心里留下一圈涟漪。
周牧做的饭菜实在合口味，乔之一不小心吃得有点多，导致后来不得不一直在外面溜圈。
“怪我。”周牧很顺手地找了个借口陪着她。
两人没说太多话，却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反而有种静谧的温暖。
到了写信时间，两人才回到房间。
乔之当然还是写给周牧，这次她有意避开了“周牧式情书”，写得简单直白。
【今天很开心，我已经有很久没这么开心了。】
收信环节，乔之又收到了三封信，忍不住叹气。
第一封还是凌烈的。
【今天去看了樱花，感觉很像你。】
乔之反正看不懂他，干脆也不多想，直接放到一边，去看第二封。
裴恪燃这一次写了很长。
【原本今晚不想写信给你，但这应该是最后一封了……】
乔之眼皮一跳，继续往下看。
【很抱歉，虽然不是我本意，但我好像确实给你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其实第一次见你，不是在剧中，而是在生活中，在你入圈之前。有一个比赛，对你来说很难的比赛，别人劝你放弃，你说：“不试过怎么知道？”
后来你完成了比赛，但还是输了，不少人为你惋惜，你却说：“比赛的输赢难道只在第一名和第二名吗？我觉得战胜自己就是最大的赢家。”
你自己可能不知道，你站住阳光下挥洒汗水的样子，特别特别美。】
他没有提具体什么比赛，应该是怕网友去扒她的过去。但乔之记得，他说的是一个曾经很流行的那种挑战障碍赛。她就是遇到了随便玩玩，并不是冲着奖品去的，所以对结果并不在意。倒是没想到，会让当时的一个路人记那么清楚。
【那时候我正在做一个为难的选择，是你激励了。我没想到，多年以后，又是你鼓励了我。
下一期节目，我不会再来了，最初来这个节目，我的目的并不纯粹，我的心思不在节目里，也不是来谈恋爱的。看到你的时候，我想我运气真好，事实证明……我运气确实好，虽然恋爱谈不成，但事业方向至少我想清楚要怎么走了。
在这里要跟大家道个歉，因为我不够真诚，不配来这个节目。
之之，我还要郑重地跟你说声谢谢。谢谢你出现在我生命里，带给我那么灿烂的光。
最后，之之，希望你幸福。不要被任何外界因素影响，永远做自己喜欢的选择，做自己的光。】
乔之这才知道，原来裴恪燃昨天没给她写信，是怕带给她麻烦。
她一直以为裴恪燃只是像粉丝一样的存在，没想到她对他来说，有那么重要。
自从苏君言出轨，乔之一度很不自信，总忍不住怀疑自己。
来到这个节目后，周牧和裴恪燃给了她太多自信。
乔之坐了很久才收拾好心情，去看最后一封信。
这次周牧随信送的是一朵油菜花，被他用塑胶压起来，做成了标本。
他今天的信也很短。
【私以为这是世界上最甜的油菜花，因为它最近距离看过你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