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贺宇桓死死盯着裴明轩。
他最爱的人，毫不自知成了猎物，正像头优雅却脆弱的羚羊，一步步踏入他的领地，邀请他品尝。
宋珂看着台上台下两人对视的气场，竟忘了cue流程，另两名导师也看呆了，没有提醒，毕竟这种双神颜之间的交锋，连在荧幕上都显少出现。
全场观众雅雀无声，直到导播在耳返中提醒，宋珂才恍然大悟：“请开始你们的表演。”
灯光暗下，台上六人在初始站位上站定。
钢琴声响起，小调的前奏和殷红的灯光，仿佛将舞台置于艳色的梦靥之中。
陈若雨如同芭蕾舞娃娃，一动不动，以优美的舞蹈动作，定格在舞台中丨央。
五名队员犹如垂涎已久的血族，绕着中丨央的祭品，移动舞步。
前奏落下，红光转成刺目的白，虞景鸿转向舞台正前方，用气声唱出第一句，有过几年歌剧学习经历的他，只用简短两句歌词，就把整个舞台氛围铺陈开。
四名队员依次随着唱词，走到舞台前方，贺宇桓独自站在陈若雨身边，修长的指尖虚划过少女丨优美的脸颊。
一段简短的间奏中，贺宇桓背对观众席，双手如施法般指引，优雅地后退，陈若雨恍如被蛊惑，跟随着走向前方，走到他身边。
贺宇桓转向正前方，眼神魅惑中带着丝迷离，扫过陈若雨的脸，又扫过台下：
“盛放，荼蘼，荆棘不灭萦绕。
指尖，收紧，捏碎你迷人的笑。”
每一次节奏的停顿空拍，所有人动作随之一滞，像音乐盒上关节不灵活的木偶，红白灯光交替闪动，动作卡点与灯光同步，精确无比。
副歌起，贺宇桓重新将眼神粘回陈若雨脸上，嘴角勾着势在必得的弧度，双眼微眯，扫了长眼线的眸子，仿佛紧盯猎物的狐眼。
“悬心口的刀是我的毒你戒不掉。”
c位两人交错而过，眼神灼灼对视，流动的电流仿佛成了实体，冲击所有观众，让他们不由屏住呼吸。
“红玫瑰的泪是你的血我擦不掉。”
贺宇桓揽住陈若雨纤腰，脖子微微一歪，眼神一亮。
“金丝雀啊，沉沦在我怀抱。”
优雅而残忍的猎人终于俯身，贺宇桓的眼神近乎妖魅，凝视着陈若雨，唇虚停在她颈项旁，启唇，薄唇在猝然转红的灯光中，几乎要滴出血来。
陈若雨微微仰头，引颈就戮，在贺宇桓咄咄逼人的注视下，竟忘了歌词：“我爱的人……”
少女纤细的嗓心带着混响，回荡在舞台中，倒也不突兀，反而像失了魂，情真所至。
贺宇桓本来想补上一句，发现这一点后，没有多此一举。
器乐声弱下，只剩小调钢琴仍在弹奏，八小节间奏结束，各种西洋乐器声奏响，在交响乐般的伴奏中，虞景鸿开腔彪出高音，贺宇桓紧接着跟上，两人一个浑厚，一个清越，双重高音吟唱层叠在一起，伴着中丨央陈若雨如濒死天鹅般的舞蹈，把气氛推向高潮。
乐声终于落下，时间恍如猝然静止，所有人停住了动作。
舞台中丨央洒下一簇白色聚光灯，照着和贺宇桓和陈若雨。
贺宇桓转向陈若雨，行了一记绅士礼，眼神冷冽却情深，像泡着冰球的浓酒，引着少女，一步步走上高台。
少女被引入玫瑰花藤缠绕的巨大鸟笼中，贺宇桓优雅地关上笼门，聚光灯闪成血红，在少女扑上笼门之际，熄灭。
灯光重新亮起，贺宇桓向镜头行了一记绅士礼，魅惑一笑。
“桓妈妈！我爱你！”
台下忽然响起女生的尖叫。
贺宇桓瞬间出戏，嘴角抽了抽，还好结束镜头已经拍摄完了。
贺宇桓打开鸟笼门，和嘉宾、队友们一起来到台前。
宋珂在节目里，一直隐隐端着架子，为了突出自己公司的胡传昕，对其他竞争大的选手，总有些吝于夸奖的意思，这次终于忍不住：“这个舞台太震撼了。”
他出道这么多年，自认唱跳水平在爱豆界是天花板级，但也没有把握能把这个舞台演绎出让人如坠深渊，却又沉溺深渊的效果。
虞景鸿和贺宇桓的vocal能力不用说，让他没想到的是，贺宇桓的舞台感染力竟然这么强，短期内能达到这个表演水准，大概也只有裴明轩能教出来了。
宋珂终于找到能不夸赞贺宇桓的话：“贺宇桓，你要好好感谢裴老师。”
贺宇桓已经从演绎中出来了，顶着有些妖媚的妆容，却是一脸好学生的乖乖孩表情，朝裴明轩鞠了个躬：“谢谢裴老师。”
“宇桓很有天赋，我只点拨了两句，他就都懂了。”裴明轩笑着说。
“若雨，你有什么想说的？”尹腾海道。
陈若雨还在失神，刚才和贺宇桓一番交锋，心都快被他勾出来了，脸现在还发烫，闻言赶忙调整状态，从艺术沉浸中切换到干练的工作模式：“和大家合作很愉快，队员们不止唱跳水平高，连演技也很赞，我原来根本没想过，练习生竟然有这样的水准，太惊喜了！希望以后有机会还能继续合作。”
除了“大家”两个字是端水，其他的倒不是客套话，如果贺宇桓进军影视圈，她还真挺想合作的，颜好演技佳，和他搭戏就是种享受。
整个节目两大最强vocal都在这组，其他三名队员也练得不错，倪菲除了夸还是夸，放下话筒，猛然想起什么，又拿起话筒：“宇桓，景鸿，你们俩都没有经纪公司吧？要不要签入我的工作室？”
