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这世间，没有任何东西……
风辞是为了寻找裴千越主进入幻灵鼎, 因此他此物破解后，幻灵鼎便他送到了他想去的地方。
——以裴千越的记忆为底，编织出的幻境。
三百年前的灵雾山。
这些时, 风辞不止一次想试探出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裴千越始终对此避而不谈。风辞大概能猜到, 这多半不是什么好的历。
只是没想到，他最终竟会以这种方式得知真相。
风辞无声地叹了气, 朝树林里走去。
他先前在寒山寺那秘境中，已来一次灵雾山，对这山路还算熟悉。风辞轻车熟路地朝山中走，没走多远, 便见了那熟悉的洞。
风辞正想进洞，却听见草地里传来窸窣轻响。
他循着声音望去，一条黑蛇徐徐爬草地。
成年黑蛇的身体足有男子手臂粗细，蛇鳞上布满繁复绚烂的花纹。它在草地中悄然游走，忽然像是察觉到什么, 略微回头。
『露』出一双清透明亮的金『色』眼眸。
与风辞记忆中那双眼睛一模一样。
黑蛇朝风辞所在的方向望了望, 什么也没见, 转身继续往洞爬去，在到达洞的一瞬间作了人形。男人的模样与风辞所认识的裴千越并无区别, 但周身的气质更柔和一些, 这让他起来比现世中更加青涩。
他手中捧着一束鲜采摘、还带着『露』水的淡粉花束。
裴千越眸光微敛, 唇角带着一点笑意, 轻轻道：“主人, 我回来了。”
男人走入山洞，风辞方才树后走出来。
他猜得不错，这里的确是以裴千越的记忆塑造出来的幻境。而且为了让他不怀疑这幻境的真实『性』, 幻境中的他完全回到了去，回到了这一切还没有发生之前的模样。
风辞的肉身尚未丢失，他的双目也尚未失明。
这法器最缺德之处就在这里。
它先窥探闯入者的记忆，寻找出对方此生最为痛苦的回忆，再创造出幻境人拉入其中，让人一步步重亲历己惨痛的去。
虽然此时的灵雾山起来一切如常，但风辞知道，不了多久，一会有事情发生。
至于该如破解这幻境，难也不难。
幻境依托人的意识而存在，幻境中发生的一切，是为欺骗意识所形成。只要让人的意识清醒来，明白所见所感皆为虚幻，幻境然破解。
但这不代表风辞能直接冲到裴千越面前他唤醒。
陷入幻境之人，会本能抗拒幻境之外、或试图破幻境的一切人事物。
一旦风辞唤醒失败，很可能激起对方的敌意。这幻境完全依托裴千越的意识形成，若他对风辞产生敌意，轻则风辞赶出幻境，重则甚至可能让他魂飞魄散。
他赌不起。
风辞在原地索片刻，小心藏起身气息，跟进了山洞里。
如同当初在寒山寺秘境中遇到的那样，这山洞内部构成复杂，洞『穴』无数。但裴千越的所在并不难找，因为他一直在低声与人着什么。
风辞循着那轻而温柔的话音，很快来到了洞『穴』深处。
那洞『穴』深处，布置着一张石床。
一袭白衣的青年躺在床上，面『色』红润沉静，仿佛只是睡着了。
淡粉的花束被放在床头，裴千越跪坐在石床边，眼也不转地望着床上沉睡的青年。
幻成人形之后，那双金『色』的双眸也跟着变回了普通的黑『色』，但依旧很漂亮。那明亮的眸光里是不开的柔和温意，别样深情。
如此明媚，又如此耀眼。
风辞站在一方石壁后，望着男人的侧影，很难目光他脸上移开。
他忽然有些后悔。
他怎么舍得让这样一个耀眼的人，独困在这深山里这么多年。
裴千越又话了：“……主人，你留下的秘籍我学完了，今天还剑术练了三十遍。”
“到底还要多久，我才能到达你那般境界。”
“前几又有人来闯灵雾山的法阵，他们这山里有飞升之法。”到这里，裴千越轻轻笑了下，“要是真有就好了。”
裴千越絮絮叨叨地与青年着话。
现世里的裴千越，在风辞面前向来是不太爱话的，但在这幻境中却不是这样。他事无巨细地着己的所见所闻，甚至连洞一窝狐狸今年生了几个狐狸崽子这种小事，能上好长时间。
“……对了，我今还在山下遇到一个人，他他叫容寂，是如今的阆风城城主。他告诉了我很多事。”
“原来这么多年去，世间仍然有主人的传人存在，他们依旧信奉着主人。”
“可他们你已死了。”
“怎么可能呢，你你会回来的。”
