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86章
第二天一大早，果然有一辆灵车哦不，是粮车等在医院的楼底下。
冯睿与郑千秋紧紧抱在一起，唇齿相交，像两头野兽撕咬着，可是谁也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
舌尖上沁出了一缕血腥味，冯睿舔了舔嘴唇，松开了郑千秋：“不许和别人乱搞，尤其是那个白大橘。”
郑千秋完全没有料到冯睿居然能把他和白大橘拉郎配，轻轻捏了捏冯睿的后颈：“都老夫老夫了，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
冯睿喜欢郑千秋这个动作，舒服的微微眯着眼睛：“我就是觉得，白大橘跟我有那么一点点像。万一你见不到我，久而久之，说不定就移情别恋了呢。”
“哪里像了？”郑千秋在脑海中勾勒出了两个人的形象和性格，“说实话，我真没觉得你俩之间有任何相似之处。”
“就是一种感觉啦，”冯睿抱着郑千秋的腰撒娇，“你爱我对不对？但是你对白大橘也有那么一丁点朋友之间的好感，对不对？那就说明你喜欢这类人。既然是一类人，那么肯定就有相似之处。”
郑千秋一时间没有弄明白冯睿的“睿式逻辑”，但这不妨碍他向冯睿表决心：“我对白大橘没有任何超出友谊之外的情感，我保证。”
郑千秋把手上的塑料袋套在了冯睿手上，“拿着，这是我从我的房子里找到的一些零食。到了第四区照顾好自己，听到没？”
冯睿接过零食，握着郑千秋的手，语气亲昵地调侃道：“我最天真可爱善良的秋千哥，没有我在，你可千万别由着别人欺负你。”
郑千秋佯怒：“你是在笑我傻白甜还是在怀疑我的智商？”
冯睿说：“这倒不是什么智商不智商的问题，只是有时候道德会限制人的想象力。”
冯睿打开一看，里面有一根巧克力、一包火腿肠、几个萨其马、几个鸡蛋、还有几包牛奶。
“牛奶得快点喝，不然沙漠里天气太热，容易坏掉。”郑千秋说。
冯睿忽然觉得鼻头有些酸，把脑袋埋在郑千秋的胸前，不让郑千秋看到自己的表情：“都老夫老夫了，还跟小年轻一样整这些干啥。”
郑千秋将手指插入冯睿的发间，微微低头看着冯睿：“什么小年轻？二十四岁一枝花，你才是小年轻。”
“我走了，保重。”冯睿忽然轻轻地推开郑千秋，然后头也不回地跑向了那辆厢式货车，拉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座上，低着头，也不去看窗外，直到司机拍着他的肩膀和他说话，冯睿才回过神来。
冯睿转过头：“还不走吗？”
“等几个人。”司机朝着冯睿咧嘴一笑，露出了明晃晃的两颗金牙。
冯睿看了看了前后，并没有空余的座位，如果要拉人，就只能委屈那人坐在货车的大箱子里了。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从医院的侧门中走出来了两位男医生，抬着一个大袋子，冯睿能从袋子的形状隐隐约约看出里面装的是个人。紧接着，又有几个医生抬出了两个相似的大袋子，朝着箱式货车的方向走来。
司机用手指头抠者大金牙，对着冯睿意味不明地一笑：“你猜那是什么？”
“你要拉的‘乘客’？”
“对喽，这仨已经在停尸房里待了好几天了，是该换个热乎的地方了。”司机眼睛一直盯着冯睿，怀着某种恶趣味，想从他的的脸上看到任何恐惧或者厌恶的表情。
然而他失望了。
冯睿异常平静地问：“车子里头的粮食都是用密封袋装好的吗？”
“放心吧，我们还不至于让尸体直接躺在米堆里面，况且不是还要裹尸袋隔着吗？不过小哥啊，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到了第四区以后，粮车拉尸体这件事情不要向外声张，我害怕有人知道了以后连饭都不敢吃了。你知道呀，流言这个东西，三人成虎，说不定哪天传着传着，有人就开始相信，他们碗里的每一块肉都出自我们的停尸间，每一滴油都是从尸体里面提炼出来的。”
冯睿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不至于吧，这些人想象力有这么丰富吗？”
