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离开
“小姐，该走了！”李升荣在一旁道。
慕瑜璟抬头，望向小镇，自从那晚叶白衣离去后已经两天没再回来。
慕瑜璟不为所动，直到采摘血草的士兵将血草采摘完，鱼霖灰头土脸的走到她身边。
“鱼霖，你说他还会回来吗？”慕瑜璟问。
鱼霖摇摇头：“那个负心汉肯定将小姐你忘在脑后，没有当回事。”
慕瑜璟将木剑揣在怀里，失落一笑，“走吧。”
回头一眼，这里曾经装下了她的过往，曾经装下了她的欢声笑语，以及装下了她半个青春，也许以后她再也遇不到像叶白衣一样奇怪的人，然后逗的她哈哈大笑。
有时候相中一个人不需要那么多理由，只需要很简单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
亦如将她护在身后，陪她演戏吓走和尚，亦如面对出言不逊的人，一刀杀了。
慕瑜璟不喜欢父亲和哥哥那样为权利为大局谋后而动的人，她喜欢像叶白衣这样，杀伐果断，从来不顾及前因后果的人。
见识过太多瞻前顾后的人，遇到杀伐果断的人时总会止不住的多看几眼。
对叶白衣谈不上喜欢吧，只是有种很深的好感，喜欢之下，好感之上。
不过如果要让她选一个人相伴一生，相信这个人一定是叶白衣，也必须是他，不然慕瑜璟可不愿意。
慕瑜璟眼底眷念，走出这扇门就再也回不来了，没有人会在这个院子里等她，也没有人会在她耳边轻轻说，“欢迎回来。”
慕瑜璟忽然想起叶白衣曾经考过李虎的一个问题。
“离开”的意思是什么？
慕瑜璟将一柄剑挂在院子的大门上，很显眼，一开门便能看见。
直到一箱箱的血草被运出院子，直到李虎和她道了一声别，然后跟随他父亲一起离开了，他们要去往一处名叫边疆的地方，守护一个叫做家的东西，生死亦未知。
慕瑜璟最后一个出了院子，关上了院门，关上的还有那颗曾经差点心动过的心，她转身就走了，没有一丝犹豫，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离开，在书里的意思是，和一个人或者一个地方分开。先生，我说的对吗？”
慕瑜璟想，也许她就是在这一刻，彻底明白了这个词的意思。
院中有一柄剑晃动，左右摇摆，风一吹，这柄剑的幅度又变大了，像是思念一个人，想摇上顶点，眺望很远很远的地方。
此剑，姓长，名相思，顾称，长相思。
在慕瑜璟手里，它被褪去了生锈的外表，像是重获新生，再一次银光闪烁。
……
小镇之外，有人起身，远远望着远方，仿佛目送某人的离去。
许久之后，白衣少年起身，提了一具尸体，一步踏出，入了小镇。
将尸体放在一处门前，敲了两下。
“谁啊？”一个女人的声音，她打开门，环顾四周，左顾右看，“也没人啊？又是谁家孩子的恶作剧？”
正当她准备关门，却被东西卡住了。
女人低头一看，魂都差点吓落，“孩儿他爹……当孩儿他爹……死……死……人了！”
男子闻言，立刻冲到门口，看到了吓倒瘫痪在地的妇人，以及体内尚有余温的尸体。
男子看向山上，嘴里道：“原来你是这个意思……”
………
回到院子，昔日的三人只剩下一人，打开院门，摘下长相思，这是那晚走之前叶白衣留下来保护慕瑜璟的手段，剑里有一道剑气，哪怕叶白衣隔了万里之遥，只要持剑的主人受到了伤害，他也会有所感应，然后隔空出剑。
剑上还留下了一张纸条，叶白衣取下，打开。
“书呆子，我走了喽，看样子你肯定是躲着我了，不敢见我，与我好好和我道别。
不过没关系，反正我也没指望你这个书呆子会看我一眼，我要回京都了，以后我们说不定没有机会再见了，一天到晚拿着一把生锈的铁剑准备吓唬谁啊？
剑我替你打磨了，现在的它才好看，每一柄剑都有它的想法，你得尊重它的想法，下次如果想雪藏它，你要问它愿不愿意，如果它没回你，肯定是不愿意！
我走了，咱们江湖再见！
下次见你，我希望看到你手里的剑特别特别亮丽，锋芒毕露！别让剑生锈，也别让我失望！”
叶白衣瞧着这短短的几句话，有些莫名的难受。
然后纸条在他手里燃烧殆尽，这是书院的手段。
字条在火光里化作灰烬，灰烬又化作文字。
“如果你现在追上我，我就考虑和你在一起！”
山源镇外，慕瑜璟回头。
“小姐，您看什么呢？”鱼霖一脸好奇的问道。
慕瑜璟笑道：“没看什么，我们走吧。”
叶白衣简单看了一眼院子，然后火光四起，叶白衣站在院子里，目睹这一切化作废墟。
他也要走了，与其让这座院子荒废，仍由山间凶兽，镇上的小孩乱闯，还不如就此消失，泯灭它存在过的痕迹。
也许，只有在梦里才能见到这样的院子吧。
燃烧的火焰像是冬天最后的余温，在火焰燃尽之后，迎接的将是无边无际的冰冷。
叶白衣长相思挂在腰间，褪下了一直以来的郎中衣服，穿上了一身道袍，束起一头黑发，几缕鬓发垂落脸颊两侧。
安安静静的在这里沉寂了多年，外面的风风雨雨一直落不到此处，使他安稳多年。
现在他要下山了，去人群拥挤的城市，去大漠孤烟直的大漠城，去温柔乡的烟雨江南，去天下第一山，去层峦叠翠的南陵，去那无数人向往的江湖。
以少年的目光，少年的好奇再走一遍，以师尊年幼时闯荡的江湖心态再走一遍。
看一看江湖上的纷纷扰扰，见一见热血沸腾的江湖，然后孤身走上万剑归宗的剑宗圣山，和师尊一样在那里一战成名。
去挑战当代剑宗宗主，无论输赢，一剑名扬天下，最后走上一直以来叶白衣都不曾去了的京都，那个一直都不欢迎叶白衣的地方，视叶白衣为大敌的京都。
这一次，他要光明正大的去，他要扬眉吐气，这一次，他是拥有某人许下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