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江湖遍地都是爹3
“阿爹，大黄刚刚凶我了。”
小人儿见到白天一，喜容可掬的跑向他，黑成泥球的小手拉着他袖摆，那白如雪的长袖上立刻印了个小黑印。
而她口中叫着的大黄，也不过是只两三个月大的小黄狗。
白天一盯着袖口的黑印，眼角抽搐了几下，嫌弃的提着她后颈衣口离远了些，语气还算温和道：“你今日已经换了三身衣裳了，再这么顽皮，明日你就没衣裳可穿了。”
“可是阿爹，你给我买的衣裳还有很多呀！北北现在不弄脏，明年长高就穿不了了。”
“……”倒是个好借口。
见他不说话，小人儿转移了个话题道：“阿爹，明日我少吃些糖豆，你今晚给我多煮些甜饭可行？”
小家伙奶声奶气的，被提着还不忘从腰上小斜包里摸出颗糖豆放嘴里。
花北很喜欢吃甜的东西，好像从会自己找东西吃开始就特别喜欢，为此，九峰山顶她还有个囤糖的秘密小冰窖，可惜，现在已经被人一锅端了。
白天一眉头紧蹙，特别是看到她手背上沾染的红色汁液时，头疼得眉锁得更紧了：“你方才又去拔药园里的红果树了？”
红果树名字虽带树字，却是株花植，药用价值极高，根叶都带着微甜，能解毒却也能让人中毒，三年才能长成一株，药园拢共也才种得不上十几株。
而昨日，这小东西乱揪了片叶子放嘴里玩，让她尝到了味道甘甜，竟一连拔了七八株嚼了。
若非发现得早，等嚼完了那十几株，小命怕也早没了。
“那是大黄拔的，北北是去逮它。”花北眨巴了下眼，脸不红心不跳的甩锅。她脚下的大黄委屈的‘啊呜’了两声，试图控诉小主人污蔑它。
花北唬起小脸瞪眼，明目张胆的威胁了过去，大黄趴地上没敢再吭声。
见他半信半疑的凝望着她，花北信誓旦旦的保证道：“不过阿爹放心吧！以后北北会看好大黄的，一会儿就带大黄去刨坑把甜草种回去。”
种是不可能的，再多吃两株还差不多。
他还能真指望这俩小东西刨坑种回去？
白天一看了她一眼，无奈叹息，从袖中拿出一颗药丸给她吞下，又捏了一颗放地上给大黄，才道：“明日起，我会让你师姐监督你学认草药，什么时候能将药材认全，什么时候才能出房门玩耍。若逮到偷出来一次，罚七日不许吃糖豆，若逮到两次，罚一月。”
“七日加七日，不应该是十四日嘛！阿爹，你心算术好差。”
白天一剑眉微蹙，淡淡道：“那就何时认全，何时能出房门。”
花北整个小脸都皱成个小老头了，鼓着小脸一本正经的强辩道：“阿爹指的认全，是怎么个认全法？昨日阿爹不还给小师姐说，世间草药数万不计，为师也不尽数全知晓吗？那花北若到了阿爹这把年纪都认不全，那阿爹是要把花北关一辈子吗？”
花北说得极认真，口齿伶俐清晰，水汪汪的眼眸倒映着他的身影。若非小东西只比门槛高不了多少，白天一都要怀疑她真的只是个四岁幼童？
“那就认全百草集即可。”
“百草集好厚的。”想到那本厚到她小腿高的古籍，花北小脸不高兴的鼓得更圆了，但看他冷盯着自己，才不情不愿点头：“北北知道了。”
“乖，你若好好听话，阿爹下次出谷，便给你多带些甜食回来。”
“是十年后吗？前几日大师兄说，十年前阿爹出谷带回了他和絮柳师姐，十年后出谷又抱回了北北，那阿爹下一次出谷，岂不是要等到十年后？那时北北都长大了，能自己买糖了。”
花北是真的特别想快点长大，她现在还太小，什么都得依附别人，想做什么都心有余而力不足，这种感觉很不好。
“……”
白天一轻叹。
这小东西，精得很，哄骗孩童那一套放在她身上，压根起不了多大作用。
若非知道这小东西对甜的东西达到了一种近乎偏执的地步，白天一是真的对她无可奈何了。她虽才四岁多点，却聪明狡黠得让他好似看到那狡诈无比的女人，谎话连篇起来都如出一辙，倒是应了那句近墨者黑。
就在父女俩大眼瞪小眼时，有人走了过来。
“启禀师傅，谷外有人求见。”
来人是白天一的大弟子，也就是十年前带回来的那个，名唤十方。十五六的清秀少年，面色温和，看谁都带着浅浅温柔，一袭药王谷人手几套的交襟雪白袍服，一尘不染飘飘若仙。
猜到来人是谁，白天一扶正花北包髻上的小珠花，淡淡道：“十方，带北北回房洗干净。”
“是，师傅。”
十方作揖应声，正要去牵花北的手，小人儿却使坏的一把抱住他要抱抱，少年一尘不染的雪袍上，瞬间多出了好几个黑印子。
如雪地里的小猫爪印般，倒是有几分可爱。
“又调皮了。”
少年温和的脸庞怔了怔，随即好笑起来，轻敲了下她圆润精致的小鼻见，才将她抱起来，大步离开。
花北瞅着她阿爹离开的方向，嚼着糖豆，若有所思。
药王谷待客厅中，那日九峰山上的另外四人都已相继到齐，谁也没先开口，都静坐在椅子上等待着什么。
几人都是将手头的事急忙处理完赶来的，哪知快抵达药王谷时，都碰到了一起，如今一道进来，倒像是约好了一般的，气氛都有些古怪。
“能得各位光临寒舍，药王谷真是蓬荜生辉啊！”
白天一声比人先到，刚进门，静坐的几人目光齐刷刷地望向他，见他空手一人前来，又齐刷刷地收回了视线，倒是整齐划一得很。
自九峰山诛杀妖女一役后，江湖五公子时隔一月再聚一堂，此行为的是什么，几人皆心照不宣。
江景辞把玩着手中折扇，半似玩笑半认真的问道：“怎白兄自个儿来了，我家小闺女呢？”虽还不知道长啥模样，也还不知小东西是谁的种，不过以她娘那绝世面容摆在前面，应该也丑不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