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修罗场，从某某百科上来看，原本是佛家用语，指的是修罗之间的死斗坑，后来又被运用于惨烈的战场。然而随着时代推移战争结束，修罗场又演变为用于类似于“脚踏两条船被发现”、或者说是人际关系错综复杂，又彼此信息不对等时的突然齐聚之中。1
脑海里闪过对修罗场的释义，木汐却觉得这场面就离谱。她也没有脚踏两条船，也没有披马甲，哪怕恋爱都没有过，为什么会还会有这种修罗场？？
而且最过分的是，周围铁定有很多人在看她！
“那个，你们两个能不能先放开我？”
没理会两个人的对视，木汐面无表情地开口，顺带着还往后用肩膀推了推青峰大辉：“我都要无法呼吸了。”
“哦，抱歉。”
原本勾着肩膀到后来莫名其妙变成都快要锁喉的模样青峰大辉也确实有点没想到，连忙放开手时他瞥了眼来人，对着眼前明显优等生模样的少年很是不耐烦：“你谁啊？”
“木桑，你没事么？”
“嗯。这是我在帝光认识的青峰君。青峰君，你刚才稍微有点激动，这位是手冢君，我的邻居。”
尽可能简单干脆地把两个人的身份都说完，木汐就看到青峰大辉有些危险地眯起眼睛：“五月让你来看我们比赛你不来，是去看这家伙的比赛？”
“……”
一瞬间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下一秒她就看到黑皮少年整个人都变得阴沉下来：“也是，你说过你不喜欢看篮球。”
“也不完全。你们的比赛，不是有剧本么。”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青峰大辉看向在揉着手腕的少女，突然觉得好像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黑色的眼睛注视着自己的时候带着些许晦涩，仿佛在说自己已经走上了条错误的道路。
本能地想要让她收回这个表情，但心中又隐隐感觉她说的没有错。青峰大辉注视着抿着嘴的少女，最后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所以不愿意来，我知道了。没关系，周一学校见。”
看着青峰大辉索然无味地摆手离开，注视着他走去街头篮球场时木汐轻轻地叹了口气，转身看向手冢国光表情不变：“抱歉，青峰君他现在正好在中二期。”
“奇迹的世代？”
“你也知道？”
虽然关注不多，但手冢国光对在篮球上有着这种天才名声的球员也并不陌生。身边站着的少女视线偶尔会跟随那个少年，看得出来她和他关系应该确实不错。
“抱歉，刚才有些……”
“没关系，毕竟刚才青峰君那个样子确实有点会让人误会。”
毕竟黑皮少年长着一张有些凶恶的脸，但她倒是没这么觉得，甚至觉得这张恶人脸其实还挺帅气的：“手冢君要回去了么？”
“嗯。”
虽然打败了冰帝网球部说要庆祝，但手冢在看到木汐的时候还是婉拒了这次小聚——如果说木汐要回家，那他还是一道去送她回去更好。
“刚才比赛我看得出来你和对手打得很激烈，手还痛么？痛的话最好去看一下医生，不痛也最好检查一下。”
“木桑。”
“嗯？”
听着她的这些经验之谈，手冢国光又停下了自己想问的问题，走在人行道外侧轻轻地推了推眼镜：“你会打篮球？”
“啊呀，被你听到了？”
带着点笑意反问过去，木汐倒是并不介意自己这点事情被别人知道：“别看我很矮，我以前也是校篮球队队长。”
“……矮？”
“我在篮球这个领域，很矮吧。”
估摸了下她不管怎么说都不能被认为“矮”的身高，手冢国光沉默片刻后也只能轻轻地推了推眼镜：“身高并不是绝对的。”
“谢谢。”
轻柔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手冢国光看着她注视夕阳的模样，微微捏住自己网球包的背带。回想起两个人在医院的见面，他也有些在意木汐身上发生了什么：“你……是因为受伤所以才不能再继续了么？”
“一半一半，不完全是。”
听到这句话木汐倒也没有什么被冒犯的感觉，表情可以说很是坦然：“膝盖的伤养着就行，但不管身高还是技术，我本来就走不到职业。手冢君如果以后准备走职业路线，手腕小臂还是要多多注意。”
“多谢。”
“所以你为什么喜欢大菠萝……我是说德尔-波特罗，好兆头方面还是费德勒或者纳达尔比较好。”
毕竟这两个人实力诠释了什么叫做网球生涯永无止境，小学的时候是这两个人在打，等她工作了，好家伙，还是这两个人在打。甚至于最过分的是两个人还都在拿各种比赛的冠军，职业生涯简直长到让她高呼离谱。
不过这样也很好，能够有两个前辈在前方一直不断开拓道路，对所有人都有着别样的意义。
运动员的未来并不是到年龄或者有伤病就要选择退役，而是可以永无止境地往前走。
“喜欢的风格和打球方式很难改变。”
“也对。”
“木桑呢，篮球上有没有喜欢的选手？”
“有。”
她仿佛是想到了什么，眼睛微微弯着像是在笑，声音笃定而又带着几分微弱的自嘲：“我自己。”
看到少年似乎有些愣住的模样，木汐反而变得轻松起来，步伐里都带着点跳跃的意味：“我不是会把梦想寄托或者投射在别人身上的人，所以最喜欢的运动员，永远是我自己。”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她真没什么喜欢的运动员，真的要说的话也是不同领域的，比如说楠姐、张大魔王、刘飞人和苏神。
