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只是事与愿违，该来的她躲不掉。
第二天裴瑾刚到律所，昨天的前辈迎面而来撞见她，招呼都没打便说：“裴律师，刚才沈总的助理打来了电话，说她今天上午有工作，让我们在十点去击剑馆见她就行。”
裴瑾想了一个晚上的借口，在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时，前辈的身影已消失在她眼前，连让她拒绝的机会都没给。
还有她昨晚好不容易才消去的尴尬，来上班的短短几分钟内，瞬间又染上了眉头，一想到等会儿还要见沈懿安，她更头疼了。
真想请假矿工，把今天躲过去。
其实昨晚她和前辈说，她与沈懿安不太熟的事情，是真的，并非是在说谎。
如果说她和沈懿安真的有什么过深的交际，那也只有毕业那天晚上……她头脑发热拉着沈懿安去酒店开房，荒唐一夜后，第二天早晨落荒而逃，满心都是后悔和愧疚。
而这全部都是因为……
想起往事，裴瑾垂了眼帘，眼睛里渐渐有水汽浮动，可她眼底的痛却不是为了沈懿安。
那晚去开房，之所以找并不熟的沈懿安，是因为沈懿安是第二个知道她喜欢女生的人，而且大学的时候沈懿安和她告过白。
找她起码不会被拒绝。
想起沈懿安给她表白的那天，两人约见在西餐馆，她为了那场告白准备的很认真，买了玫瑰花巧克力和蛋糕，都是她喜欢的。
那么浪漫的表白，是她人生第一次。没有刻骨铭心，但偶尔回想也是美好的。
裴瑾并不是在意物质的人，可她和那人在一起整整一年，连生日都没敢告诉过她。就连分手那天，她还是万般的不舍得。
说来她对沈懿安终归是不喜欢。
那晚的事，年少情爱，一时冲动。如果重来一次，她绝对不会再那样做。
上午十点裴瑾和前辈同事，以及事务所的负责人一起到达击剑馆，他们在前台报过名字，前台的小姐亲自带他们进去的。
本来和沈懿安这事，只是开放商和住户的普通拆迁问题，开放商那边和住户签过合同，手续办过后，就不归他们律所负责。
他们律所只是负责不愿拆迁的钉子户，用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办法，或稍微威逼一下，让钉子户答应拆迁而已。
可老板在知道沈懿安也是那里住户后，竟然要亲自来这里和她交谈，说到底还是想和她多点认识的机会，好方便以后的合作。
只是她真的不怎么想来。
但负责人让她必须来。
裴瑾跟在他们身后，还未走近便听到了馆室内清脆的击剑声，前台小姐到门口转身，温柔的说：“请三位先在这里等一下。”
裴瑾侧身，双手提着包低头看鞋子。她只是律所的一位普通律师，关系网建立这事还是负责人来做吧，而且她不好意思见沈懿安。
前台小姐进去一分钟后出来，说话依旧温温柔柔的：“三位可以进去了。”
负责人也是客气有加：“谢谢。”
三人进去后，前台小姐在身后把门关上，并没有进来。馆室很大，两面镜子在墙上映出了室内所有人的身影，还有她快捷的动作。
赛场上两人的比赛似乎还未完成，彼此蓄势待发，互相试探着。她们都带着头盔，裴瑾凭借身影勉强认出了哪个是沈懿安。
馆内安静的鸦雀无声，站在场外的人都看的开始紧张，而沈懿安依旧脚步稳当，等抓到机会她跃身挥剑上前，拿下了分数。
比赛结束，两人取下头盔，弯腰谢场。
沈懿安转身笑着走来，抬手撩起了长发，撩的两位男士心神动摇，裴瑾站在一侧，单是余光就看到了他们被惊艳的神情。
不过的确是很好看。
她今天是淡妆，浅眉素颜薄唇，但偏偏有股妩媚在骨子里，妖艳的很。是女人都会喜欢的颜和身材，更何况是男人呢。
沈懿安走到他们面前，说道：“不好意思我先去换件衣服，麻烦你们先坐下休息。”
负责人客气的挥手：“没事没事，沈总您先去忙，我们不是很着急的。”
李素安排三人到休息区休息，还问了各自的喜好点了咖啡，裴瑾这两天因为拆迁的案子都是很晚才睡，所以咖啡稍凉点她便喝了。
想着提提精神，等会儿好聊工作。
沈懿安换好衣服出来，负责人连忙起身，裴瑾被前辈同事碰了下胳膊，也站了起来。
裴瑾抬眸看到沈懿安出来的那刻，眼睛瞬间亮了，不是被惊艳到，而是被她帅到。
她上网时，经常看到网友夸女孩子说可盐可甜，但她一直不懂这个‘盐’是什么意思。
不过她现在知道了，原来是帅气。
脱掉击剑服，她换了身休闲装，上衣是破洞帅气牛仔和白色短袖，下衣是黑色长裤和短款马丁靴，搭配她修长高挑的身材，真的很帅，是那种行走的衣架子。
裴瑾看的专注，反应过来时匆忙低头避开，难以言明的热气从脚底冲上头顶，脸也烫的吓人，像是刚从热炉出来。
沈懿安随意挥手：“三位坐吧。”
