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鸭杂
月老的模样，孟婆当然记得，但她不知道江霁月长什么样啊。
玉帝连让他轮回十世，受尽人间苦难这种事都做得出来，谁知道他会不会改变江霁月的容貌？
孟婆沉默，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欲言又止的表情让白兰地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莫非……她网恋了？
这种五味杂陈的感觉，就像得知刚上初中的妹妹在外面交了个男朋友，他想问问是谁，但又怕打草惊蛇的心情一模一样，既矛盾又憋屈。
两人相顾无言了好一会，白兰地才旁敲侧击的问，“你跟江霁月是怎么认识的？”
孟婆皱着脸发愁，他们应该怎么认识合适呢？
她脑仁都快想的发疼了，才支支吾吾的胡诌，“就是，以前认识的，到现在已经好多年没联系过了，不知道见了还能不能认出来。”
之前她在桥边熬汤的时候，小鬼们经常跟她絮叨他们在阳间的事，尤其是多愁善感的女鬼，从古至今都不缺哭诉。
日复一日，耳濡目染，她随口就能编出几百个男女渊源。
白兰地抓住精髓，“青梅竹马？”
“嗯，算是吧。”
“既然是青梅竹马，那跟你应该差不多大？”
“对，现在不到三十。”
孟婆点头附和，大金翅膀真的很聪明，看来她找对人了！
白兰地稍加引导，“你们能从小一起长大的话，那他至少是你的邻居，或者住你家附近的人，所以你老家是哪里？还能记起他家里人是做什么的吗？”
这题答案超纲了啊，她老家是地府忘川河，不能说。
至于月老，啊不，现在应该叫江霁月了，至于江霁月的家人，她根本没见过，青梅竹马都是她杜撰出来的，如果再胡说，就彻底找不到人了吧？
她谨慎回答，“我都忘了。”
白兰地：……
这么多年，把一个男人的名字和年龄记这么清楚，不记得自己家在哪了？
这找谁说理去？
不过他不方便质问孟婆，也没这立场。
孟婆眼巴巴的看着他，还给他上眼药水。
“如果要花很多钱的话……能不能先算我借你的？我就是很想再见见他。”
哪怕是最后一面。
白兰地心情有点复杂。
对这个邻居，他是很有好感和保护欲，平时请客吃个饭，逛街买个单，这都无所谓，他乐意。
但这不代表他想当慈善家，邻居的什么事都喜欢掺一脚，尤其是跟钱有关系的事。
说实话，请私家侦探花不了几个钱，跟他这些年赚的一比，更是九牛一毛，但升米恩斗米仇，他再怎么关照这个邻居，她也只是个邻居啊。
不过孟婆好像越界了。
沉吟片刻，他决定跟孟婆直说，毕竟说太多弯弯绕她也不一定听得懂。
“这件事我可以帮你，对我来说也不麻烦，但你得清楚一件事，咱们现在只是认识了不到五天的邻居，我以后不可能事事都能帮你。”
对啊，他们是认识不到五天的邻居，不过为什么他以后就不能帮她了呢？
难道……
“你要搬走了吗？”
如果大金翅膀搬走的话，她会很舍不得的。
也不知道谁会搬过来跟她当邻居，更不知道新邻居是不是像大金翅膀这样的好人。
白兰地：……
所以，他还是把话说得太委婉了是吧？
“我不搬走，不出意外以后都会住在这，我刚才是想说……我们现在只是邻居，还算不上什么忙都能帮的朋友，而且，就算我们成为这种朋友，有些事也得保持距离，毕竟我们只是朋友，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白兰地自问是个遇事拎得清的人，他并不觉得这些话有什么问题，但对面的人成了孟婆，他就有种很强烈的负罪感。
孟婆跟别人不太一样，纯粹和善良的性格一看就不是装出来的。
这次孟婆听懂了。
她好像在一百条小技巧上见过这种情况，并坚信自己用不上，就没仔细看。
现在就是非常后悔。
她猛地站起来，“大白，我突然有点事要先回去一趟。”
她想回去重新看看这一段，顺便研究一下后面的解决方案。
孟婆走的很突然。
白兰地却彻底误会了。
他觉得自己伤了孟婆的心，但刚让人家保持距离，现在又回去道歉的行为真的渣到不行，孟婆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大约过了十分钟，有人敲门。
从猫眼看见孟婆后，白兰地怀疑她是回来找他算账的。
不过他想多了。
孟婆进来后塞给他一个牛皮纸袋，沉甸甸的有点分量。
“这是我的银行卡和手机，全押给你，我会努力直播赚钱，你帮我找江霁月行吗？”
除了对面的房子，银行卡和手机就是她最值钱的东西了。
白兰地叹气，这可怜见的，不是又给他上眼药水吗？
他把东西递过去，又被狠狠的塞回来。
