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万幸我不是您儿子
考核从八点钟持续到下午一点，所有人都没有吃中午饭，在这座楼里最大的舞蹈室里等待着最终结果。
主持人把最终结果给封崇闻来念，封崇闻本来不想念，但艺人们在起哄，他也就接下了。
几台摄像机对着封崇闻和他旁边的十个练习生，张弛从第一排最中间众目睽睽之下换到最后一排的角落，站在阮翊文旁边。
封崇闻拿着那张简陋a4纸：“首先我澄清一下，这十个人里确实有星林内部人员家属，但没有我弟弟，我刚才骗人的。”
评委席发出笑声。一个活泼开朗的艺人接茬：“封总也太不信任我们了，还耍这种小心机。”
封崇闻朝他微笑一下，然后敛了情绪低头看了一眼vocal组的排名，放下心来。
他拿着麦轻咳一声：“我再重复一遍规则，不管练习生参加了几组考核，都是歌组出道两位，舞组出道两位，说唱组出道一位，名词靠前者优先。另外还有两名solo出道的名额，同样也是排名靠前者优先。剩下的三位练习生可以选择续约，但公司会提供的资源不能保证，也可以选择今年五月份合约到期好聚好散。”
张弛在听见还有两名solo出道名额时心突然没来由的颤了一下，再反应过来刚才而变那一声微弱的哽咽，突然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封崇闻边说边往边上走，他拿手肘碰了碰阮翊文：“你确定？”
阮翊文点点头，小声回答他：“我和你早说好了。”
张弛心沉到了谷底，愕然的偏过头看阮翊文，心碎的问他：“为什么？”
阮翊文闭着眼睛微微摇头，心里道歉自己没办法说清楚是为什么。
封崇闻开始宣读最终结果：“vocal组前两名分别是第一名，”封崇闻语气不易察觉的变得柔软：“第一名阮翊文，第二名柯以兰。”
阮斯元坐在评委席鼓掌，视线落在角落里那两个少年，一个花了满脸的妆眼泪大颗大颗的往外掉，另一个双拳紧握到颤抖，眼泪也是大颗大颗。
阮斯元还以为这两个好兄弟是因为可以一起出道激动的。
封崇闻继续读：“舞组第一名张弛，第二名原禹森，第三名徐程效。为什么读了第三名，因为说唱组的排名和舞组有相同。说唱组第一名第二名仍然是张弛和原禹森，第三名阳旭。”
评委席响起掌声，都在感叹张弛了不起，这种实力配上外貌条件，不红都不行。
“以上提到名字的六位还有排在第七位的孙嘉乘，这七位练习生中会有五位组成组合出道，剩余两位solo出道。”
封崇闻看了一眼正在流眼泪的阮翊文，“排名靠前的，也就是先念到名字的有权利选择自己做为组合成员出道还是solo出道。”
张弛眼睛充血，他偏过头去看着阮翊文。
阮翊文没有勇气抬头。
“先从三组第一名开始，把有谁要solo出道。”封崇闻眼睛只盯着阮翊文。
阮翊文说不出话，缓慢的举起自己的手，他低着头，举着手，又怂又决绝的矗立着。
张弛看着他，他想问问为什么，话到嘴边也只是闭上眼睛把脸转到一边。
在场哗然，“vocal组第一名不成团诶。”“人家有资源，solo也是一样的。”“我觉得没问题啊，正是因为第一名才有实力solo。”
所有人都在讨论着，阮斯元神色复杂的看着正在哭的阮翊文，想不明白自己弟弟为什么solo这么难过还要哭着solo。
尚云辞也是诧异的瞪大了眼睛，他也没听说过这件事。
“那，张弛呢？”封崇闻问他。
张弛梗着脖子站了一会儿，然后一言不发的在众人注视中摔门走人。
所有人都在讨论现在的练习生好任性，小脾气耍到这里来了。
封崇闻什么场面没见过，淡定的看向助理：“你给他妈打个电话说明一下情况。”
助理推门出去打电话，在座的都有点不耐烦，他们到现在还没有吃午餐。
“这样吧。”封崇闻也不能让人干等，毕竟好些艺人都是牙缝里挤出来的时间。“咱们先散了，最终结果练习生部决定完发到公司群里。”
众人没有异议。
封崇闻做为老总也得圆场，故作轻松的的说：“那行，你们可以记住刚才念到的七位练习生名字，绝对公开透明，不允许暗箱操作。要是出道的不是这七个，你们就来打我。”
大家笑着起来收拾东西走人，a组练习生，参加最终考核的十个人在此落幕。
a组考完，还有a组，一代接着一代，好像永无止境一样。
众人散去，张弛逆着人流回来，走到还站在原地的阮翊文面前。
他眼睛充血，干涩疼痛。他不甘的问：“为什么。”
阮斯元和尚云辞远远的看着，把解决问题的权利交给他们当事人自己。
阮翊文好几次想开口，但都说不出来话。
他小声嘀咕了什么，张弛凑近他：“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阮翊文哽咽着，鼓足了勇气抬头和他对视，他眼睛通红，眼泪在张弛的注视下汹涌的流出来。
他残忍的重复了一遍：“废物才抱团。”
张弛惊愕的看着他，悲愤的点点头，手臂无措的抬起来，在空中点了两下，又无措的放下。
他声音里也染上哽咽：“我用来安慰你的话。”他停顿一下：“你就是这样还给我的。”