举手投足都是潇洒帅气。
和昨天的她完全不一样。
“好，谢谢。”负责人客气着。
四人坐下开始谈工作，来之前负责人和前辈还问了她各种沈懿安的喜好，热烈的商讨着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去和沈总打好关系。
没想到真的见面了，他们倒是直接开始和她谈工作，连句题外话都没有说，而且全程都在紧张不安的擦手心的汗，让她也跟着紧张。
沈懿安很好说话，毕竟她也是学法的，负责人和前辈也算是她的师哥，于是双方讨论的非常顺利，很快就结束了工作。
工作结束，三人起身收拾着准备离开。
裴瑾得知要走的那刻，已经迈步挪到了离沈懿安最远的位置，侧身面对门口，随时准备踩着高跟大步迈出去。
沈懿安看到她的小动作，偷偷抿唇笑着，真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想赶紧离开，自己就那么让她不自在吗。
“有需要方律师的话，我会联系的，希望到时方律师可不要嫌弃我的案子麻烦。”
两人握手：“怎么会呢，我们当律师也是为了赚钱，而且能够和沈总合作也算是为我们律所沾光，我倒是希望沈总可别嫌弃我们。”
沈懿安浅笑：“不会，我送你们。”
“沈总先请。”双方客气的很。
五人走出击剑馆，中午太阳正辣，沈懿安戴上墨镜，从李素手中接过车钥匙：“公司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方律师笑着点头：“沈总一路顺风。”
沈懿安迈着大长腿坐上车，关车门，车子轰鸣的慢慢启动，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要踩油门离开时，她却突然按下了车窗。
“那个方律师，我忽然想起有点事情要和裴律师说，不知道我能不能借下裴律师？”
裴瑾震惊又疑惑的看着趴在车窗上正在笑着的那人，拒绝的话刚到嘴边发出声，方律师就已经先替她答应了。
“当然可以，裴律师你去吧，你和沈总是大学同学，应该也好久没见了，刚好去叙叙旧，什么时候回律所都行。”
李素在旁边听到那位美女律师和沈总是大学同学的事情，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不过也是转瞬的惊讶而已。
怪不得刚才在休息室里，她总觉得沈总看了好几次这位美女律师，原来她们是大学同学啊，人蛮漂亮的，身材也挺好。
裴瑾抬手挠了挠脸颊，最后还是主动坐上了她的车，不然老板那么用心巴结的人，她要是得罪了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等她坐上车，沈懿安和他们挥手再见。
黑色的宾利慢慢驶入大道。
沈懿安开的不快，座椅还是真皮的，坐起来自然舒服。车内有很清新的香水味，和沈懿安的身上的味道相似，应该是同款。
裴瑾虽不爱用香水，但也不排斥。
车子开出一会儿就遇见了红灯，沈懿安慢慢滑过去在白线前停下，然后迅速的解开安全带，倾身过去打开副驾驶面前的收纳盒，从里面拿出了一双运动鞋给她。
“再有工作像昨天那样到处跑的，记得别穿高跟鞋，脚后跟和脚底都会受不了的。办公室里也要备上高跟鞋和拖鞋，不用外出时穿着，这样脚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裴瑾听到她关心的嘱咐，穿着职业连衣裙的长腿猛地并拢往后缩着，她脚后跟那里的确有创可贴，是这几天外出跑着磨出来的。
她最近忙着搬家，很多东西都还没有来得及收拾。平时又要去上班，新同事不想要被背后议论吃不了苦，她只能自己忍着。
“谢谢。”裴瑾说的小声，满是疏离。
她很感谢，但不会接受。
沈懿安自然明白。
绿灯了，车子继续往前行驶。
沈懿安正开着，忽然打转把车停下：“在车上别动，我买个东西就回来。”
命令下的猝不及防，都没问她的意见，真的就霸总语气。裴瑾扭头看着她下车，慢慢消失在了街角，不知道是去忙了什么。
不过沈懿安离开，裴瑾倒是松了口气，这一路她全程绷着神经坐来的，就连她入职面试都的时候没这么紧张过。
明明沈懿安也不是什么豺狼虎豹，还很温柔，但裴瑾每次和她相处，都觉得全身不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难不成这是那晚过后尴尬的效应？但都过去六年了，这效应保存的时间未免太长了，比爱情的保质期都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