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第二百六十六章
在肃岭县被安川买下的所谓凶宅是李锦合的,在七月山时他对她的态度便似是故人,还有他珍藏了多日只为亲手还给她的那道符,他对云念清和善可亲的态度……
诸多细节无一不在提醒着许长恒,正如潘柏所言,安川与李锦合的关系并不一般。
但她也相信李锦合待自己的真诚实意,更坚信安川不是那般为了一已私欲而杀人灭口的奸恶之徒。
眼见外面天色渐白,她兀自出神良久,终于下定了决心。
“潘大哥,请你信我一次。”她决然而冷静道,“我回一趟衙门,定然会将一切查个水落石出,在此之前,还请潘大哥保重身体,不要再贸然行动。倘若你为了替哥哥报仇而牺牲了自己的性命,那以后你们在黄泉相见时,他不会原谅你,更不会原谅他自己。”
潘柏用力拉住了她的手腕,尽是担忧:“你要找他对质?”
“无论如何,我都要听听他如何说。”她并未否认,道,“不给他机会便要将他定罪,我做不到。”
“机会?”潘柏气极,斥她道,“他是何等的身份,柳宸不仅包庇他更是帮凶,即使他当着你的面承认了他所做的一切,你以为自己有机会为周兄击鼓鸣冤吗?若是这天地间自有公道,周兄他便不会被逼得只有死路一条,你莫要太天真了!”
“天地不仁世道不公于我而言并不重要,因为我从未指望这天地世道,”她的语气异常地平静,像是一滩死水般不为狂风所动,“潘大哥,我自有打算,既不会为情所困而放弃为哥哥报仇,亦不会没有证据便怀疑,怀疑我曾深信不疑的人。请你信我一次,我只要五个时辰,倘若到时还是没能给你一个交待,无论你要做什么,我生死相随便是。”
她的声音里含着肯求与笃定,潘柏仿佛从她的脸上看见了当年周清于公堂之上认罪的样子,同样地那般固执与决绝。
他立刻明白自己不可能拦住她,长叹一声后终于无奈地点头同意:“好,我答应你,在这里等你五个时辰。但你也要答应我,无论如何,绝不可以命犯险。”
见他终于同意,她松了口气:“我还有爹娘在世,向来惜命,还请潘大哥放心,先将药吃了吧,应该不烫了。”
在她的搀扶下,潘柏挣扎着坐了起来,看着她起身去端茶,目光逐渐锐利。
就在她的手碰到药碗的刹那,她突然发觉背后有人,但还没来得及回头,便觉得背后被人劈了一掌,眼前一昏便再也看不见了。
身子原就虚弱的潘柏艰难地将她扶住,内疚道:“你可知这一去就有可能再也没命回来了,对不住,我不能冒这个险,你可是他唯一的妹妹啊。”
说着,他抬眼看向窗外泛白的天,心中既有解脱又有悲怆:“要用命才能完成的事,就交给我来吧。”
今日的太阳照常升起,亦照常落下。
医馆的床榻上,许长恒猝然醒来的时候,晚霞满天夕阳西下,竟已是黄昏了。
她仍觉得有些头昏,不知自己居然睡了这么久,来不及清醒便跳了下床。
潘柏已经不见了,连同她从衙门牵来的马,郎中说他一早就离开了,不知他去了何处,只交待若是她不醒便不可去唤她。
她急忙向衙门而去,暮色四合时,在快到衙门时遇到了行色匆忙的陈中泽与沈志远。
见了她后,陈中泽先是在她的肩膀上不用力地打了一拳:“你搞什么,一天都不见人影,我还以为你随柳县令去京城了呢。”
“京城?”她吃一惊,“柳县令不在衙门了?”
她原以为柳宸也是一个突破口,没想到他竟在这个时候回京城了。
“是啊。”沈志远解释道,“昨夜柳县令收到家书,说是他母亲病重,让他回家一趟,户部的批文也有,故而他连夜将政务交给了苏县丞代办,今天一早便出发了。”
也许只是巧合,她镇定了几分,问道:“那安捕头呢?”
