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下雨了
回到家,林蔓仿佛忽然有了某种感觉,她连拖鞋都没来得及换就跑到卧室里拉开窗帘。
果然,周容止的车停在楼下,和上次一模一样的位置。
凌晨的长街上人烟寂寥,他伫立在车旁静静抽着烟,时不时的仰头凝望着林蔓卧室窗户的位置。
看到这一幕,林蔓呼吸骤紧,她不敢开灯,匆忙蹲下遮掩自己的身子。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见楼下汽车驶离的声响,林蔓双手掩面,脊背沿着冰冷的墙壁下滑,最后跌坐在地。
窗纱虚掩着阑珊的灯火,长街一下子亮了,光海自南向北,连绵不绝,这座城市繁华得让人迷失。
林蔓与周容止之间,无声无息的罩起一面无形的屏障,模模糊糊,影影绰绰,大家都知道真相,可谁也不愿挑明。
这段风月,始于仇恨,却恨出不舍,恨出盘根错节的复杂情愫。
它披着层名叫幸福的糖衣,绚烂绽放,颠倒众生。可究其内里,它是黑色的,罪恶的。
为了占领林蔓这颗心,捕获她的七情六欲,周容止只用了9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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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起床的时候,渝城下雨了。
春雨一贯细密浅薄,唯独这场雨,出乎意料的大。
开车去律所的途中,林蔓从后视镜里发现有一辆车始终保持着15m左右的距离跟着自己。
必是周容止派来的眼线。
只是他如今让人跟着自己,不知是为了保护,还是为了监视。
林蔓其实考虑过抛下一切逃跑,可母亲还困在渝城,如果她跑了,周容止就会把所有的恨发泄在母亲身上。
想到这,胸腔内传出阵阵钝痛,林蔓十指冰凉,似乎刚打捞出寒潭般钻心的冷。
眼前这杳无边际的灰色天空,像极了周容止为她编织的网。
在午夜梦回时,林蔓不断在心底问自己累吗?
怎么会不累,精疲力竭的累。
怎么一不小心就走上了这条路,悬崖上风光旖旎,底下却潜伏着万丈深渊。
花开两生面,佛魔一念间。
…
到达律所,律所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对林蔓投来无比艳羡的目光,都说在容源集团的年会里她出尽了风头。
林蔓应付回笑后,迅速躲进办公室。
张可没过一会就端着咖啡推门而入,
“林律师,您和周董是好事将近了吗?我都不敢相信您这样的工作狂会因为爱情连请3天假。”
林蔓勉强扯了扯嘴角,
“家里有点事处理。”
张可满脸兴奋,
“律所里的人都说您和周董是国内版的乔治克鲁尼与艾莫阿拉慕丁。男才女貌,真的太让人羡慕了。”
林蔓不动声色搅拌着咖啡,面如止水,
“让人羡慕有什么用,关键是要真正的幸福。”
她不愿再多言,示意张可没事就出去工作。
张可看了看时间,
“林律,今天我为您预约了一个当事人来律所。”
林蔓微微抬眸,“哦?”
张可,“之前联系不到您,是个经济案,开出的律师费也很可观,所以我擅作主张让对方一会来律所。”
林蔓淡声回她好的。
现在确实该全身心投入工作,起码可以麻醉自己,也可以用繁忙的借口避开那个人。
…
10:30
林蔓准时来到会客室。
当事人已经到了,是个穿着绅士的40岁左右男子。
林蔓抬手与对方打招呼,
“您好,我是林蔓。”
两人欣然握手,缓缓落座,
“林律师,久闻大名,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陈松。”
林蔓微微颔首,
“陈先生,我大概看了看您那边传过来的卷宗,这个案子其实不难,但我还需要一些具体的数据。”
“哦,数据,数据没问题。”
这个自称陈松的男人从落座下来目光就一直四处巡梭,现在说起案情,他也心不在焉,林蔓觉得对方也许意不在此,
“陈先生,您在找什么?”
男人怔住,过了几秒缓缓开口,
“林律师,我想知道讨论案情时你这里会有录音吗?”
林蔓顿悟,从上衣口袋里取出录音笔关闭,见他又盯着墙角顶部的摄像头,对他解释道,
“放心,现在录音已经关了,至于摄像头,律所绝对尊重当事人的意愿,不会把录像当做任何案件的佐证。”
见林蔓是个明白人,陈松才慢慢放下戒备,他拿起桌上的纸笔,在上面写下一个字。
林蔓接过对方递来的纸,手蓦地一抖,因为纸上正写着“苏”字,
“陈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陈松吸了吸气,
“林律师,我是苏家的人,当然,您现在可以拒绝和我谈下去,走出律所,我会当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也请您放心,我的身份隐藏得很好。”
林蔓抿了抿唇角,
“是苏启宸派你来找我的?”
陈松,“不全是,我此行之意,不仅代表小苏总,还代表整个苏家。”
林蔓直截了当,
“苏家现在派你来找我想做什么?”
对方见她态度明确,也没再绕弯子,
“林律师,你现在所处的情况苏家很清楚,大家都是深受周容止迫害的人,我不信你没想过摆脱现状。”
林蔓扬起一抹苦笑,
“摆脱?恐怕你不清楚渝城现在的局势吧?说周容止手眼通天都不为过。苏启宸和他斗了那么多年,到头来还不是落了个逃亡异乡的下场。”
陈松坚定地看着她,
“如果单单是你,或者只是苏家,肯定对付不了他。若你愿意联合苏家的力量奋力一搏,说不定会出现转机。林律师,你是唯一可以接近周容止的人,他对你没有那么强的防备心。”
林蔓手指不断叩击着桌面,是的,她犹豫了。
陈松继续添柴,
“林律师,周容止现在对你还有些兴趣,所以你才能安然无恙。如果熬到他厌倦的那天,不止是你,也许你在狱中的母亲都会惨遭毒手。和他相处的这段日子,你还不了解他睚眦必报的性格吗?”
林蔓始终低着头,她此刻的思绪异常混乱,陈松说的并不无道理,如果真的等到周容止对自己失去玩弄兴趣的那天,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我还不能完全下决定,不过你可以给我说说你们的计划。”
陈松顿了顿,起身检查了一遍会客室的门锁,确定万无一失后返回座位,
“据我们掌握的讯息,周容止背后的力量是军方的纪赢舟,而苏氏在渝城有百年根基,是仅次于容源集团的上市公司。
现在纪赢舟在争军区首长的位置,需要大量的经济支撑打通官场和人脉,所以他把注意力放到了蓉城的油田上,为他办这件事的就是周容止。”
林蔓想起昨天才跟他从蓉城回来,原来周容止戒心如此重,把真正目的瞒得密不透风。
“我确实跟他去过蓉城,但纪赢舟上位跟打击周容止有什么关连?”
陈松降低音量,
“当然有,苏氏背后的靠山就是与纪赢舟争首长之位的高官,如果林律师愿意与我们站在同一条船上,让纪赢舟争不了这个首长之位,自然周容止就会受制于苏家的靠山。”
林蔓心跳加速,
“我可以怎么帮你们?你先说,具体做不做我需要时间考虑。”
陈松见林蔓口气终于松动,眸光闪动,
“很简单,你还是继续呆在周容止身边,对他的态度要比之前更好,让他降低防备。然后在他与纪赢舟密谈时候,把这个安装进去。”
说罢他递给林蔓一个针孔摄录机。
林蔓迟迟没有接,
“这件事风险太大,我,”
陈松,“不急,林律师,我给你3天时间考虑,3天过后,我会再来律所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