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发烧的时候最适合做那档……
可惜裴千越不是人, 看样子也没打算做个人。
听了风辞这话,他只是略微调整姿势,让他那存在感极高的玩意没再继续硌着风辞。
但依旧没有把风辞放。
风辞真的想打人了。
可不等他说什, 裴千越低下头,在风辞耳边道:“主人先前还答应了我下次的, 如今变成这样,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实现。”
还委屈上了。
风辞冷笑:“那你现在来啊?”
反正裴千越看起来极喜欢风辞如今这幅模样, 有本事就来。
“不要。”裴千越低声道,“这具身体不是你的。”
进了幻境一趟,风辞大致明白了裴千越为何对这件事极其在意。
因为他曾经受肉身诱『惑』,认错了风辞。
裴千越没有在风辞面前提起过这事, 风辞便也没有多问。但他看得出来,裴千越里对这件事极其在意。或许是因为他觉得,被那具只有肉身的空壳诱『惑』,算是对风辞的背叛。
同样,哪怕面前这具少肉身有风辞的神魂寄居, 但那到底不是风辞自己的身体, 他也不肯多碰。
明明是最为重欲的妖族, 却偏偏在这种事上这较真。
先前还连亲一下不肯呢。
“那就算了。”风辞想到这里,觉得这小蛇还挺可爱, 含着笑道, “你憋着吧。”
裴千越搂着他的手臂紧了紧, 半晌, 轻轻叹了口气。
“早知道那时不该放过你。”裴千越叹息般说着。
那时裴千越以为他们没这快离幻境, 所以才先给风辞尝甜头,想着以后还有机会循序渐进,谁知道……
“好啦。”风辞受不了他这副欲求不满的委屈样子, 安抚道,“等过几日……等我这身体好一,我们再想想办法。”
裴千越小声应道:“嗯。”
肉身短时间内应该是找不回来了,但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比如……
想到这里,风辞恍然醒悟。
他在干什?
他居然在认真思考怎帮裴千越睡自己?
风辞:“……”
这事已经离谱到他自己要唾弃自己没出息,明知道裴千越是在卖惨博他同情,还是上了套。
宠崽子宠到这份上,他也算古往今来独一份了。
可这小蛇的确为他受过不少委屈。
而且之前在幻境里,哪怕已经憋了许久,也要让他先舒服一次。
……算了。
风辞在里自我安慰一番,没有再继续想下去。他把这有的没的想法先抛之脑后,想了想眼下最要紧的事。
“你说……”风辞问,“我这身体伤成这样,萧却能不能救得活啊?”
裴千越道:“方才主人苏醒前,我已经给他传过信了。”
想在短时间内找到一具与风辞神魂契合的肉身没有那容易,因此,在得知风辞这具肉身伤重后,裴千越的一反应,自然是想办法替他治疗。
萧却出身巫医谷,医术高超,是不二人选。
裴千越道:“主人如今的身体不适宜御剑飞行,我已吩咐萧却,派飞舟来广陵城接应。”
风辞应了声“好”。
裴千越虽然平日里看着不太靠谱,但在他在意的事情上,从来行事妥帖。这事交给裴千越来办,不会有什问题。
说了会儿话,风辞感觉到身体渐渐有疲惫。
裴千越也注意到了,他将风辞身体放平,自己跟着在他身边躺下:“睡吧,我陪你。”
风辞低低应了一声,很快睡了过去。
风辞不太清楚自己到底睡了多久。
身体的疼痛让他始终处在半梦半醒之间,脑子也昏昏沉沉。但他能感觉到,裴千越一直将他抱在怀里,时不时帮他换个姿势,让他别躺得这难受。
『迷』『迷』糊糊间,风辞听见了熟悉的话音。
“……弟子已乘飞舟赶到广陵,您现在……”
“在那儿等着。”
“……是。可广陵百姓众多,修真人士也不少,弟子们泊舟在这广陵城外,官府已来问过三次……”
“等着。”
裴千越的声音轻而冰冷,听得风辞忍不住笑起来:“你别为难他了。”
一面水光镜漂浮床前,镜内正是萧却的身影。
裴千越没再理会镜之人,将风辞往怀里带了带,抬手试了试他额前的温度:“将你吵醒了?”
