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回家
这燥热的天气，这冷冷的医院走廊，有人来，有人走，救活的，旁边的人勉强露出微笑，救不活的，旁边的人大多数都是泪流满面，楼下门口那一排花草见证着这人间疾苦，就是不知它们是否也有感动的时候。
还没有从分手中走出的李阳，看着远方的高楼大厦，颜色都是灰的，此时的他，很讨厌这繁荣的城市，脑中很乱，他这算什么呀！算爱情吗？算个屁，他再多的付出，最后也不过是个舔狗，好像连舔狗都不如。
李阳狠狠地握拳，用力的往墙壁上捶了一下，本想发泄一下，那满眼通红，那疯狂的样子，可过路的人却不当一回事，连护士也觉得没什么，来这的，有几个满眼通红，有几个泪流满面，有几个悲伤过度，有几个打墙的都不奇怪。
李阳本还想大声喊一声的，只是还没来得及，就听到了大嫂黄爱媛的大声哭泣！心不由一紧，抛开当下的分手“快乐”，急忙往里面跑去，他最担心的事情，希望不要发生，这灰暗的一天希望能有个好一点的消息。
只是，你越往担心，事情越容易发生，等李阳跑到里面，见大嫂黄爱媛正趴在移动急救病床上大声哭泣，那瘦弱的身体，李阳既心疼又担心，他知道他大哥没了。
旁边几个农民工都是红着眼，流着泪的扶着被推出来的病床。
而躺在床上的李力，早已经没了呼吸，再也呼吸不了这花花世界的芬芳。
白色的布盖着下半身，露出的头部都是用白色的纱布包着，只是有些血红，空气中弥漫着酒精与血腥的味道！
李阳一步一步往前走，他知道李力再也看不到他了，他也知道李力再也不能训诫他了。
以前，他老是想逃离这个当哥又当妈又当爹的亲哥，他们年龄相差11岁，在李阳五岁的时候，父母双亡，16岁的李力从此放弃自己的所有，本该读书的年纪，却要打工，干农活，省吃俭用的把李阳拉扯大，并送他上大学。
“哥。”走到床边的李阳再也控制不住，抱着李力大声哭喊起来，这一生有太多的情了，他还没有让李力过上一天好日子，而唯一的一个亲哥却没了。
李阳他们还没从悲伤中缓过来，护士却过来让他们起来，然后把白布往李力头上拉，盖好后，也不管李阳他们，直接往停尸间推，因为此时又有新的急救病人被推了过来，旁边也有着哭得昏天暗地的亲人。
难过悲伤的李阳，很理解护士的行为，他用手扶着软塌的大嫂，跟上护士，他很悲伤，很难过，但是，他要坚强，他必须要把大哥安心的送走。
接下来的几天，李阳很忙，忙着处理大哥的后事，本还打算拿着李力的骨灰回老家再办一场丧事的，那是他们那里的习俗。
只是后来大嫂说不必了，告知李阳他们老家什么都没有了，为了李阳能顺利读完大学，李力早已经把老家所有能卖得都卖了，包过那间唯一的老房子，他们还能去哪里办？
而他们这次要过李阳这边来，就是要商量，既然李阳已经有了女朋友，如果要结婚，是打算在城里买房呢？还是回乡下跟他堂叔商量一下，买回他们卖掉的老房子，推倒重新再建一栋。
只是，这突发的事情。
就在昨天工地的赔偿下来了，全部打在大嫂黄爱媛的账户上，李阳也看得开，他一分不要，也说一句，全部都留给大嫂，这几年，她跟着大哥，不知道有多苦多累，加上发生的事，这往后的日子怎么办？
此时，一辆前往安县的大巴上，李阳跟大嫂黄爱媛静静的坐在角落，而黄爱媛怀中还抱着用黑布包着的骨灰盒。
“大嫂，你的决定，我不认同，真的，你还年轻，你还有更好的将来，虽然大哥不愿意这时候听到我说这样的话，但是他一定会懂的，要是他还在，他也会做这样的选择。”李阳考虑了半天，还是不同意，大嫂这时候选择回老家跟他们的堂叔买回老房子，并打算一生在那生活，做寡妇。
“李阳，别说了，你都说了一路了，我不会离开你哥的，我是个半残疾人，你知道吗？只有你哥他不嫌弃我。”看着李阳还在坚持，本已经沉默很久的黄爱媛还是说了埋在心底的话。
“怎么残疾人？大嫂，你虽然做苦力，但是，谁不知道你的美貌，不说别的，你出门随便吆喝几声，绝对有人排队来提亲，真的。”为了大嫂能从悲伤中走出来，李阳半笑半开玩笑的对着大嫂说道。
