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就在这时，二人听见远处传来一阵阵此起彼伏的呼喊：“冯睿！郑哥！终于找到你们了！”
两人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村里人来找他们了。老虎五感何其敏锐，意识到对方人多势众，立刻溜之大吉，跟郑千秋的狗叫没有半点儿关系。
“我们马上下来！”冯睿朝着他们挥手，郑千秋则晃动着手电筒的光柱。
郑千秋说：“你行吗？”他有点担心冯睿发烧会没力气。
“没问题，你先下。”冯睿摆摆手。
两人沿着绳子，小心翼翼地向下攀爬，最终顺利地抵达了地面。
一群人打着伞，站在他们的面前，将他们围了起来，七嘴八舌地问：“你们两个人在山洞里干什么？”
“我们找了你们很久呢！”
“阿梨本来有事要找冯睿，发现他不在。后来有人说冯睿和郑千秋约好去东湖吃烤鸡了。”
牧晶晶也来了：“是啊，我们本来以为等一会儿你们就回来了，结果等了几个时辰也不见你们回来，还担心你们出了啥事儿呢。”
冯睿躲在郑千秋的伞下，头有点发晕，双腿有些发飘，但还是笑着对众人说：“抱歉，让各位担心了。方才有一只老虎一直在下边游荡，若不是各位前来，我和郑千秋恐怕要在上面被困上一整夜了。”
“难怪，我刚才看见一只老虎的嗖地一下从林子里头窜出去了。”名叫阿梨的姑娘说。
众人簇拥着郑千秋和冯睿往回走，阿梨似乎对郑千秋很感兴趣，挤到他身边，问：“大哥哥，你刚才为什么要在山洞边上学狗叫，还叫得那么响亮啊？”
“！！！”
一瞬间，郑千秋觉得他社死了。他死不认账：“不，我没有，一定是你听错了。”
牧晶晶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胳膊肘往外拐，笑嘻嘻地说：“大伙儿刚刚明明都听到了，我们就是循着狗叫声，才看到你在上面的山洞里。”
郑千秋很是头痛，实话实说：“冯睿说，老虎是猫科动物，猫怕狗，所以学狗叫能把老虎吓跑。”
郑千秋转头看身旁的冯睿，期望他能帮助自己挽回一下形象。
不过他注定是要失望了。
在别人眼里，冯睿先是迷茫了一瞬间，待反应过来后又略微有点儿生气，仰头瞪着郑千秋。
“什么啊，明明是你自己想汪汪叫吓跑老虎，怎么能怪我呢？”
两人同打一把伞，挨得又很近。只有从郑千秋的角度，才能看到冯睿眼中的狡黠，和嘴角掩盖不住的笑意。
冯睿在桃花源村的群众基础深厚，而相比之下，郑千秋只是一个外来人。
冯睿刚说完，他的头号小弟冯刚就跳出来嘲笑郑千秋：“真是笑死人了，我长这么大，就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对着老虎学狗叫哈哈哈哈哈哈”
“就是啊，冯睿的人品咱们大家有目共睹。堂堂候选祭司，怎么可能干的出教唆别人学狗叫这种事情？”
郑千秋无奈地看着冯睿，冯睿目不斜视地盯着路，踢着脚下的小石子，实则是在低头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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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冯君正死了？怎么死的？”郑千秋放下茶杯，茶水溅在桌子上。
“这事儿可奇了。”牧晶晶表情神秘兮兮，“你还记不记得冯君正上次向着魔神发誓，说了什么吗？”
郑千秋想了想:“大概就是:绝对没有采毒蘑菇，章黑的死和他没有关系，如有假话天打雷劈。”
在郑千秋看来，冯君正是一个做事认真的人。对于冯君正到底有没有错放毒蘑菇，他持保留态度。
郑千秋顿了顿，语调变得奇怪起来：“你该不会是要告诉我，冯君正被昨天晚上的天雷给劈死了吧？”
“对！”牧晶晶拉着郑千秋，“快跟我去现场看看，这种奇事，你不亲眼看看是不会相信的。”
两人一路小跑，当他们抵达时，冯君正的家门口已经被围堵的水泄不通。
只见冯君正的房子在雷电无情的摧毁下，已经变成了一摊废墟。
房屋西边损毁最严重，只剩下焦黑的半堵墙，地上全是零零碎碎的砖块，一片狼藉。
地上零星可见，破碎的瓦片和烧成焦炭的木门。
房屋东边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能看得出来大体形状，但是屋顶已经塌陷。光凭想象都能知道屋内的情况是有多么的惨烈。
虽然这里已经经历了雨水的冲洗，但郑千秋仿佛还能嗅到空气中残存的死亡的味道——那是焦炭味，尘土味，血腥气味的结合。
“好可怜哦。”有一个村民说。
“可怜什么呀，谁叫他胆子那么大，竟然去欺骗魔神。当初发誓的时候他就磨磨唧唧，肯定是做贼心虚了。”
“还好冯君正是一个人住这间房子，不然可要连累别人咯。”
“我说你们这些人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啊，平时冯君正没少给你们家帮忙吧？”又一个村民说。
此时，郑千秋听到一阵悲怆的哭声从那半堵墙后面传来。哭声撕心裂肺，饱含着极端的愤怒与痛苦。
