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遥不可及的真相，仇逸凌一时糊涂？
“祭司殿下大驾，逸凌不敢不敬，但还请您不要插手凌神宫诸事。”
肩上蜷着一只小狐狸的仇逸凌漫不经心道。
寒璟显然是没有想到她会识破自己的隐身，此刻的答话有些手忙脚乱：
“不，不是的，阿凌”
“别叫我阿凌。”
毫不犹豫的出手。
法器触碰到寒璟的那一瞬，没有被引爆。
“我们不熟，不是吗？，寒璟、祭司、殿下、”
如果你是阿宁，最起码，告诉我，不要让我蒙在鼓里看不清你的爱意。
我分明，从你的眼中，只看到了对神谕的服从。
落叶有声。
仇逸凌没有了力量，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已经离开，这番对话只是她想要确认前者是否是他的阿宁。
事实告诉她，并不是。
或者说，并不完全是。
既如此，计划若有半分闪失，他们就是敌人。
仇慕凌从她肩上跳下，愤愤地看着寒璟离开，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从来没有能让妹妹生气的人和事，就连自己，也只是妹妹手上一颗稍微重要的棋子。
凭什么那个男人可以做到让妹妹在意。
在待放中凝聚散魂之时，他可以感知到外面发生的一切，包括妹妹对他说的话。
妹妹并非池中物，这一点毋庸置疑。
这两年以来，妹妹早已不是当年需要被保护在自己羽翼之下的小姑娘。
不知这令人感到可怕的成长，到底有几分是因为我呢。
见仇逸凌注意到自己的异常，不着痕迹地又回到她肩上，好似从没有过刚刚那些挣扎。
仇逸凌暗了暗眸，背着光看不清情绪。
不可否认的是，她放任哥哥高傲，并不是因为“哥哥”的身份，大部分是为了给自己挡去部分怨念。
她并不欠“哥哥”什么了。
——
耐心是上位者的必修课。
可是今夜与阮绘的会面，如果后者有意与凌神宫为敌，她没有其它筹码来抵。
八年来衍生斋少斋主失踪的消息人尽皆知，有两种可能，一是阮绘并不在意这个妹妹，放出消息任其生死。
第二种可能，也是仇逸凌最希望看到的可能。
阮梦就是阮绘斋主哪怕知道会暴露，也要一直找下去的软肋。
叶落无痕。
无形的气场充斥着整个后山却不外泄，如此强大的控灵能力，仇逸凌自愧不如。
想象中的刀光剑影并没有出现，阮绘周身的气质完全不像被奉神殿尊为万千星光汇聚的斋主大人。
更像一个做事情极其谨慎，对自己要求极为严格的庶出贵族小姐。
当然，这些只有仇逸凌能够从细枝末节中找到破绽才得以推断出来。
“以追星剑起誓，你不会戏耍于我。”
多年身在高位培养出的气质，很好的掩盖了一小部分，但长时间刻印在心中的担忧，逃不过仇逸凌的洞察。
确认了心中的想法之后，小姑娘到底是赌赢了。
“自然。”
仇逸凌没有选择立刻让柳青带阮梦前来。
敲诈要分时间地点，以及来者是否急于想要某个结果。
阮绘的死穴已经尽在仇逸凌眼前。
追星剑出现在仇逸凌手上。
原本没有半分情绪外显的阮绘，肉眼可见地慌张起来，如果不是经验丰富，依照现在的情况，没有人会往好处想。
阮绘定了定神，低声警告：“还请凌神宫宫主殿下不要忘了，我们是合作关系。”
看。
鱼儿，上钩了呢。
还没到收杆的时候，仇逸凌轻笑。
下面，该撒网了。
“合作关系？我们难道不是约定在此小叙，契约未成，谈何合作呢？”
“您抬举我了。”
迎着光的人永远是最显眼的那个，阮梦完全小看了这位十六岁少女的计谋与决心。
万里无云，星光漫天，洋洋洒洒铺散在仇逸凌身后，像是经受了神的指引一般，如同讨要甜糖的的稚童。
夜已过半，破晓将近。
各洲传送法阵都有留存记录，阮梦只要不傻就不会选择最快的法阵，而是一路灵力化翼而来。
池三洲到池六洲，还要保留一定的灵力能够让自己在最坏的可能下安然离开，她不可能在两盏茶之内到达。
她如若不想因深夜拜访凌神宫而背上违背神明的罪名，就必须在这一个时辰里，做出最终的抉择。
“让殿下如此烦扰是阮绘的不是，在此赔礼，为了不让梦梦再给您添麻烦，也不脏了您的手，我会亲自打碎她的命星。”
奉神殿之人，命星就是命。
只是蛊毒的另一个好听的名字罢了。
原本背着光面对阮绘的仇逸凌转身就要离开，“悉听尊便。”