从网球公园到家有点远，两个人挤上公交车晃晃悠悠地到站还得再走一段路。在发现街边新开出来的一家可丽饼店木汐蠢蠢欲动了几秒钟，最后还是忍痛放弃。
她兜里已经没零花钱了，之前在自动贩卖机买的苹果汁和冰红茶已经是极限。就算有钱，再来一个可丽饼她铁定吃不下晚饭，木昭女士要知道了绝对会拔光她的小菜苗。
“不想要？”
“晚饭会吃不下。”
知道手冢国光应该是一直在关注自己，不然他也不可能发现自己的眼神。不过木汐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看到他仿佛是笑起来的样子也有些无奈：“没办法啊，马上就是晚饭，木昭女士太可怕了。”
“木阿姨确实……很厉害。”
“她可太厉害了，我就算到了三十岁，估计也不敢在她面前撒谎。不过这样一来有两个‘木桑’，你可以直接喊我的名字，我不介意。”
“……”
“还是说忘记我名字怎么念了？”
不，只是喊名字的话，有些太亲密了。
夕阳一点点下沉，整个天空都被染成瑰丽的橘红。手冢国光偶尔看旁边一眼，他虽然有和人一起回家过，但是和女孩子回家还真的是第一次。
而且喊她的名字……
“我没有忘记读法。”
“那就好，其实我一直觉得你的名字好长，当初记你的名字发音都记了快两天，但说出口时还老是会漏音。”
“会么？”
“会啊。你看，手冢，就很好念。但是国光，是这么念的，对吧？”
她说出自己名字的那刻少年突然抬起手，像是遮掩一样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木汐的声音略有些低哑，但正是因为这份旁人没有的低沉再加上有些冷峻的气质，反而显得分外突出。尤其在有些小心翼翼说出自己名字的时候，更是让他感觉到耳朵有些发烫。
“应该是对的吧？”
“……嗯，没错。”
听到手冢国光点头木汐才松了口气，隔壁邻居的名字真的好难记，不管当年还是现在，她都是音节拆分了好久才把这个名字给顺下来，舌头都要打结了。
“所以名字一共就两个读音的我真是谢谢木昭女士。”
“说起来。”
“嗯？”
本来手冢国光很想问有关木汐父亲的一些问题，但是临近嘴边他还是没有开口，仿佛一开始就是问这个问题一样，声音里带着几分关切：“在帝光还习惯么？”
“是因为刚才的青峰君？你放心，他不会找我麻烦的，他找我麻烦我就去和五月，也就是他的青梅告状，让她和绿间考试前不要借青峰笔记还有滚滚铅笔。”
没忍住开了个小玩笑，木汐觉得在帝光确实很开心：“我在帝光有很好的朋友，五月也帮了我很多。”
“嗯。”
“如果说青学校服再好看一点，我说不定会选青学。”
选青学……
瞥了眼她的侧脸手冢国光很快又转过去没有开口，等到家门口时他看着木汐和自己道别，拿出钥匙走进门才同样打开了自己的家门。
如果她在青学的话，会不会在比赛一开始，就出现在属于青学的观众席上？
带着点奇怪的遗憾轻轻叹了口气，刚回家还没坐下，手冢国光就看到自己爷爷锐利的视线，以及准备好了他所有手臂情况把他抓去医院检查的母亲。木汐回到家后发现木昭居然还没回家，索性又走到院子里，数一数自己所有的绿苗苗。
【嘿嘿，嘿嘿，嘿嘿嘿。】
“好恶心。”
【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可爱的系统呢，人家的心都要碎了。】
“……”
她收回前言，这才是恶心。
【哎呀，修罗场摩多摩多，你知道刚才我收了多少情感值，多少成就点么？】
“我知道，等会查一下就行。而且你刚刚一直在我脑海里喊着‘打起来快点打起来’，我都快要炸了。”
听到系统有些尴尬的轻咳，木汐数完绿苗苗后伸手按了按泥土，确认后准备等晚饭结束再来浇水：“我很头疼，他们遇到这是不是你搞的鬼？”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但你放心，绝对不是我搞事。】
好的，那就是你搞事。
听着外面门被打开，木汐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裙子，对着木昭女士说着欢迎回来后和她一起走进厨房准备做晚饭。面上认真听着木昭的指挥，木汐的心思却飞到了刚才青峰大辉的表情上。
中二期少年会受伤么？
反正这样的青春期不会碰到兔女郎学姐，但老天爷追着喂饭吃的绝对天资、以及到现在都没输过的经历对青峰大辉而言太过顺利，顺利到让她担心最后给他带来的反而会是毁灭。
“在想什么？”
“我在想……妈。”
“嗯？发生了什么大事，你居然会叫我‘妈’？”
“也没有。”
有些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被木昭女士打断后木汐停顿片刻，最后还是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
“我只是在想，是不是偶尔输一次，才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