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相遇,就给他吃白灰
日落跌落迢迢星野,春江月大桥上。
林霜静抱着一个瓷罐,目光悠远,眺望江面。
忽而她长叹了一声,伸手打开了瓷罐盖子,从瓷罐里抓了一把黑灰。
她伸手朝着有风处,摊开手。
清风席卷而来,一并吹走了林霜静手里的黑灰。
大桥西南方向的桥底下,卖烧烤的老板有几桌客人。
其中一桌子坐着几个热血少年,他们正急切等待着老板的烧烤。
“老板!你倒是快点啊~”
“来了,来了!”
几个餐盘上桌后,热血少年们开始喝啤酒吃烧烤。
其中一个长相清隽,皮肤白皙,头戴黑色鸭舌帽的少年手拿一串五花肉,张嘴就要吃。
却不曾料,一阵风吹来一阵白灰,半数进了嘴。
“呸,呸呸!什么鬼!”
少年吐掉嘴里的白灰,立马拿了一瓶啤酒漱口。
“执哥~怎么了啊?”
“靠!白灰进了嘴,不知道哪飘来的。”
谭言执觉得晦气,顺着那一阵风吹来的方向看去,这才找到了源头。
春江月大桥上站着一个少女,穿着洗的发白的白色连衣裙。
她手里抱着一个罐子,从罐子里一把一把抓着什么,然后朝着江面摊开手。
“艹!”
“执哥,那不是八班的班花林霜静吗?”
谭言执眯眼看去,他只能看到一个轮廓,五官是看不清的。
对近视二百五十度,左眼一百五十度散光的他来说,他离瞎也就近和远的差别。
“她在撒什么?”
“好,好像是……骨灰。”
“!!!”
谭言执不淡定了,可以说整个人都不好。
这踏马就不是晦气两个字可以诠释的了。
靠!
谭言执可不管桥上的人是班花还是丑花,他一定要让那女的跪下喊爸爸。
于是他气冲冲的往桥上冲,势必要将得罪他的女的付出代价。
林霜静面露愁容,低低的喃喃:“请安息。”
“喂!你踏马的往江面撒什么?”
突然冒出凶神恶煞的质问声,吓的林霜静手一抖,瓷罐幡然从手里掉落下,咣当一下到了地上,碎了四瓣。
她慌忙顺着声源看去,看到一个长相清隽,五官立体的少年。
林霜静一眼就认出了谭言执。
临市谭家小少爷,麒麟中学校霸,倒数第一。
谭言执拧着眉,下意识微眯眼,紧盯着林霜静看。
粗糙的打量下,暂且判定是个好看的少女。
“你往江面撒什么?”
“你知不道你这么一撒,全进我嘴里了?”
“艹,天黑站在江面你搞什么情怀?”
林霜静忐忑的看着谭言执,她真是挺怕谭少爷一言不合就抡起拳头,给她一拳。
她努了努嘴,颤巍巍的出声:“对,对、对不起。”
“……”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在底下。”
“……”
谭言执蹙眉更深,他搞不懂这女的一副快哭的表情是为哪般。
一双大眼睛,黑漆漆的瞳孔,惊慌失措下眼睑就氤氲了一层水雾。
好似他在欺负她。
“你撒的什么?”
“骨,骨灰……”
谭言执瞬间石化,难以置信的看着林霜静。
骨,骨灰?
靠!
“你他妈的想死是不是?你……”
谭言执往前走了两步,吓死的林霜静往后退了两步。
她本能的伸手挡头。
而谭言执却错愕了下,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过于近的距离,他瞧见了林霜静白皙手臂上的红痕以及淤青。
受伤面积过大,让人难以忽视。
谭言执下意识的紧抿唇,缄默不语。
林静霜迟迟未曾感到疼痛,缓慢的放下手,她小心翼翼朝着谭言执看去。
她张了张嘴,哽咽着声道:“真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想的。你,你别打我!”
这话落下换来的却是谭言执的一声冷笑,他下意识双手插兜,神情寡淡的看着林霜静。
林霜静:“……”
谭言执收回目光,从口袋里摸索出五张百元大钞,递给林霜静,没好气道:“拿去再买个骨灰瓷罐。”
“你踏马的别一副哭唧唧的样子,老子可没欺负你。”
“我,我……”
“还不拿着。”
林霜静不想拿的,可谭言执凶神恶煞,言语里充满着不耐烦。
她得罪不起这位少爷。
于是伸了手,小心翼翼的从他手里攥走了毛爷爷。
谭言执见状嗤了一声,淡淡道:“爷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计较。下回见了爷,你绕道走!不然……见你一次,爷就揍你。”
林霜静忙不迭的颔首,楚楚可怜的看着谭言执。
谭言执懒得跟林霜静计较,今天算他倒霉。
靠!可一想到自己吃了一嘴的骨灰,他踏马的就想把人给揍的爹妈都不认识。
好晦气!
林霜静目送谭言执走下桥,看到他半道跟同伴汇合,结伴离开。
她默默垂下眼,看着手中的五张票子,眼眶一酸,不争气的掉下眼泪。
她一边难过一边想这五张毛爷爷可以买多少个包子或是多少个馒头。
一天一个能吃多久。
没错!
林霜静很穷,穷的一日三餐都是问题。
她好惨的一女的。
父亲下岗在家酗酒打人,母亲懦弱无能,亲戚看到她这一家都避之不及。
一个月前她妈妈忍受不了父亲的毒打跳了河。
人是救回来了可在诊所病床上躺了一天,她妈妈消失了。
妈妈这一走,父亲酗酒不清醒的时候就开始殴打她。
不是皮带抽她就是用砖头砸她。
她每天都想逃离,可一想到自己离家出走流落街头,她又没有勇气。
这还不是最难过的,最难过的就是她养的花斑狗昨天饿死了。
她只能把它给一把火烧了,然后把它的骨灰放在瓷罐里。
她想了很久,还是决定让它随风而去,起码自由了。
可没想到只是撒个骨灰就招惹上了不该招惹的人。
她真的超级倒霉的。
林霜静一想到这就难过的要死,她蹲下身子望着破碎的瓷罐。
骨灰已经被吹散了,根本拾不起来。
她静静的掉了两滴眼泪,闷闷的说:“对不起!是我对不住你。你不要恨我。”
林霜静把碎掉的瓷罐丢进了垃圾桶,然后下了春江月的大桥。
她寻了一个快打样的烧饼铺子,拿了两个干巴巴、硬邦邦的烧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