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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裱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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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雨过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浪漫的青草气息,两只小白兔窝在台阶缝边觅食,一灰一白,时不时地交头接耳,像对正在热恋中的情侣。

    莘袖掖着一封信进殿,一进来就合上了宫殿的大门。

    南烛从床上爬起,下意识的压低声音,谍战剧她没少看,这点常识还是懂的,小眼珠通过纸窗往外扫了一圈,搂着莘袖顿在了桌子底下,“怎么了?”

    近日云南的使臣进京了,同时也给她捎来了信。

    莘袖把藏在袖口里的信拿出来,“主儿。”

    南烛满怀激动的打开家书,上面就只有几个大字。

    ——阿烛,保重。

    南烛有些说不出话来了,“他们……”

    “主儿。”莘袖无助的搂住她的肩膀。

    南烛还是目光呆滞,整个人都去了一层魂魄,“他们这是要放弃我了啊!”

    此次云南来京城的使臣依旧是无功而返,这意味着朝廷与云南的战事那是势在必行,皇帝做事狠辣果决,说不定明日就出兵了。

    她身为一个“乱臣之女”,结局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就算皇帝怜惜与她之间芝麻粒大小的情谊。可朝堂之上,那些如狼似虎的臣子呢?沙场上,那些为国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们呢?

    所以,最大的可能性是皇帝会用她的血作为祭奠。

    就算是往好处想,皇帝仁慈,不杀她,可南氏一族没了,叫她有什么颜面来面对滔天群沸,最后不过是个凄凄惨惨的悲剧下场。

    莘袖还在安慰她,“皇上宅心仁厚,想来会善待主儿的,您只要以后别再任性了,听皇上的话,以后要是能有个一儿半女,这后半辈子也就无忧无虑了。

    南烛愣愣的转头看她,缓缓摇头,自言自语的说着,“不行不行,我不能这么坐以待毙,我得赶紧想个办法,我可不能死在这里。”

    她的伤好了,皇帝又传她过去抄写《女戒》了。

    这次与第一次不同,皇帝给她搬来了一把椅子在对面,南烛咬着笔头看他,心里憋着话,又不知该从何处开口。

    一堆十几本的奏折小山平了,皇帝抬头看她,盯了一会儿唇角就来了些笑意,南烛拿毛笔也是握现代水芯笔的姿势,字如其人,小得可怜,秀气太过,跟个蚂蚁似的。

    皇帝搭茬,“今日从云南来的使臣走了。”

    南烛一愣,墨水晕开了,她赶紧找补的拎着纸张吹了吹,生怕殃及其他。

    皇帝拿走她放着的毛笔,给她换了支自己手中的,皇帝的毛笔很细很薄,南烛写小字正好用得上。

    皇帝知道她不想聊跟云南有关的任何事,笑笑,也就没再提了。

    抄了一小会儿,南烛咬着笔头看他,灼热的目光太过,皇帝早就已经感觉到了,可就是装作不知道,等着看她的下一步举动。

    南烛撑着桌子动了动,换了个蹲姿在椅子上,她用笔头点了点皇帝目光中的半亩方田,轻声说,“皇上,您无不无聊啊?”

    皇帝抬头往外看了一眼,话里有深意,“天是黑了吗?”

    南烛顿时语塞,怎么好端端的晚上跟他提“无聊”这种词汇,不过她是打不倒的小强,并不畏惧这些艰难险阻,撑着桌子往前凑了凑,她探着皇帝的星眸,“皇上,你不需要体察民情什么的吗?就类似康熙微服出巡啊!身边带个美娇娘。”

    皇帝皱着眉头看她,眼里、嘴角都是戏笑,“皇后这是想出宫玩?”

    “不是,”南烛下来些,坐在了椅子上两只脚丫半掉在空中,“你别把人想得那么肤浅啊,我……我就是想为民伸冤这种。”

    皇帝慢速度的舔了舔唇,动作太慢又太欲了,勾得南烛下意识做了个吞咽动作,皇帝单手呈八字撑着脸,眼珠不动,若有若无的在她身上。

    “宸妃是觉得,在朕的治理之下,天下会有很多冤案?”

    天底下的皇帝都是一样的,都喜欢听好话,受不得真话,自恋又暴力。

    南烛笑嘻嘻的回话,“怎么会,皇上……是吧。”

    皇帝放下了手中的政务,双手搁在桌子上,打算好好的跟她谈谈吏治了,“瞧着宸妃读过些书,不然就来说说治国之道了?”

    “那个……”南烛理直气壮的说,“后宫不得干政。”

    皇帝赞同的点了点头,“假如你不是宸妃呢?”

    这话是什么意思?又要褫夺她的封号了吗?威胁的气息!!!

    南烛歪头一笑,笑得很勉强,“每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一定会有一个伟大的女人,臣妾自知知识浅薄,但愿意给皇上您说段单口相声。”

    皇帝气笑,端起面前的茶,偏开了脑袋。

    趁着这些时间,南烛很认真的在思考该怎么诱导皇帝留下她一条狗命。

    皇帝放下茶杯,抬起眼皮看她,“就说……云南。”

    该死!怎么又绕回来了?