命星碎裂。
此刻被柳青引到后山的阮梦，一来就看到自己的命星被姐姐毫不留情的捏碎。
上一世，姐姐明明没有这么早做到这一步的。
她是跑着来的。
姐姐，原来，我真的是你的累赘。
阮梦化作点点星光，没有任何痛苦。
“梦梦！”阮绘脸上露出八年前一般无二的神情。
迟了。
星光被黎明吞噬，破晓已至。
仇逸凌闭上眼睛感受追星剑和阮梦之间的联系，眼角被隐去的泪痣此刻闪烁着暗红色光芒，最终归于沉寂。
这一切被阮绘尽收眼底，脸上的悲痛神情淡了几分，向仇逸凌郑重行了一礼，未言一语，
悄然离去。
“梦梦，衍生斋斋主把你交给我，定有她的考量。”
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这句话并不是安慰，却比安慰更让人心安。
见追星剑里的阮梦没有答话，仇逸凌并不是喜欢趁虚而入的人，也没有继续说什么。
只是把仇慕凌从肩上放到怀里，顺了顺这只狐狸炸起来的毛，示意柳青和白泽回天宫。
“大长老，可以把人撤下了。”
小姑娘无时不刻散发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疲累，
“这个月江言笑的药先停一停，告诉江小家主，想要江夫人活着，就别把嘴闭得那么死。”
江泽林对江言笑的爱意逃不过仇逸凌的眼睛，这一句话里虽有警告，但对没了灵皇和众多客卿的江家来说并不是完全无利可图。
江小家主同意接手这个元气大伤的江家，说白了就是为江言笑，努力创造出一个远离尘世喧嚣的安逸之地。
毕竟现在凌神宫只是驻地池六洲，终归是要还给江小家主的。
在这个乱世将近的九洲，除了拥有自己的一番势力，没有其他选择。
可笑的是，这世上本没有什么禁忌的爱，注定只有见不得光的身世。
暂且不说需要特制的圣品丹药才能吊着一口气，仅仅是身世不明这一点，在江泽林没有能力护住江言笑的时候，就是致命的弱点。
对仇逸凌来说，没有谁是可怜的，自己也不例外。
她，也不过是裹着救世的高尚皮囊，为了并不光彩的私心蒙上一层不会被驳斥的遮羞布罢了。
既然选了，她不介意自己手上会多出多少人命，不论是否无辜。
只要挡在她面前的，都是敌人。
说不上十恶不赦，也说不上慈悲为怀，就在中间的桥梁上，不想前进也不愿意后退。
好人做的不成功，坏人坏的不彻底，大抵就是她现在的状态吧。
她难道不会心疼那个，一直挣扎着想要证明自己追得上俗世偏见的治愈系小姑娘吗？
有时候会的吧。
救下一个人，随手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杀掉一个人，随心而已，没有什么好难过的。
平心而论，除了找到真相，没有任何终点值得众多灵兽前赴后继地牺牲，
除了向世人点明真相，没有任何结果配得上那些真正敬奉神明之人的虔诚。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仇逸凌开始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这些烂熟于心的道理。
即使目的性已经快要冲破她的心里防线，她还是想要骗自己是为了苍生，为了大义。
杀了这些枉坐高台的人吧，
反了这天道。
初晨的光并没有让仇逸凌显得明朗，单是影子，就道出无尽的阴暗。
法器将她的声音传到凌神宫各处。
“凌神宫众，今日起，与所有妄图掩盖真相之人，不死不休！”
“本殿向来赏罚分明，”
“若有违者，”
“赐，自尽。”
并没有指明，就是要与天下人为敌。
池四洲褚国向来保持中立，池九洲忘忧宫暂时无力参与。
凌神宫还没有解决内部矛盾，依旧只能凭借蛊毒的威慑和资源的归属感，来影响着池五洲和池六洲人的心。
池七洲谈家和池八洲百里家与凌神宫表面上的盟友关系并不牢固，可以说，濒临解散。
最终，情绪涌上来，理智烟消云散。
是什么给了她勇气呢，难道是池三洲衍生斋斋主并不明确的立场吗？
没人知道。
这是她两年以来，做出的第一件不经思索的决定。
身后事当由后人评说。
只在当下，只论当下。
她仇逸凌，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