“没有,睡得不踏实。”风辞这才发觉自己的嗓子哑得几乎发不出声,睡了一夜体力非但没有恢复,身体反而感觉更加疲惫酥软。
他问:“我怎了?”
裴千越:“夜里起了烧。”
风辞无奈。
难怪他感觉这一夜睡得这不安稳,还真成病秧子了。
当然,裴千越也很离谱。
为了让风辞多休息一会儿,偏要人家着飞舟停在广陵外等着。那可是阆风城的飞舟,有多招摇显眼可想而知。
风辞叹了口气,道:“萧师兄再等待片刻吧,我们这就过来了。”
“是。”
萧却仿佛看见了救星,忙不迭应了一声,像是怕被裴千越迁怒,飞快断了水光镜的联系。
风辞拒绝裴千越让他多休息一会儿的建议,执意要现在离。裴千越也没办法,便让萧承轩去寻了几件带着『毛』边的袄子,将风辞从头到脚裹得只剩下一双眼睛,才把人抱出屋子。
外头的『色』正蒙蒙亮起。
清晨的折剑山庄一片死寂,听不见半人声,只有萧承轩还守在他们门前。
萧承轩在那场打斗被波及,伤得其实也不轻。风辞这会儿才看见,这人脸『色』不太好看,衣衫边沿『裸』『露』出手腕脖颈处还包着绷带。
但他依旧神『色』如常,见二人出来,还朝他们躬身行礼。
“萧某已按照仙尊吩咐,让我二弟带领派内弟子寻了一处人迹罕至的深山暂避。”萧承轩道,“等亮之后,全下就会知道折剑山庄被‘灭门’的消息。”
“嗯。”风辞被捂得结结实实,连头做不到,声音也闷在厚厚的袄子里,“辛苦了。”
萧承轩:“仙尊哪里话,仙尊为我折剑山庄伤重至此,萧某……”
风辞听不得别人把他当病秧子,连忙打断:“对了,折剑山庄发生的事,那幕后真凶的身份,以及我的身份……还望萧庄主暂时保密。”
那日和肉身傀儡斗法,风辞出了剑。
世人或许不知道千秋祖师长什模样,但那柄闻名下的千秋剑,整个修真界无人不知。当初在临仙台上,风辞只是使出了一剑气,便被那群仙盟叛军认了出来,此番真刀实枪的打了一场,身份暴『露』在所难免。
更何况,在场还有个裴千越。
裴千越的身份一始就暴『露』得彻底,哪怕萧承轩当时没有反应过来,事后见到裴千越与风辞的关系,也能猜出一二。
萧承轩答道:“请仙尊放。”
其实哪怕风辞此时不提,他也不会将这几日发生的事说出来。
从风辞醒来到现在,他还没有问过任何有关那凶手的事情。
千秋祖师的肉身为何被人控制,为何大肆屠戮仙门,为何会选折剑山庄,这事萧承轩何尝没有怀疑和猜测。可他清楚,有事情不该他问。
风辞放下来,让裴千越抱着他往外走。
他昨日休息的地方在内院,也就是先前他居住的那个偏院。内院在那场打斗没受多少波及,看着还一切如常,越往外走,便越是一片狼藉。
折剑山庄前院已经几乎成了一片废墟。
派内弟子的尸身随处可见,浓稠的鲜血已经干涸,在白玉石砖上留下斑驳的痕迹。
萧承轩的“尸身”也倒在院子里,双目大睁望向际,整个尸身呈现出干瘪枯瘦的模样。
折剑山庄对外宣称已被灭门,自然会有人前来此处探查。
这是萧承轩事先准备好的幻象。
他走到自己的“尸身”旁,低头看了两眼,苦笑:“看见自己的尸体倒在这儿,感觉真是奇怪。”
风辞对此很有同感。
不过他见过更奇怪的,比如自己的身体莫名其妙醒了过来,还把自己打了一顿。
清晨的山云雾缭绕,裴千越抱着风辞走到山门前。
风辞忽然道:“等等。”
裴千越脚步一顿。
折剑山庄的山门同样在打斗倒塌。
瓦砾和碎石,那块提着“折剑山庄”四个大字的匾额从断裂,已经碎成好几块,上面布满了尘埃。
风辞将目光从那匾额上收回来,问萧承轩:“不把带走吗?”
