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狼牙往事
李长风坐在山坡的石头上，看着在不远处训练的楚山军怔怔出神。
山魁睡着了嘴里还喊爹娘，一边喊一边流眼泪，看到李长风心里一阵难受，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爹娘。
李长风小时候爹娘都待他极好，父亲出去的打猎的时候，总是会给他带回来一些稀奇古怪的小动物陪他玩，母亲晚上会给他讲故事哄他睡觉。
李长风已经记不清母亲到底给他讲过什么故事，只记得母亲的声音很温柔，手掌很温暖，暖的他心都要化了。
想到与小时候与爹娘在一起快乐时光，李长风心里一酸，眼眶不禁红了。
“多大了还哭鼻子？”张叔走了过来，在李长风旁边的石头坐下，：“想爹娘了？”
李长风赶紧低头擦了擦眼睛：“张叔你怎么知道？”
“山魁的事我听风无踪说了。”张叔说道：“我看你都在这坐一个多时辰了，一动不动的，就猜到了一些。”
李长风擦擦完眼睛，抬头望向张叔，不禁呆住了。
张叔换上了一身黑色鱼鳞甲，腰里挂着他那把大号的菜刀，威风中带着几分彪悍。
“怎么？没见过我穿战甲的样子？”张叔似乎对身上的鱼鳞甲十分满意，上下仔细看了看，“尉迟手艺不错，这鱼鳞甲可比我之前穿的那身帅气多了。”
李长风点了点头，问：“张叔，你以前真的在西岭边军中当兵吗？”
“是啊。”张叔说道：“原西岭边军左大营狼牙营百长！”
“百长？”李长风一脸敬佩：“听着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官大吗？”
“不大。”张叔说道：“也就管着百八十人。”
“那也很厉害了啊。”李长风又问：“那你为什么离开西岭边军？”
“跟你说说也无所谓，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回忆起往事，张叔眼神多了抹哀痛，“因为狼牙营的人都死光了。”
李长风震惊的瞪大的眼睛，过了会儿，缓缓问道：“都战死了？”
“不是。”张叔摇了摇头：“都死在了自己人的刀下。”
“什么？”李长风一脸难以置信，“这是为什么？”
张叔神色平静，但李长风分明从他眼中看到了无尽的杀意：“七年前，月神国一万大军来犯，慕容青将军奉命带领狼牙营出关迎战。”
李长风虽然不懂兵法，但也察觉到不对劲了：“据关而守不好吗？为什么要放弃优势出关迎战？”
张叔说道：“慕容将军当时也这么说，可军令难违，只能带着狼牙营出关。”
李长风问：“后来呢？”
“后来……”张叔眼中的杀意更浓了，“慕容将军出关不久，宫里便传来一道密旨，称慕容将军通敌叛国，欲带领狼牙营投靠月神国，左大营将军接到密旨后，立即带兵出关追了上去，慕容青将军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乱箭射死。”
张叔双眼通红，语气中满是压抑不住的怒火：“狼牙营诸将士见状想要反抗，却发现浑身竟然提不上力气，严重的连站都站不稳。”
李长风脱口而出：“中毒了？”
张叔点了点头：“临行前喝的壮行酒被人吓了迷药，左大营的人是算着时辰追上来的。”
李长风已经能猜到结果了，狼牙营的人失去了战斗力，只能任人屠戮。
“有人在处心积虑的要置狼牙营于死地！”李长风说道：“酒里的迷药，说明这是一件早有预谋的事，还有那道密旨，未免来的太过巧合了。”
张叔缓了缓，继续说道：“那场……屠杀，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整整山谷都被染成红色，尸体堆起来有十几米高。”
张叔继续说道：“我命大，挨了六刀还活着，被同袍推进了一个石缝里，十几个同袍用身体把洞口堵死了，他们就死在我面前。”
李长风有些不忍，轻声问道：“后来呢？”
“后来我就昏死过去了。”张叔说道“等我醒来已经是一天后了，所有尸体都不见了，只剩下满山谷尚未干涸的鲜血。”
“西岭边关我是回不去了，只能往十万大山方向走，有惊无险的绕过了西岭边关，回到了大赵国，然后就碰到了风大年。”张叔继续说道：“那时候他带着风无踪，好像在躲避什么人，救了我之后，我们一起到了安云县，第二年就开了家镖局。”
李长风很难想象，那一路上那么多妖兽，重伤的张叔是怎么穿过重重山脉，绕过西岭边关的。
张叔说完后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李长风也没再说话，他知道张叔现在心里一定很难过。
“这些年我一直在想，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张叔语气悲凉：“狼牙营三千将士为大赵国戍守边关，多年来杀敌无数，提到狼牙营的名字，月神国、大虞国、夜郎国那些人哪个不胆战心惊？”
“狼牙营怎么就成了叛国通敌的谋逆罪人？”张叔很不解，“那么多敌人都没能杀死我们，可最后我们却全死在了自己人手里，你说可笑不可笑？”
李长风一点都不觉得可笑，只觉得可悲。
没死在敌人手里，却被同袍兄弟从背后捅了一刀，狼牙营那些将士大概会死不瞑目吧。
“到底是什么人要置狼牙营于死地？”李长风问：“还有那道密旨，来的也太凑巧了，会不会是有人假传圣旨？”
“密旨是真的。”张叔看着李长风，问：“你知道当初带兵屠杀狼牙营的左大营将军是谁吗？”
李长风下意识的问：“是谁？”
张叔缓缓说道：“是秦锐。”
李长风愣了下：“飞云侯秦锐？”
张叔点了点头：“狼牙营被屠不久，嘉奖秦锐的圣旨就到了，圣旨上说，秦锐平叛有功，被封飞云侯，坐镇雍州。”
“这不合理。”李长风皱了皱眉头，“三千多边军被屠，就算是谋逆，也得有真凭实据，皇帝难道不派人来查查？还有那嘉奖的圣旨，就算是有圣旨，也该给边军大将军吧？怎么直接给了秦锐？这不是打大将军脸吗？”
“是啊，大家都知道不合理，可那又怎样？”张叔语气悲凉，“秦锐他手中有皇帝密旨，就算知道不合理，谁又敢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