“哼，你就不怕你哥穿出来打你啊！他尸骨未寒，你就这样，想法的赶走他老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心被狗叼了，争家产呢？”黄爱媛转头看着李阳，然后有点玩笑的回应道，不过好像也没前几天那么悲伤了。
“他要是能出来，就出来吧！顶多让他多打两下，他爱我得很，不舍得多打的。”
见着李阳还是坚持，黄爱媛沉默了好久，最后还是说出：“李阳，其实，我就是个半残疾人，我不能生育，真的，小的时候，家里穷，生病了，没钱治疗，长大了，才知道我无法生育，在嫁给你哥之前，有个一段婚姻，只是无法生育，常常被家暴，被毒打，无论我做得多好，他们都不认可我，最后无奈离婚了，心灰意冷之下又去卖了几年。”
“什么？”听到这的李阳，心中翻山倒海，这也太…那么多年，他太自私了，上了大学后就没回过家，根本不知道大嫂的情况，也不知道他哥的压力，曾经还笑话他大哥何德何能有那么一位漂亮的老婆，只是不知村里流传有多少的坏话，假话。
“跟你哥认识，就是个意外，你也知道的，他们工地人，一发工资就喜欢…”说到这，黄爱媛停了停，似乎不想回忆起她这不好的人生经历，“那晚，你哥喝多了，买了我，却只知道跟我聊天，说他的压力，说他有个上大学的弟弟，为了你他付出很多很多，其实他实在没有地方说了，心中压抑着很，就选择这样一个方式，第二天，他醒来后，还跟我道歉，呵呵，傻瓜，你我，分什么你我呢，这个世界，要是没有你，我活着的意义在哪？”
黄爱媛，开始是对李阳说的，可谁知，最后又变成她对着李力的骨灰盒说了，又偷偷的流下了眼泪。
随即气氛变了，傍边的李阳，脸上又多了一层悲伤。
“大嫂，对不起，我，我，我…”本还想说点怎么的李阳此时根本说不出话，心里有着急。
“李阳，对不起，如果可以的话，我不会赖在你家的，只是我真没地方可去了，我的人生只有碰见你哥才是快乐的。”过了一会儿，缓过来的黄爱媛，又对李阳说道。
“大嫂，你怎能有这种想法呢？怎么叫做赖在我家，你本就是我的家人，以前是，现在是，将来，都是，以后不准说这样的话了。”
“谢谢，谢谢你能理解我。”
一路奔波，在天快黑的时候，李阳他们才赶回到了老家，一个已经算不上他家的家。
黄爱媛抱着用黑布包着的骨灰盒，李阳背着行旅包，此时的他们正站在一座矮旧平房的门前，而房里传出的鸡鸭叫声，空气中传来浓浓的鸡鸭粪便味。
四周慢慢的围着一个一个知道消息后赶来的亲戚。
“李阳哥，”过了半天，还在怀旧的李阳，第一次听到了有人喊他的声音，还是个女的。
顺着声音，他转头望去，发现是人群角落，有个长得亭亭玉立的女孩子，看着样貌，好像是他家隔壁不远的王叔家的女儿，从小玩到大，就比他小一岁，青梅竹马。
多年不见，没想到现在出落得那么漂亮了，真的是女大十八变啊！曾经留着鼻涕，整天跟着他到处逛的女孩子不见了。
“王娟，您好！”李阳本还想多捞几句，不过看到四周人的眼神，还是算了，对着王娟点了点头，顺着人群，找到了他的堂叔。
“叔，我回来了，我带着我哥回来了。”李阳有点颤抖的对着唯一的堂叔说着他不想说的话，说完眼眶又红了起来，四周的人也跟着沉默起来。
“李阳，你什么意思？带着死人回这里干嘛！这哪里还有你们的家。”只是，还没等堂叔说话，堂婶率先对他发难。
“婶，我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你是看着我们长大的，怎能说，这不是我们的家呢？”李阳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婶子，并颤抖的说道，然后看着四周，希望有人出来说一下好话。
“哼！我不说，难道你们不知道吗？当年，李阳的哥，李力是什么求我们家买他这破房子的，现在房子是我们家的。”李阳堂婶的嗓门很大，看着人群，瞪着那大眼睛，憨得众人纷纷低头。
最后愣是没人敢出来说一句。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