“安捕头应该没去,不过他和安兄也是一早就不知道去哪儿了,听说还带了包袱出门,像是要出远门。”陈中泽唉声叹气地,“他们也真是,走了也不说一声”
听到安川也不在衙门,她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地想到了潘柏。
也不知他是否已经又去找了安川。
她紧张地问道:“那潘大哥呢,他是否回衙门了?”
陈中泽更是来气:“对,还有那个潘柏,也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了,瞧你问的这些个人,平时个个顶天立地地没他们不行,可这关键时候没一个顶用的,以至于现在衙门出了这么大的事都没人能做主……”
听他说衙门出了事,她心中一震,以为是潘柏又找了安川寻仇,但又觉得不像,忍不住声音发颤地问道:“衙门出了什么事?”
沈志远皱眉道:“陆寒跑了,越狱了。”
原来不是潘柏或者他出事了。
尽管如此,她紧绷的弦不敢松开片刻,毕竟若深究起来,那个杀手与陆寒也有关系。
“都怪王大左那个老酒鬼,平时好酒也就算了,看守云家的人也敢喝个大醉不醒,”陈中泽忍不住抱怨道,“瞧瞧,柳县令刚走就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知要闹出多少麻烦来呢。”
“那你们要去哪里?”她沉吟问道,“是要去云家吗?”
“这是自然,”陈中泽拉着她就走,“别说了,虽说他一定不会再回云家等着咱们去抓,但苏县丞说了,咱们总得试一试。”
如今陆寒的下落并不是最要紧的,但她想到了潘柏之前的推测。
他说,安川要借着云家大乱时带李锦合远走高飞。
而碰巧的是,如今他不在衙门还带上了包袱出门,难道真是去找李锦合了吗?
此时再想想与昨天与李锦合再面时的情景,许长恒才品味出那时她似乎的确有告别之意。
脑中像是一团乱麻,她从开始被陈中泽拖着走,到最后自己脚步越来越快,很快便疾步向云家跑走,将他们二人甩得越来越远。
但她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淡淡的夜色中,一团浓烟从云家上空在周边弥漫开来,她气喘吁吁地停在云家大门前,听到了里面早已乱作一团。
“不好了,大房走水了!”
“快去救火!”
……
云家大房竟起火了,难道是潘柏做的吗?!
混乱之中,云家大门紧闭,她拍了许久才有人将门打开,却仍不放她进去。
顾不得对方的阻拦,她以捉拿逃犯的名义持剑强行挤了进去,直奔大房而去。
院子里到处人头攒动,有运水的,有救火的,也有挪运东西的,到处乱成一片,火势最猛的屋子在一楼大堂,看起来应该是火灾起源之处,而且火势已然蔓延到了二楼,整个小楼几乎都被火海无情吞噬,没有幸免的角落。
刚刚将自己混身淋了水的云向容正要从外面的梯子向二楼奔去,却被一旁的下人强行拦了下来:“小姐万万不可,火势已经控制不住了,我们已经将大公子的灵位给抢出来了,千万不能再犯险了!”
“放开我!”虽然被几个男子同时阻拦,但云向容却毫无退缩之意,她看向二楼的目光焦急而坚毅,声音几乎哽咽,“嫂嫂和清儿还在上面,你们谁敢拦我!”
说着,云向容便强行挣开,抬脚便向二楼冲动。
“快拦住她!”匆忙赶来的云渠一声令下,“不可让二小姐以身犯险!”
方才还不敢对她动武的护院与他的手下立刻将云向容团团围住,对她几近疯狂的招数分毫不让,让她再也不能近那屋子半步。
浑身湿透的云向容在精疲力竭中崩溃至极,虽能感受到火热的炙烤却依然浑身发抖:“嫂嫂,清儿!”
只能听到火海吞噬的声响,她依然没有得到他们的任何回应,但就在她声音落时,突然瞥见一个瘦弱的身影奔向了二楼的火海之中,义无反顾。
她在惊愕之余看得不甚清楚,却听到身后的云渠大惊失色地惊呼道:“许捕快!”