“拿着！”孟婆觉得大金翅膀不收就是在拒绝她。
白兰地明白她的意思后有点心疼，再次把东西递回去时开口，“不收我也帮你。”
孟婆看了眼自己的全部家当，摇摇头，没接过来。
她不是为了让大金翅膀答应帮忙而做戏，只是希望这些东西能让他安心。
而且，想让他帮忙是真的，想跟他做朋友也是真的，她不是骗子。
接着他又说，“不白帮你，我有个条件。”
孟婆松了口气，有条件就代表他答应了吧？这样她心里也能好受点。
但文件袋她还是没接，大金翅膀还没说什么条件呢，万一她做不到怎么办？
不过以防万一，她还是决定给他打个预防针，“我什么都不会，而且也没钱。”
白兰地：……
这么严肃的事，不应该说‘什么条件都答应’或者‘别说一个条件，三个也行’这种话吗？怎么到了她这就成了卖惨？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发挥，“这些东西我真的不需要，你只要带对面房子的户主来跟我见一面就行。”
对面房子的户主……不就是她吗？
不过可以让谢必安来友情出演一下，倒是不难。
“好，今天晚上我就给他打电话。”
了却一大心事，孟婆很快意识到她的当务之急还是赚钱。
赚了钱才能买食材做任务，完成任务才能恢复法术回地府。
事业心极强的孟婆接着问，“那我现在能直播吗？”
“去吧，财迷。”
孟婆秉承着从哪里跌到，就从哪里爬起来的精神，决定下午继续直播做汤，不把鸭血粉丝汤的汤底做出来，她就不离开厨房！
一切准备就绪后，她在摄像头前跟大家打招呼。
“大家下午好，我是孟婆，上午直播的老鸭汤失败了，现在我接着直播做汤。”
粉丝们想到她上午的悲惨经历，都开启亲妈模式。
【小姐姐，你叫个外卖吧，我们不会知道的！】
【世间美食千千万，何必单恋老鸭汤？】
【我粉的小姐姐熬汤熬上头了……】
【人类早期驯服鸭血粉丝汤的珍贵视频。】
孟婆：……
粉丝逐渐变质。
有了上午的操作经验，孟婆熟稔的添水、加料、放食材，这次她特意在手机上定了闹钟，二十分钟后就把调料包捞出来，此外，她还准备了一大碗清水放在灶旁，方便随时往锅里补充蒸发的汤汁。
接着，她又取出两口小汤锅，款式跟颜色和大汤锅很像，应该是一套锅具。
“熬汤很枯燥，不过这个时间我们可以处理一下其他食材，先准备两口锅，添好水，取其中一个加入葱段姜片和香料包，再加一大勺盐，一汤勺酱油，半勺醋和大半勺料酒，开始小火慢炖卤汁，方便一会卤食材，另一口清水锅备用，方便给食材焯水去腥。”
瞬间，弹幕又活了。
【家里有三个汤锅是认真的吗？我惊了……】
【禁止俄罗斯套锅。】
【小姐姐你把摄像头转向橱柜，我就想看看大白家有多少口锅！】
【熬汤很枯燥，建议大家拿出手机买个会员刷剧，听见闹钟请及时关闭，不要影响刷剧心情。】
【啤酒饮料矿泉水，花生瓜子八宝粥，来，前面的把脚收一下。】
孟婆刚取出食材，看见弹幕上的段子差点笑到拿不动刀。
她边笑边说，“这都是从超市买的新鲜食材，需要把它们清洗一遍，处理干净，然后再泡一遍盐水。”
依次打开鸭肝、鸭胗、鸭肠的袋子，突然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她低头闻了一下，一股马桶炸了的味道疯狂蛮横，且极其不讲道理的侵略了她的呼吸。
呕——
一声干呕后，孟婆迅速把袋子系上，防止蔓延。
然后打开厨房门，“大白，我们昨天买的食材都臭了！”
【哈哈哈哈哈，神特么食材臭了……】
【卧槽，我好像闻到内味儿了，太冲了！】
【我直接好家伙，粉丝汤还没做成，食材差点把我小姐姐送走……】
【隔壁小孩都臭哭了[狗头jpg]。】
“不可能啊，昨天买回来我就放到冰箱里了。”白兰地进来后，顺着她手势看见料理台上的鸭杂，打开袋子闻了一下，饶是早有心理准备，也差点想把这玩意儿扔了。
实在是太臭了！
昨天买回来的时候，味道还没这么浓烈，怎么放冰箱一晚上，还自我发酵了？
他不着痕迹的折好袋子口，故作淡定，“鸭杂基本上都是鸭子的消化道，有点味道很正常，没坏。”
正准备功成身退，孟婆拦住他，“那你来收拾？”
“不是你直播吗？”
“对啊，但我觉得它臭了，你觉得它没问题，所以应该你来收拾啊。”
白兰地：？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臭其体肤？
【哈哈哈哈哈，熏疼大白……】
【小问号，你是否有很多朋友？】
【我孟婆小姐姐不愧是逻辑鬼才[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