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章 将变未变
已经是深秋的开始，能在半夜被热醒就多少带点离谱，邱明摸起手机，屏幕上的数字定格在3：15，拿起床边的水杯一饮而尽后又在昏沉睡意的驱使下安静的睡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早上7：12,邱明坐在床上迷瞪了很久，才说服自己没有重新躺下去，明天就是周六了，想怎么睡都可以，今天绝对不能迟到啊，他一边安慰自己一边挣扎着离开了床的怀抱，
这就是社畜的无奈啊。
叼着包子压线打卡，正看见经理带着销售部的精英准备开早会，经理瞥了他一眼：“快点，每次都是你卡点到公司”。
“哪有每次，”心中抱怨了一句的邱明没有理他，把手上的东西放到工位上和隔壁正起身的何艺小声吐槽了一句“我们只是人事啊，为什么每次也要跟他们一起开早会？"
“谁让我们现在没有主管呢，”她笑着说回应：“不过新的主管快到了，估计到时候就不用每天跟老唐开会了”。
老唐就是那位经理，四十多岁，个子不高，腆着个大肚子，地中海发型搭配着一副黑框眼镜，典型的油腻中年男。
邱明所在的“恒升”是一家销售保健品的公司，上一位人事主管突然离职后一直没有找到新的主管，现在由何艺代领主管一职，只是没有书面的任命。
明面上则是由老唐暂时负责人事部，也是在他的要求下人事部才开始每天参加晨会。
相信干过销售的人应该深有体会，晨会的内容无外乎喊口号，报目标，然后是各种弱智的集体游戏。
经过这一系列折腾，回到工位上的邱明已经去了半条命，有气无力的啃着包子，看到他这个模样的何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平时你可不是这样的"“别提了，说出来你都不信，我本来睡得好好的半夜居然被热醒了，这都十月底了，夜里还能这么热，”
“你会不会是生病了？我没感觉晚上有什么异常的温度变化啊。“何艺关心的问了一下，邱明正欲回答就赶上老唐走过，他们只能结束闲聊，开始工作。
人事部的工作乏善可陈，只是正常的日常发送招聘启事和应聘，整理资料，临近午休，何艺对邱明说：“下午我要去给老唐送资料，你跟我一起去吧？”
“老唐刚才不是还在公司吗？”邱明反问。
“张总回来了，正在泉鑫酒店，刚把老唐叫过去，他走的急没带全资料，"何艺一边回答一边整理资料。
想着下午没什么事，邱明就答应了下来。
带薪摸鱼可是所有社畜的最高梦想。
带着资料吃完了中饭，他们连公司都没进，打了外勤卡直奔地下车库，一路驱车来到了张总张见月所在的泉鑫度假酒店。
提到张总张见月，在宁全本地还是小有名气的，张总本来只是一个体制内普通的公务员，趁着上世纪初改革开放的春风毅然辞掉稳定的工作下海，从一名销售干起逐渐积攒了不菲的身价。在以雄性为主导的宁全市商界，她一介女流硬是站稳了脚跟。其实女商人并不罕见，真正使她闻名的是这位老总对保健长生的极致追求。
你没听错，她之所以选择深耕保健医疗行业是因为她真的相信并渴望长生。
现在张见月已经不怎么去公司，一般不是出差就是在出差的路上，回到宁全也呆不久，基本都在火车站飞机场旁酒店里。
何艺坐在副驾驶一边整理文件一边和邱明聊天；“这个星期日是波严寺的斋日，我们去逛逛吧？”
波严寺，在宁全当地有着不小的名气，它并不大，但几乎每个宁全人却都知道它，因为它建在宁全这个平原城市唯一一座山"‘流石山"上，没有人记得它存在了多久，但关于它的传说却久，但关于它的传说却一直流传于整个宁全。
“没看出来你还信佛啊。”
何艺莞尔一笑"我就是想放松一下，听说那一天会特别的热闹"
“这几天事情确实多也该轻松轻松了，到时候我提前去你家楼下接你，我们这次几个人去啊”
何艺没有回答，只是在心里默默的说道“你还真是个呆子"然后轻松的望向车窗外，酒店门口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奶奶坐在绿竹丛旁的长凳上看着七八岁小孙子玩耍，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美好“我只是想和你一起出去啊。"
把车停在酒店侧门，何艺一个人上去了，
从酒店出来的时候看见邱明正在和小孩子一起玩耍，老奶奶在一旁盯着。
她喊了一声邱明，对方看到何艺出来，把正举高高的小孩子放到坐着的老奶奶身边。说了几句话在老奶奶笑声和小孩子的再见声中走了过来。
他们一起上了车，何艺打趣道：“没想到你还挺受老年人喜欢的嘛。”
“嘿嘿，我是老少皆宜型的，”邱明一边说着一边倒车离开。
走出去没多远突然听见小孩无助的哭声，后车镜里发现刚才的老人侧面倒在了椅子上，远看像是昏厥了。
他大吃一惊就要下车去扶老太太，何艺也是一惊，但稍加犹豫后抓住了邱明的手。