支离破碎的背景配上支离破碎的哭泣，让人没由来地从心底升起一股恐惧和悲伤。
“是村长在哭吗？”郑千秋悄悄问旁边的人。
“是啊，一听问他儿子出事，他撒腿就来，结果就看见尸体了。”
“真的会有这么巧吗？”郑千秋虽然亲眼所见，但仍旧感到难以置信。他一直坚信唯物主义，可今天这一幕，仅仅能用巧合来解释吗？
“巧什么巧啊，冯君正向着魔神撒谎了，魔神不高兴，就把他劈死了，就是这么一回事。”一个村民听见了郑千秋的喃喃自语，这么说。
“对对对。”周围的村民附和他的话。
接受了二三十年的无神论思想，想让郑千秋一下子接受“来自魔神的制裁”这种无比玄幻的设定，是不可能的。
村长红着眼睛，双手紧握，青筋毕露。他咬牙切齿:“冯睿你他妈给我滚出来！”
冯睿从人群中缓缓走出来。昨天晚上回到村里后，郑千秋陪他去村里的药铺子抓了点药。可一缸子药灌进肚子，半夜还是烧个不停。刚刚出门的时候，他的脑袋仍旧晕晕乎乎。
冯睿强打起精神：“你冷静一下。是你自己的儿子发了誓，说撒谎要被天打雷劈。你现在怪到我的头上，这就不厚道了吧？还是说你压根就不信任魔神，不相信魔神会给出公平的制裁？”
冯睿当即给村长扣了这顶大帽子。他很清楚，村里的人对于魔神，那是绝对的迷信。如果有人胆敢质疑甚至亵渎魔神，别说丢官了，就算是丢脑袋，那也是有可能的事。
村长被冯睿这句话噎得满脸通红，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怒极反笑:“很好，你很好。乡亲们，大家都知道，冯睿继承了魔神的力量，自从他出手，唐雪音和那个婴灵这些年就再也不敢露面。他显露出来的神力，大家都有目共睹。呼风换雨，操纵雷电，劈死我的儿子，对他来说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吧？”
听到村长这句话，郑千秋才意识到，上次他在墓地跟冯睿撒谎简直是班门弄斧。敢情他上次在坟地捉鬼，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抢了冯睿的饭碗？
难怪当时冯睿的神情那么古怪。
虽然都是神棍，但是神棍和神棍之间还有高下之分。冯睿是真神棍，他郑千秋是假神棍。
一个老郎中颤颤巍巍地走上前来，说：“昨天晚上冯睿淋了雨，发着高烧，来找我抓药的时候神志都有点不清醒了，怎么还有功夫去害你家君正呢？”
冯睿对村长说：“是啊，直到现在我嗓子都有点儿哑呢。这些不过都是你的臆想罢了，你倒是说说看，我有什么理由杀死冯君正啊？”
“冯君正是你竞争祭司的最大障碍，只要他死了，你成为下一任祭司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村长这样说。
“就凭这个你就敢断定我是凶手？”冯睿脸上流露出了同情的神色，“我知道你失去爱子，悲痛欲绝，可是你不能因为自己痛苦，就把我当做发泄口吧？”
“冯睿，你很厉害，这一点我承认。这么多人和你相处了这么多年，都没看清楚你的真面目。这些年来，凡是和你作对的人，有几个能有好下场？”村长看上去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手指颤抖地指着冯睿，目眦尽裂。
“我不仅可以摸着良心说，我还可以对着魔神发誓。你们看，欺骗魔神的下场就在身后。”
冯睿真的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又指了指背后的一片废墟：“我怎么可能不顾冯君正的惨烈教训，再对着魔神说谎呢？”
“除了你，我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村长怒骂道。
“我冯睿做事，向来堂堂正正清清白白。你见我在这个村子里比你和你儿子更得人心，觉得自己村长的位置坐不稳了。你借着儿子的死，编造几个子虚乌有的罪名，强加在我的头上，无非是为了借此稳固你在村中的地位。”
“冯睿啊，你这样说就不对了。咱们村长在村子里干了这么多年，也算是兢兢业业。他不是你说的的那种人。”
平日里向来支持村长的村民，这会儿也纷纷开始为村长发声。
“人心不古啊，人心不古啊！”村长仰天长叹，流下了两行清泪。“没能让你冯睿原形毕露，是我冯某人的过失。我有愧于村长这个职位。从今往后，我不再是桃花源的村长。各位另请高明吧。”
“这”
“您是开玩笑的吧？”
“村长不要妄自菲薄啊，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村长已经任职几十年了，德高望重，如今突然说要退休，许多村民都舍不得，纷纷出言挽留。
冯睿的眉头微微蹙起。他万万没有料到村长会来这么一出。村长要退休就退休，还非要把他冯睿也拉下来踩上一脚，弄得好像他逼着村长退休似的。
估计从今往后，别人一想到村长，就会联想到冯睿所谓的“恶行”。
这样可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