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江湖遍地都是爹9
这一幕，透过那丝门缝，死死的印在了年幼的司马烁脑中，最后悲愤得一口血喷出来，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抱着花北离开的两个下人不敢多停留，拉了辆马车就往乱坟岗去。
出城的时候路过一名黑袍青年，青年看着那辆马车，闻到抹淡淡血腥中夹杂着清香的味道，极淡，若非他天生鼻子比寻常人灵敏，怕是闻不到。
而这味道他只在两个人的血液中嗅到过。
一个已死，另一个……
想到此，青年眼色突厉，向着马车的方向追去。
城外乱葬岗里，到处耸立着无人立碑的枯坟，不慎便能踩到几根白骨，很多坟都许多年不曾有人祭拜过了，更不要说添土修缮，被老鼠野猪什么的拱出了一个个的洞。
有些还被大雨冲露出破烂草席或棺木，有些棺木烂了，里面森森白骨散得到处都是。
附近的老枯木上，扭曲的树枝直指着沧茫天空，半空还徘徊着几只老鸦，嘎嘎嘎的叫着。
像是报丧一般，叫得人毛骨悚然。
相府两名下人原本是想给花北挖个坑的，可瞧着周围阴森森的，害怕得连人带席子扔到了草丛里，慌慌张张的就跑了。
青年赶到乱葬岗时，半空盘旋的老鸦正伺机向那席子下的人琢去，青年眉头皱起，急急将手中剑柄丢去，驱赶走了几只老鸦。
他大步走了过去，用手中剑刃挑开了席子，见到席下嘴巴乌青，下巴鼻子全是血的小东西时，眸底怒火难掩。
……
司马彦华本是皇家暗卫首领，官衔比他兄长还高，只因这些年被秘密派遣在江湖，如今魔门被剿，江湖那些草莽威胁不了朝廷了，皇上才招他回来恢复官职。
今日他便是进宫述职的，本是喜事，哪知刚出宫门，远远的就看到和花北形影不离的大黄疯跑了过来，狗嘴里好像还被什么划得在滴血。
他心下顿时不安起来，大黄看到他，急忙的把嘴里的珠花吐出来，‘嗷呜’叫着他走。
司马彦华当即不敢耽搁，让人带着大黄后面跟来，自己已经施展轻功往相府赶去。
但愿，小东西别出什么事才好。
不然……
二房里，那老嬷嬷已经带着人离开，伺候司马烁的几个丫鬟婆子才被人从房里放出来，一见到二爷回来，急忙跪在地上哭诉道：“二爷，北北小姐被大夫人房里的桂嬷嬷打死了。”
什么！！！
司马彦华震惊失色，脚下踉跄了两步，敏锐的嗅到一股浅浅淡香，急忙寻去，只见院中还没来得及去擦净的一摊血迹。
这种带着异香的血液，除了小东西他想不出会是谁的。
“北北呢？”
“北北小姐的尸首，被丢去了乱葬岗……”
几个丫鬟急忙将事情原委尽数道出，司马彦华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儿子，气得浑身发抖，提着剑怒目而去，待上香的大夫人陈氏回来时，她院中已躺满了一地尸体，包括她的奶娘。
而她的儿子瑟瑟发抖的缩在角落里，吓得大小便失禁。
陈氏吓得倒吸了口气，也吓晕了过去。
相府二爷才带回家不到一年的小闺女，被自家大嫂纵容刁仆打杀了，那血淌得好大一摊，尸体还被丢去了乱葬岗。
这事一时之间不知被谁传了出去，闹得皇城沸沸扬扬的，甚至传到了天子耳中。
司马二爷是功臣，这些年为朝廷才隐瞒官职，不想家小在相府被人如此践踏，皇上大怒之下，连降了司马大爷三级官职，直降成了工部六品主事，其妻不贤贬为妾。
自古帝王很少插手臣子家事，可见这陈氏是真不贤，而陈氏的女儿也被从太子妃候选名单中划去。
老相爷知晓家中之事后，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接气得晕了过去。
司马彦华马不停蹄赶到乱葬岗时，只看到秦氏不久前才给小东西做的新裙子，上面染着血迹，七零八碎的散了一地，他颤颤伸手一一拾起，上面那抹极淡的清香将他最后一丝侥幸打碎。
“北北…”
怎么会这样……他都已规划好了。
慕容则还有半年才会来接她，他会向皇上告假几月，带她和烁儿兄妹俩四处玩玩。
她喜欢吃糖，他会给她买很多很多，他想好好当她的老爹的，他还没告诉他，老爹很喜欢她，他什么都还来不及说，就再也没机会说了。
他一动不动的呆坐在席子旁边许久，久到停在树枝的乌鸦还以为他死了，开始在他周围盘旋起来。
司马彦华此刻心底怒火冲天，看着这些可能吃了他闺女的飞禽，眸子一寒，利刃出鞘，身影快速闪杀，半空的老鸦一只又一只的被劈成两半落了下来。
听闻那日之后，乱葬岗变得更阴森恐怖了，连老鸦的叫声都听不见一声。
药王谷中，十方得到消息时，震惊愤怒不已，形象都不顾的闯进他师傅园中：“师傅，出事了。”
白天一皱眉，拿着一本古籍抬眸睨他，十方哽咽难言，悲痛道：“师傅，北北她……死了。”
‘啪’古籍落地，掀了阵细小微风。
“胡言乱语些什么。”
白天一心底有些莫名慌乱，一向风轻云淡的面容上，布满寒霜，随即想到什么，又好笑道：“她走时我给了她两颗闭息丸，味道带甜，许是她顽皮，不小心嚼吃了。”
“不是的师傅，北北是被人打死的，消息是在皇城中的弟子传来的，说是被打得血都溅了好大一摊，北北她……”十方眼角带泪，不忍再说，北北才几岁啊，那些人竟下手残忍如斯。
白天一猛然起身，面色难看起来，紧握的掌心已经在雪白的袖口染上点点颜色：“十方，去备马。”
‘阿爹，花北想吃糖。’
‘阿爹，多给花北煮些甜饭吧！’
‘阿爹……’
‘阿爹……’明明…那软诺的声音还在耳畔响起，他不信，小东西就那么没了。
同一时赶去皇城的，还有无情楼与御剑山庄的几道黑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