阮翊文压低声音不想让阮斯元和尚云辞听见。
“不然呢。我要以德报怨吗？”阮翊文用尽全身力气和他对视，直视张弛破碎的眼眸和直面自己淋漓的内心太消耗自己了。
张弛心痛到无法呼吸，他从来不知道阮翊文对他的恨到了这种地步。
其实也没有，阮翊文至少也在哭腔着。
“阮翊文…”张弛也有点懂了阮翊文每次叫他名字又不说话的意思。
张弛转身走了，阮翊文下意识半抬着手臂想去抓，顿了一下还是握拳放下。
阮翊文回头看着手指绞在一起的阮斯元和尚云辞，心中更痛。
为什么，为什么人会对同性产生爱情。
尚云辞抽走自己的手轻轻推阮斯元一下，小声让他过来安慰阮翊文。
阮斯元才走过来，僵硬的拍了拍阮翊文的肩膀。
阮翊文赌气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快走几步朝着尚云辞过去，哽咽着叫了一声哥。
“不怕。”尚云辞自然的拍拍阮翊文的手臂，阮翊文顺势撞进尚云辞的怀里。
阮斯元尴尬的站在一遍，明明自己是亲哥，自己却不是弟弟的信任首选，他终于开始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做为唯一的血亲，是不是有点疏于关心了。
阮翊文满心都是怨恨，对谁都不满，看谁都不顺，谁都想伤害。
好像张弛在他视线里解决的走后，所有东西都开始不对劲了。
考完后就是腊八节，消沉了一整晚的阮翊文一大早冰敷着自己的眼睛，倔强的要跟阮斯元他们回封董家里。
阮斯元想说他这样难受在家休息也可以，但又怕阮翊文误会自己不把他当亲人，过节回亲舅舅家却不管他这个亲弟弟。
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已经生疏到要担心这些的地步，彼此都小心翼翼的。
阮翊文整个人都变成了易燃易炸物品，整个人都散发着“别惹我否则你就要倒霉”的气质。
腊八节家里阿姨做了很好吃的腊八粥，餐桌上，阮翊文拿勺子舀了一口送进嘴里，封斐仁问他：“我家阿姨做的粥怎么样？你是第一次喝腊八粥吧，合你的口味吗？”
阮翊文整个人都不在状态，他放下勺子，拿起手边的酒杯喝了一口，才迟迟回答：“太甜了，我不喜欢吃太甜腻的食物。”
封斐仁笑笑没说什么，心里已经对他不满，眼前这个小孩真是怎么看怎么扫兴。
自己家里到底为什么要出现一个自己亲妹妹前夫和别的女人再婚生的孩子。
阮斯元提醒他：“elvin，你和舅舅都喜欢喝白葡萄酒，你敬舅舅杯酒吧，怎么样？”
阮翊文如同行尸走肉：“好的。”只见他在白酒杯里倒进了半杯白葡萄酒，朝封斐仁举起杯子。
封斐仁给面子的拿起酒杯跟他碰，两个人离的有点远，阮翊文高高的举着杯子过来和他碰杯。
在阮翊文的杯子高出自己杯子一大截的那一刻，封斐仁觉得自己心里有匹耗牛被压死了。
封崇闻和阮斯元以及尚云辞都倒吸一口凉气。
阮翊文不明所以的一口喝干那半杯白酒掺白葡萄酒。
最随和的封斐仁居然被惹毛了，“你爸有没有告诉过你，敬长辈酒时酒杯要低于长辈的酒杯。”
阮翊文听出来了这话里的不善，话里话外都是在嘲讽他父亲的管教不严。
阮翊文气到太阳穴突突跳，自己父亲做错了什么去世了还要被说。
“我家没有这些规矩，不过我爸告诉过我，每个人都有表达喜好的自由，我不喜欢这粥，就像您不喜欢我一样，都属于个人喜好自由。”
“elvin！”阮斯元不出所料站在长辈那一边。
封斐仁被气的脑仁疼，“你要是我儿子，我就先踹你两脚告诉你什么是规矩。”
阮翊文也不甘示弱，反问道：“什么是规矩？闭嘴装死是规矩？每句话都捧着您就是规矩？”
封斐仁脸颊肌肉突突的跳，把酒杯碰的一声摔到地上，杯子掉到木质地板上，闷闷的一声，并没有碎。
阮翊文拍桌子站起来：“凭什么你可以说出来踹我两脚这样的话？你觉得你在节日里以这种不礼貌的态度提起我爸合适吗？至少我爸不是这样自以为是的暴力狂！”
“elvin…”尚云辞拉着阮翊文小声劝着：“别让你哥为难。”
阮翊文冷笑一声，扬着下巴睥睨着封斐仁：“可真是谢天谢地，万幸我不是您儿子。”
阮翊文离席而去，剩下的人都沉默着看着桌面，所有人都在后悔为什么要在今天聚餐。
“这就是赵娟宁说的乖孩子？”封斐仁冷哼一声，气到颤抖。
阮斯元沉默好久，发出一声叹息。
日记1月24日
张弛给我打了个电话，我没接到。晚上我给他回了一个电话，他没接。
好吧，到此为止吧。那栋楼里发生的事全都给我滚开吧。
那栋楼里的每一个人，我都不想再遇见，这些大概是我这辈子最恶心的回忆。
我再也不会允许有人对我冷嘲热讽，不会允许有人碰到我一点点，更不会允许有同性对我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我的取向不容挑衅！
谁还要在乎什么血亲，全都滚开吧！
想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