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应当是你罪孽深重，所念不得善终
不必于枯萎中化为灰烬，要学会在净水中迎接新生。
“说来碰巧，我并非慕容承先生的女儿，只是接续了慕容家部分传承的一个普通人，机缘巧合之下获得了神谕残页中的预知之能，顺理成章地走向万众瞩目，后失望而归，”
说着，慕容月倾把手放在左肩上，似是期待着那片荼蘼花瓣的出现，
“你那么聪明，心中一定有了答案，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还是想做第一个见证伟大时代即将到来的那个人。”
“袁羽自私软弱但心思缜密，适合用在暗处；谈翳乾自卑自负心智不坚，不可信但具备了被利用的所有条件，用完即可弃”
她不知疲倦般将所有已知和未知归纳推演，郑重交到仇逸凌手中，
“百里南荣善良到过于盲从，但你和她的缘分早在三十万年前就埋下了，最后的结果还是应由你们去揭开，”
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微微颤抖的唇让本就飘忽的声音蒙上了一层委屈，
“十九年后，坐在决影堂主位的应该是惜儿吧，是我的女儿。”
仇逸凌无比震惊地看着把过去和未来算的如此透彻的女子，就好像脱离到了世界法则之外，让人从心底生出敬服，同时也印证了自己的猜想，她轻声问道：
“你为什么如此确定你与褚褚国二皇子之间只会有一个女儿？依照你如今推脱但不拒绝的态度来看，你并不讨厌二皇子，对大皇子的爱也仅仅是一个幌子。”
至少此刻，她们年龄相仿，互诉心事没有突兀之感。
慕容月倾用双臂盖住脸庞，闷闷的声音仍给人一种身处山涧闻水鸣的醒目感：
“慕容家和褚国都需要一个能够接手残页之力的孩子，自神谕残页予我眷顾，得到无上荣光的同时，慕容家族老也绝对不会允许传承断送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凡人手中，”
“是慕容承先生把我从绞刑架上救下，我不能忘本，”
“我曾想过要为我的孩子谋一条活路，我看了他们的命数，作为我的孩子，他们会过的很苦很苦。”
“所以我默认了即将到来的一切，装作一无所知。”女子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仇逸凌却没了继续听下去的意愿，她陷入了沉思。
应当是你罪孽深重，当初两个孩子都活了下来。
慕容惜代替弟弟去赌上了悠悠众口，大皇子一岁安然寿终。
从来都没有什么轻信的托付，只是你想要借别人的刀来替孩子减轻痛苦的时候，把你所谓的“不能忘本”抛诸脑后。
如果今日的相遇对她们来说正生逢其时，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以他们二人的清醒程度，这一定是一场极其盛大而美好的救赎。
可惜她们恰好都没能生在盛世，又恰好互不相识。
世人皆误，不敌此生殊，他们都在燃烧生命的因果中踏入歧途。
这些因果兜兜转转数载春秋，与仇逸凌无关又有关。可惜空间轨迹不能留痕，欣赏历史也只能嗟叹。
“很怀疑我自己现在的精神状态，困难总比办法多，我还不想动脑。”
小姑娘揉了揉脑袋，将这次对话截止于此，迅速把慕容月倾的因果定格，再一次走入了因果隧道。
死生轮回已经这么不值钱了吗，值得那么多人为了一世的通透搭上今后的风景。
她仍然不能理解，为什么慕容月倾明知自己会走错，不改变现状只一味地考虑错后该怎么减少损失，等到结果来临的那一刻又开始拿余生忏悔，用轮回赎罪。
看似和阮梦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但阮梦始终是为了自己的追求这一点，就比慕容月倾的想法高明得多。
“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自私吗，家主绝不会希望安排的一切成为竹篮打水一场空，收起你的傲慢吧，指责别人的前提是你自身的品质具有说服力，而不是不停地用矛盾的想法困住自己。”
因果隧道内沉沙浮动，一位女子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通过空中的微粒传入仇逸凌耳侧，与一年前灵殿之中有极大不同，语气中的刻薄被冷漠代替，就像被迫营业的职业女配一样。
“虽然看不惯你，还是恭喜你，到今天为止所做出的选择没有任何错误，但都不是最优解，如果你想问我怎么来的或是我为什么这么好心，不好意思，无可奉告。”
女子说完就消失了，争分夺秒不带半点拖泥带水，应该是和凡人交谈浪费了她宝贵的修炼时间吧。仇逸凌眼中竟埋着些许宠溺，但不知从何而来。
这就是好人效应，因为看了太多因果，导致她都要觉得世人都有被迫去做点错事的难言之隐了，相较于仇许延的静观其变，还是不再针锋相对的仇飒若看起来可爱一点。
不是最优解吗？仇飒若特意违背天道贸然下界不可能只是为了传递一个消息。
反正既出不去又见不到阿璟，不如做点有意思的但意想不到的事。
因果树：没气的把我砍了确实是挺意外的。
：你闭嘴，不许打断我闺女的创作热情。
“大功告成！我真是心灵手巧呀~”
因果树看着隧道内一个个规整的方格被仇逸凌当成纸片拿在手上，折成千纸鹤的样子，又用红色细绳栓在一起，甚至上了色，陷入了沉思。
在一个新打开的撕裂空间门口，仇逸凌纵身信仰一跃，消失在了因果隧道中。
？
牛（无效消音
“上回书说道，随着二位花魁的离开，怡红楼入不敷出，老鸨只好四处寻找二人踪迹，殊不知其早已远走高飞，老鸨只得被迫将怡红楼关停，众多美人那是无家可归——正在这时，一位红衣游侠横空出世，左手炼丹右手炼器吞吐神息！转瞬便成为了九洲首屈一指的富商！”
听到这，台下传出一片质疑声，说书人只好拿起醒目重击桌案才安静下来，
“大侠为美人的生计思虑良久，最终决定，一掷千金重建怡红楼！同时立下规矩，想要赎身只需与情投意合之人立下束魂誓约便可当面烧毁身契，可谓是财大气粗智勇双全，”
这可真是为了押韵无所不用其极。
在一片叫好声中，仇逸凌听得疲乏。
像这样的茶馆整个九洲不尽其数，但这说书方式和语气能做到九洲统一还真不是一天半天能够交流出来的。
她跨过二楼的围栏稳稳落在石阶上，狠狠晃了晃头想要将钗环甩落。见一番努力无果后，她垂头丧气地迈出茶馆，心思已经神游到了寒璟修长白皙的手上。
要不是懒得因为好胜心作祟去盘复杂的发髻，她才不会想到阿璟，哼。
正当她考虑着下次见面把蓝雪笄外观换成什么颜色更合适的时候，迎面就碰上了正在寻她的老鸨。
“嗨呦，我的小姐，丫头们都等着您呢，可让奴家好找。”
其实大可以不找，你又没少背着我收那些女子的赎身钱，小姑娘在心底翻了个白眼，还是跟着她向怡红楼雅室走去。
池六洲的灯火一如往常绚丽夺目，却无法刺入池六洲人们麻木的双眼中，亦不能揭开他们被自我蒙蔽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