    这皇帝分明是故意为难她嘛!一边是忠,一边是孝。

    皇帝当然知道自己这是刻意为难,他的用意只不过是试试南烛到底是装疯卖傻,还是真的天性如此,他依稀记得初见时她的印象,如今算是完全变了一个样子,再加上南烛两面三刀的性格,这叫他委实疑心。

    南烛胡乱的搓了搓脸,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

    皇帝一笑,眸子是冷的,“简单说几句。”

    “我不要。”南烛撒娇似的咬着下唇看他,遇上这事,一旦说错了话,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皇帝扯了扯唇角,盯着她一言不发,这态度,势必是要她说个一清二楚了。

    南烛沉下眼睛,暗暗的呼了好几口气才回他话,“这些年来,藩王们屡次无视皇权号命,甚至到了挑衅天威的程度,皇上削藩是迫在眉睫,我……爹爹性子执拗,和平削藩的方式是不存在的。”

    从皇帝这边看过去就只有南烛的小脑袋,皇帝眉一挑,“继续。”

    南烛说话的声音又轻又慢,没了卖萌撒娇,更多的是成熟的分析,虽然声线还是奶奶的,“皇上现在最大的顾忌是五大藩王齐心协力对抗朝廷,您在找一个方法可以瓦解他们之间的利益交汇,至于是什么方法,我不知道。”

    之前的南烛,一直在忙着与纯妃打好关系,通过纯妃,传递云南愿与战狼王交好的意向,只不过到了她手里,她不太想干这些事,一来是费脑子,二来是真没那个兴趣来这些勾心斗角的算计。

    现在的南烛,比起以前真诚了不止一丁半点。

    “你呢?”皇帝的一句话叫南烛抬起了头,双目对视,皇帝面不改色的继续说,“你什么意思?”

    南烛把问题抛回去给了皇帝,“要是是皇上,您怎么选?”

    皇帝笑了,凑过去,盯着她的眼睛看,“朕在问你。”

    南烛一机灵,连忙接上他的话,“看,陛下您都选不出来是吧?要我说,您干脆休弃了我,把我扔出去,由着我自生自灭,如此一来,我不用做这该死的选择,皇上您也安心呐。”

    “休弃?”皇帝对这一个词表现出兴趣。

    南烛乖乖点头,选什么啊?你俩先打,我逃难,这才是人性!

    皇帝低眉一笑,“在朕这里,休弃就是要了你的命。”

    南烛:“……”

    不带这样的吧!还不许人下船了?简直可恶!

    皇帝看着南烛惨白的脸,挡着半边脸笑了,“宸妃还要同朕讲休弃?”

    “打……打入冷宫不行吗?”南烛依旧抱着一丝幻想,你要是不喜欢,为什么非得杀啊?冷宫设置是好看的吗?

    皇帝无奈,“那朕还得供你伙食。”

    她脱口而出,“我吃得不多哒。”

    皇帝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带着她脑袋起来,“可朕小气。”

    吃你几口饭能死啊?堂堂一个皇帝,连个女人都养不起,这辈子干脆别活了!

    同皇帝讲了这么一大番话,南烛的《女戒》就抄了前面一小段,许久没拿笔写字,她的中指活活被挤出了一个小肉包。

    身为一个学生狗,中指不来点小肉包当真是对不住你寒窗苦读了那么多年,但古代的南烛不一样,女子读书机会少,她的手指更加是细皮嫩肉,哪里经得起这么折腾。

    她咬了咬手上的小包,另一只手翻看书页。

    皇帝冷着脸看她,放下毛笔伸手拿过了她咬在口里的小肉手,中指上还沾着些晶莹的口水和血红的咬痕,皇帝握着她的小手搓了搓,面无表情的说,“以后就不必来了。”

    “真哒?”南烛仿佛是中了五百万的表情。

    皇帝还是握着她的手,另一只空着的手拿过她面前的抄写纸,眼神嫌弃的扫了一眼,往地上一丢,他说,“浪费纸墨。”

    “就知道没好话!”南烛抽回手,起身,小碎步跑过去过去,把孤零零飘在地上的纸张捡了起来。

    皇帝不明所以的盯着她只穿着袜子的小脚,“你鞋呢?”

    南烛蹲在地上,把椅子底下的鞋子捡起来举高给他看。

    皇帝无奈,带着些小气,一把打下她的手,严肃的说,“你再敢乱脱鞋子!”

    南烛一脸的委屈,这个世界怎么这么奇怪啊?不许女孩子露胳膊也就算了,怎么在家还不许人脱鞋子啊?

    皇帝看了眼她宝贝似的抄写纸,问话,“捡回来干嘛?”

    南烛低头看着怀里的东西,认真的回他话,“收起来。”

    皇帝笑了,“你觉得你自己写得很好是吗?”

    南烛愣愣的点头,丝毫没有觉得这个皇帝是在讽刺嘲笑她,作为一个之前从未接触过毛笔字的新手,她已经很满足了。

    皇帝伸手到她面前,“拿来。”

    南烛给他,可还是忍不住问,“你要干嘛?”

    皇帝拎着她的字迹细细的打量了好一番,目光定在对面的王羲之字画上,“给你裱起来,挂着。”

    她的字一挂上去,和其他大师的真迹一对比,她汗颜。

    “摘下来吧。”南烛咬着唇看皇帝。

    皇帝只是笑,“看多了好东西,是该换点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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