他还记得,这匾额上的字是折剑山庄初代庄主所提,对折剑山庄意义非凡。
萧承轩却摇头:“不必。”
他道:“既然要装作被灭门,将此物带走,不是很奇怪?”
风辞对他这回答有惊讶。
事实上,风辞对于萧承轩二话不说就答应让折剑山庄永远消失在这世上,也感到有奇怪。
萧承轩还不知道仙门被灭的原因,也不知道他们需要隐姓埋名多久。
这件事一日得不到解决,意味着折剑山庄弟子将不能继续在江湖行走,也不能再招收弟子。
这与其他遣散弟子的仙门,本质没有任何区别。
从前时日的相处来看,萧承轩对于折剑山庄有种近乎固执的执着,如果他愿意让折剑山庄“消失”,那他当初就不会死死坚持,宁愿与那幕后真凶决一死战。
似乎是猜到风辞在想什,萧承轩笑了笑:“先前萧某总认为,我既然继承折剑山庄,就该秉持先祖的遗训和气节,与折剑山庄共存亡。”
他负手立于山门前,垂眸望着那块四分五裂的匾额:“可现在我才明白,折剑山庄从来不是一个虚无缥缈的象征。”
“不是一座山庄,一件法器,或一块匾额。”
“只要人还在,折剑山庄便能永存。”
他先前就是太过于在意这虚无缥缈之物,坚持要独自面对强敌,反倒险害了门内弟子。如果不是风辞和裴千越的帮助,折剑山庄此时早已经满门全灭,还谈何气节?
萧承轩道:“人活着才有机会,要是死了,就什没有了。”
“死了,就什没有了……”风辞在口轻声重复。
裴千越注意到他这反应,略微低下头。
风辞没在意,继续道:“你能这样想便好,匾额没了再弄一块就是。大不了等此间事了,我亲手给你提一块。”
萧承轩笑起来:“那便提前谢过仙尊。”
阆风城的飞舟就停在广陵城外,距离折剑山庄不远。但风辞如今的身体无法御剑,裴千越便让萧承轩事先在山脚下准备了渡船,二人乘船前往。
折剑山庄其他弟子已经先行撤离,送风辞和裴千越上船后,萧承轩也跟着御剑离了此处。
如今时辰已经不早,日头终于渐渐升上去。清晨的雾气被阳光驱散,熹微的阳光映照在水面,波光粼粼。
轻舟在裴千越的灵力控制下划破水面,朝着广陵城的方向驶去。
风辞在那幻灵鼎待了这长时间,已经许久没见过亮,一时竟然有鲜,缠着裴千越想去甲板上晒太阳看日出。
裴千越当然是不会同意的。
“甲板上风大,主人还在发烧。”
他仗着风辞现在重伤,将人按在怀里,还把轻舟两侧的围帘放下,挡得一丝风透不进来,更不说阳光了。
许是生病的人比平日里任『性』一,风辞固执道:“我就要看,你还听不听话了?”
“听。”裴千越不吃他这套,淡声道,“等主人身体恢复了,怎看行。”
风辞:“可我现在就想看。”
裴千越:“不行。”
风辞:“就看一小会儿。”
裴千越:“不行。”
风辞:“……”
如果不是动弹不得,他恨不得把这人仍水里去。可他不行,他只能自己唯一『裸』『露』在外的一双眼睛,狠狠瞪向裴千越。
但这招对裴千越没,因为这人看不见。
风辞气恼,眼眸转了转,忽然想到了什。
他眼眸敛下,正『色』道:“裴千越,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件事。”
裴千越:“什?”
说这话时,裴千越正低头试风辞额头的温度。他的额头抵在风辞额前,带来丝丝微凉的触感。
两人距离隔得极近,风辞抬眼看着对方那张因为靠近变得格外清晰的俊美侧脸,极其平淡的声音道:“就是啊……我先前好像听说过,发烧的时候最适合做那档子事,你知道这是为什吗?”
裴千越搂着风辞的手臂倏然一僵,脸上神情也变得紧绷起来。
风辞终于绷不住,眼底『露』出一恶劣的笑意。
他靠在裴千越怀里,一字一句轻轻道:“因为……会很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