“那可说不定，没准他们还能编造出更离谱的故事。有人敢编，有人还就真敢信。”
车子向着沙漠驶去。进入沙漠后，司机下了车，绕到车屁股后面，用钥匙打开了货箱门，钻进里面摸索了半天，费力地把三具尸体搡出车厢外。
他冲着副驾驶座上的冯睿喊：“冯小哥，我看你胆子挺大的，下来帮个忙。”
冯睿知道以后或许有求于人家，于是忙不迭地下来：“什么忙？”
“简单就是把裹尸袋拉链拉开，取下来，叠好了再放进车厢里。”
冯睿依言照办，动作利索，神态自然。
金牙司机有些惊讶的看着冯睿：“心理素质不错嘛，有的人第一次见到这种重度烧伤的尸体，直接就被恶心吐了。”
“我是唯物主义者，不相信那些怪力乱神。”冯睿朝着他笑了笑，抹了抹头上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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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冯睿以后，郑千秋四处搜集关于爆破的技术指导书籍。对于爆破，他真的是一窍不通，好在恶补了大半天之后，虽说纸上谈兵终觉浅，离直接上手还差得远，不过不至于将警告信号和爆破信号傻傻分不清了。
夜已深，嘈杂而尖锐的声音依旧从窗外不停地传来，不时让他的注意力从书本中拽出来，在天边转悠了一圈，才悠悠回来。
他知道这时候在窗外，上晚班的工人还在辛勤的工作着，勤勤恳恳如工蜂，才换得片刻喘息时间。
从明天早上开始，他郑千秋也会成为这些工蜂中的一份子。
隔着薄窗帘，郑千秋看到远处无数的黄色灯光隐隐绰绰，连成一整片。昏暗的黄色光线投射进窗户，落在了他的桌子上。
他叹了一口气，揉了揉酸痛的眼睛，合上书，裹上了被子，合上了眼，睡意朦胧中，一只手下意识的在床上摸索，想要找往日里那温暖的身体。
可是，无论手向何处摸索，摸到的只是粗糙的床单和冰冷的墙壁。郑千秋不满的皱着眉头，嘟囔了一声，从睡梦中睁开眼，神色迷茫。
过了好久，他才回过神来，这里早已不是他熟悉的那个家，他所在意的人最近的也远隔三百公里，最远的或许是生死离别。
一瞬间，他的脑海中闪过了许多熟悉的面孔，郑金秋、安薇拉、妹妹，还有牧晶晶几人。他们现在还好吗？
东方的天空已经蒙蒙亮，一夜无眠。
郑千秋已经做好了下工地干活的心理准备，可是李组长却说，挖掘机没有到位，干不了，让他们先磨合磨合。
组长在的时候，他们就磨合；组长不在的时候，他们就磨洋工。
磨完洋工，实在是闲得无聊，郑千秋就找白大橘聊闲天。
这里原来是一个露天酒吧，可惜据说老板和去月球搞基建了，这就成了一片无主的地。
工人们以前就喜欢来这里喝酒撸串，现在虽然无酒可喝无肉可烤，大家依旧喜欢来这里凑热闹。
这里已经不供电了，不过这难不倒大伙儿。坐在这里的人来自五湖四海，背景也各不相同，干什么的都有。一位老电工自己做了一个发电机，在众人的欢呼声中，让整个露天酒吧都变得灯火辉煌。
头顶上一片片霓虹灯像是无数金色的繁星在闪烁。绚丽的灯光一下子驱散了阴霾和破败，露天酒吧像是恢复了往日里的勃勃生机。
门店的大门紧锁，透过玻璃橱窗可以看见空空荡荡的酒柜和地上打碎的高脚杯。半瓶红酒躺倒在地上，流出的红酒早已干涸，变成一层紫色的不规则形状薄膜。
郑千秋和白大橘正一起坐在露天酒吧门口喝茶。茶味和生活一样寡淡无味，因为这年头连茶叶都成了稀罕物品，得省着用。原来种茶叶的人都被调去做别的了，茶叶现在是用一点就少一点，等到哪天喝完就很难再弄到了。
郑千秋隔着玻璃橱窗，指着酒吧里空空荡荡的酒柜和地上的一片狼藉：“里面的酒呢？都被偷了吗？”
“你还不知道吗？在你来到这里之前，什么酒吧、便利店、药店、粮油铺子店铺里有用的东西都已经被装载卡车里运走了。现在所有的店里都空空荡荡，连小偷见了都要落泪。哎，话说回来，你听说‘极光皇冠’项目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