他回头看了何艺一眼，他们之间的默契让邱明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不想邱明管这件事。
“没事的，这儿都有监控。”
邱明安慰了何艺一句下车来到老人身边，邱明去扶老太太的手臂，发现她的面部颈部和手臂等都是通红的而且摸起来很烫，老人禁闭双眼汗流满面，看上像是中暑了，但是又不完全相同。
邱明打完120准备搀扶着老人带她向酒店大堂走想让她散散热。
何艺从他打开车门开始就打开了手机录制视频，紧随着他下车并挽住了一旁惊慌哭泣的小孩子也走向了大堂。
此时酒店里已经有人注意到了这里，两个穿着黑色制服镶着金边像是侍应生的人个穿着黑色制服镶着金边像是侍应生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这个架势却阻止了他们想进大堂的行动，酒店也怕承担责任。
邱明一脸怒容和对方争辩了几句，却无济于事，对方始终不肯放他们进去。
何艺低下头和小孩子沟通想询问他关于他父母的信息。
小男孩抽噎着报出一个手机号码打过去却是空号，小孩子明显是乱了阵脚。
何艺知道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只好一边安慰小男孩，一边和邱明商量要不要把这事通知一下老板。
正说着急救车到了，还没来得及通知老板就去了医院，在路上打了110，希望到医院的时候警察可以联系到老人的家属，更希望家属不要是难缠的角色。
到了医院老人直接被推到急诊室，一个宽大的庭室内，有很多白帘隔成的单间，很多帘子没有放下来，里面来来往往很多人。
除了医护人员看上去大部分是老人，一小部分是孩子，吊诡的是这些人的症状居然和邱明送来的老人差不多。
邱明和何艺面面相觑，一切好像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警察很快就到了，邱明说明情况，不久他们就联系到了老人家属。
急诊室外一个三四十岁带着金丝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的陌生男子看完了视频正向感激的邱明与何艺道谢。
那种“不是你做的，你为什么要扶”的烂俗剧情好歹没有上演。
男子自我介绍他名字叫马原启，是启东省一家知名科研机构在宁全分支的负责人，据他自己说，其实家里一直有保姆的，但是家里之前出了意外，孩子的外婆也就是这次晕倒的老人坚决要求辞退保姆自己带孩子，才会发生今天的事情。
当何艺提到孩子报出的的空号码时，男子脸色明显暗淡了下来：“那是他妈妈的手机号码，我爱人一年半前因为意外离世了，
就是因为这意外才让他姥姥不放心外人照顾自己的外孙，没想到他还一直记得。”
“不好意思，”何艺道歉：“我不知道是这样的情况。”
“没关系，没有其他事的话，我想去看看我妈的情况了。”男子主动终结了话题，交换了联络方式，表示方便以后报答他们后就进了隔间
何艺与邱明走在医院的走廊里，“你注意到没，我们聊天的时候，他的手机震动就一直没停过，现在做科研的都这么忙了吗？”邱明问何艺。
“其实我更在意为什么现在这个季节温度，还有那么多人会中暑你看我们刚才在的那个科室，几乎都是和老太太一样的症状，但是为什么大部分都是老人，而且现在温度也不高，这不太正常。”
“说到这我倒是想起来，刚才听见护士们聊天提到，这种情况已经有三两天了，都是类似中暑，好像叫什么‘热射病"但又不完全一样，以老人居多，汗流不止，可能是人老了，身体机能就开始下降了吧。“
“不，问题的关键不是身体素质，是温度啊，现在这个温度就算是老人也不可能中暑啊，而且还是这么多人一起。感觉更像是一种疾病，”可二人又不能解释为什么它目前只出现在老人身上。
“别说这些了，我们先离开医院再说吧”何艺带着点情绪催促到，回到车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都快要下班了。
两人打算回公司打个下班卡再说明一下情况，就在邱明打算启动车辆的时候突然脑袋一阵恍惚，感觉到了一种悸动，一股没有来由的烦躁让他有点口渴。
邱明按下心中的异样载着何艺回到了公司，从楼下咖啡店买了两杯冰美式，一杯递给何艺，另一杯一饮而尽，何艺一下就乐了：“你还真是”
“真是什么”
“没什么，走了，上去打个卡就下班了，“她没有回答。
打完卡处理文件从公司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五点四十多了，站在公司落地窗前等电梯的时候，黄昏的橘色暖光从窗外透过，披散在地面和墙面上，他们并肩而立，看着远处的落日蒸腾着落入鳞次栉比的大厦中。
这个世界，好像有点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