“等等。”裴明轩也拿起话筒，“倪老师这就要抢人了？”
倪菲愕然，转念一想，裴明轩对贺宇桓那么照顾，兴许早就动了签他的念头，只是还没落实。
裴大影帝的人她可不敢抢，倪菲摊手：“宇桓让给你？”
裴明轩摆出明显演绎的不满：“什么叫让，宇桓本来就是我的。”
台下观众一阵起哄，贺宇桓直想捂脸：裴男神，你说话能不能别那么让人误会！
评分出现，贺宇桓又是组内最佳，虞景鸿的分数也很高，剩下三人虽然表现不错，可惜组里有两个大魔王，只能分到个位数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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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公舞台，除了薛诚组，其他队伍都拿了高分，最后总分公布，七个组中，三组190分以上，紧随其后的三组也不下180分，贺宇桓组以199的高分，成为全场小组第一，他个人也以102分，成为全场个人第一。
“嚯，连续两场这么高的分数，能载入选秀史册了。”尹腾海脱口而出。
公演录制结束，导演叫了几个人气高的选手，让他们录制备采。
贺宇桓看着裴明轩进了备采间，把房间门口的小牌子转成录制中，默默等着。
裴男神会说什么呢？
录制大厅选手们嘈杂得很，根本没法听到里头半点声音，贺宇桓期待裴明轩会提到他。
公演时说要签他的事，是真的吗？
裴明轩还未成年时，他的母亲就为他建立了个人工作室，之后没签过其他任何艺人，应该是为了节目的话题度，随口说的吧……而且就算他要签人，也应该签口碑好的演员，而不是他这个还没正式出道的爱豆。
贺宇桓正专注地揣测裴明轩的真实想法，忽然啪一声响，周遭一片黑暗。
“怎么了怎么了！”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疑问声。
显然是跳闸了。
贺宇桓自若地在黑暗中站着，上辈子也发生过跳闸，还不止一次。白菜视频资金不充足，除了舞台部分，其他的布置花销并不多，天一热，宿舍空调大批开起来，三五不时会跳闸。
“裴哥！”
在熙攘的人声中，贺宇桓捕捉到这声呼叫。
选手中没有姓裴的，那只能是叫裴明轩。
“裴哥在哪！”
叫声更响了，贺宇桓听出是小罗的声音，很急躁，似乎有急事找裴明轩。
电也不知道几时恢复，贺宇桓双眼已经适应了黑暗，借着墙上边绿油油的应急灯光，打开备采间，打算帮小罗去叫人。
备采间的门装了弹簧闭门器，贺宇桓一进来，门就嘭的关上了。
备采间不大，是临时搭建的，连应急灯都没有，伸手不见五指。
“裴老师？”贺宇桓摸索着向前走。
“谁进来了？去外面等电来。”是导演的声音。
“我是来找裴老师的。”贺宇桓扶到了墙，导演按理说在裴明轩正对面，他顺着声音来处摸索过去，终于摸到了备采间的那张小桌子，“裴老师，小罗找您，好像挺急的。”
“什……”裴明轩嗓音有些抖，轻咳了一声，终于稳定了些，“什么事？”
虽然很微弱，贺宇桓还是听出了语气中的不安。
贺宇桓沿着冰冷的桌面摸索，手侧碰到薄薄皮肉下骨节的触感，是裴明轩的手。
他的手竟凉得很，比桌面好不了多少，还在微微发着抖。
裴明轩这是怎么了？
也许是在黑暗中，贺宇桓胆子大了许多，安抚着握住裴明轩的手，轻声问：“裴老师，怎么了？”
裴明轩的手心全是冷汗，贺宇桓猛然想起他十二岁时，曾在一部电影中出演过被家暴的男孩，因为长期被父亲锁在衣柜里，孩子产生了严重的幽闭恐惧症，症状和现在的裴明轩相似。
这部电影因为题材原因，父母没让贺宇桓在小时候看，直到他成年后考古，才补了电影。看完后，他完全被十二岁的裴明轩演技折服，为孩子的痛苦而心痛，为孩子的解脱而庆幸。
电影中，男孩在衣柜中瑟瑟发抖，起先还会哭泣、惊叫，在经年累月的折磨中，逐渐变得沉默，最后连哭也不会了，像个破碎的娃娃般，盯着柜门间的一束细光，目光呆滞，身体抖得像筛子。
受伤的孩子和黑暗中的裴明轩，在贺宇桓的脑海中融合成一体。
贺宇桓沿着手背，摸索到裴明轩的臂膀，情不自禁地从背后抱住了他。
“没事，我在这里。”贺宇桓在他耳边说。
贺宇桓能感觉到，裴明轩因为呼吸急促耸动的肩膀渐渐平息下来，一双大手按在他的小臂上，轻轻压着，仿佛想让他抱得更紧。
贺宇桓也确实这样做了，收紧手臂，温柔地说：“马上就亮了。”
话音刚落，备采间门咚的被撞开。
“裴哥！”小罗提着盏应急灯进来，一束刺眼的白光正对里头两人。
紧接着，室内所有灯光亮起，白晃晃一片，把房间照得敞亮。
贺宇桓下巴搁在裴明轩肩上，保持抱着他的姿势，愣在原地，和正前方的导演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