裴千越靠在石床边，伸出手，轻轻握住了青年落在床边的手。只虚虚地握着，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容寂我疯了，我把他了一顿。”裴千越唇角扬起一个愉悦而残忍的微笑，“下次他再这样的话，我会杀了他。”
风辞背靠石壁，轻轻闭上眼。
山洞里回『荡』着裴千越低低的话音，他了很长时间，到最后再没有什么可以的，便沉默下来。
风辞回头去，裴千越低头埋在青年掌心，一不。
许久，山洞里才重响起对方有点发闷的嗓音：“我真的……非常想念你。”
幻境中的时间流逝得很快，夜交替不转瞬。
一连好几，灵雾山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风辞着裴千越每早晨出门练功，回来时给青年带上一株花束，再与他会儿话，翻出他留下的秘籍读一读。
复一，子堪称枯燥。
可这样枯燥乏味的子，他了三千年。
风辞越心里便越不是滋味，他的确想知道去发生了什么，但如果代价是让裴千越重历一次，他宁可不要。
洞又传来蛇类爬行的窸窣声响，风辞躲在石壁后方，暗下了决心。
如果幻境里找不到唤醒裴千越的机会，他只能冒险出现在这人面前。
总比这样没完没了的等下去好。
洞外有光芒浮现，应当是裴千越成了人形。风辞深吸一气，正想走出去，却听得对方忽然道：“你是什么人？”
风辞脚步一顿。
但他很快意识到，裴千越不是在与他话。
他转头朝洞去，裴千越立于山洞外，眸光紧盯着眼前某处，仿佛有什么人正在与他话。
可裴千越的面前空无一人，唯有点点细碎的白光浮。
风辞瞳孔骤然紧缩。
他意识到即发生什么，想往外走，身体却不知被什么力量所缚，弹不得。
幻境到了关键之处，幻灵鼎封锁了一切可能干扰幻境正常进行的事物。
洞外，裴千越情已平静下来，声音依旧冰冷：“我凭什么相信你？”
不能信他。
风辞在心里焦急道。
“你真能让我见到他吗？”
他在骗你，就像当初骗我那样，你不能——
风辞心急如焚，可他知道己阻拦不了，幻境的关键之处任人阻拦不了。
况，这并非现实，这只是去发生的事情的映『射』。
片刻后，他听到裴千越轻声道：“好。”
“只要能让我见他，只要能……让他回来。”
“我答应你。”
裴千越话音落下，忽然又有另一股力道风辞的身体猛地一扯。他眼前一黑，再睁眼时，他已回到了山洞深处。
裴千越跪在石床前，双手捧着青年苍白修长的手，眸光眷恋地望向他。
光山洞缝隙照『射』进来，微风浮，方才还晴朗的天空云卷云舒，夜转瞬即逝。
直到第三次头下山，月光升起，飞快流逝的时间才终于停下。
裴千越就这么一不，了他三天三夜。
忽然，洞内凭空掀起一阵狂风，摆放的物品卷得四处散落。
裴千越头也不抬，玄『色』衣袍在他身后随风翻飞。
月『色』不知时被阴云遮蔽，沉沉天幕之上雷电轰鸣，一道高大的、浑身笼罩着白雾的身影悄然降临在裴千越身后。
很难描述那个人长什么模样，他的五官完全隐藏在白雾之中，就连『性』别、年龄模糊不清。可当他站在那里，却是庄严肃穆，令众生不觉跪拜。
风辞见这个人。
在他祈求天道降世，救人族于水火的那天。
——天道。
“……你还要耽搁多久？”
古老而悠远的声音在山洞中响起。
“你有所求，便要有所付出。”
“这具身体沉睡得太久，想要唤醒它，需取一件灵力极强的活物。”
“这世间，没有任东西比得上你的双眼。”
那道白雾般的身影低下头，居高临下，声音犹如蛊『惑』：“你的双目愿献祭于我，我他还给你。”
荒唐。
太荒唐了。
风辞已猜到裴千越双目失明与他肉身苏醒有关，甚至在到那具傀儡的时候，他就已猜到这件事大致与天道也脱不开关系。
可他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么……这么一个荒唐至极的谎言。
一个裴千越根本无得知真假的谎言。
因为那是天道。
那是赐予风辞无上道法的天道。
风辞死死盯着洞中那道白雾般的身影，没注意到己眼底已染了血『色』。前所未有的愤怒使他身体不觉发颤，垂在身侧的双手握拳，指尖深深陷入掌心。
可他依旧被那股无形的力道禁锢着，浑身上下弹不得。
因此，他只能眼睁睁着裴千越低下头，褪去原本的伪装，『露』出了那双淡金『色』的漂亮眼眸。
“好。”裴千越轻声道，“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