此时的许长恒一边拎着一桶冰冷入骨的水淋到了自己的身子,一边沿着火苗肆虐的楼梯向上跑去。
她能感受到火炙肌肤的疼痛,甚至被蹿起的火苗与浓滚的黑烟熏得几乎睁不开双眼,但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一定要救出李锦合和云念清。
无论这把火是否与潘柏有关,也无论她是否与安川曾有私情,这都是她在听到这里着火后要做的唯一的一件事。
因为在听到他们被困于火海之中的时候,她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只求他们平安。
李锦合救过她的性命,对她至真至善,云念清虽是个孩子,但对她亦真心实意,无论他们与哥哥的案子有没有关系,她都做不到见死不救。
倘若可以,她甚至愿意以自己的性命换他们母子二人的。
到处都是噼里啪啦的声响,浓烟之中她急迫地四处搜寻,推开了一道又一道的门,但她的声音被淹没在了熊熊火海中,没有人回应她的呼叫。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是在何处,她一边以袖子遮住口鼻,一边躲避着随时砸落的残木杂物,推开了又一道门后,终于在明艳跳跃的火焰之后隐约看到了两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影。
一眼看去,她便认出那是并排的一大一小两个人,既惊又忧地便要奔过去。
但她刚刚向前跨了一步,房梁上的一段圆木被烧断后正好向她的头上砸了下来,她躲闪不及,慌忙间用胳膊去挡,而脚下又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整个身子向一旁摔了下去。
她的手按在了滚烫的火苗上,一股灼烧的气息与疼痛同时从掌心传来,她惊叫着忍痛爬起,跌撞着继续朝里面躺着的两人而去。
但刚走了两步,她被猛地被一双手用力地向后拽,怒火中一个嘶吼的声音传来:“不要去了,里面要塌了,快跟我回去!”
她循声看去,见是云渠,意图从他的手中挣脱:“你莫要管我,快回去!”
眼见里面火势渐猛,他顾不得再耐心劝她,而是猛地将她拉在了怀中,随后用绕过她脖颈后面的手将她的双手挟制住,尔后用左手将她抱起,不顾她的挣扎怒喊,只是弯腰低头尽力将她护在怀里,踏着灼热的火苗向外冲去。
她知道他要救她,可是她也有自己要救的人,然而无论她再如何用力,却都无法从他的怀里挣脱,哪怕她嘶声求他:“你放开我!云渠,你在做什么!求求你放开我,让我去试一试好不好!”
可无论她如何歇斯底里,他仍旧不肯松开一点,甚至还加大了手中的力气,让她几乎动弹不得。
意识到自己离开他们越来越远而她却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时,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渐渐被火焰与浓烟吞噬,直到他终于闯出火海将她抱下了楼。
就在双脚落地的刹那,她又再一次向楼上飞奔而去。
已赶来的陈中泽与沈志远连忙去拦她,但这次,还不及他们将她拉住,她便猛地顿下了脚步,因为只听“轰隆”一声响,楼塌了。
人若蝼蚁,被火海吞没。
她愣怔着看着冲天的火焰,无力地瘫软在地,不知何时泪流满面。
云向容终于疯癫一般冲出了众人的挟制,向前几步跌倒了在了她的身边,哭声嘶哑而绝望:“嫂嫂,清儿!”
周围嘈杂的喊叫声脚步声泼水声哭声在瞬间消失了,唯留火烧一切的声响。
她的脑海中像是一片空白,又像是被填满了火烧的红色,艳得如人血。
不知过了多久,院子里的人越来越少,陈中泽与沈志远去查探失火的原因,云向容被人扶着出了院子,等四下无人时,任由身边人处理了烧伤的云渠才小心翼翼地向她走了过去,在她身边蹲了下来,愧疚地轻声劝她道:“你来的时候,火已经烧了很久,当时他们可能已经……这与你无关,来不及的……”
她的眼中还映着跳跃的火焰,但眼底却如一滩死水,缓缓地看向他,一字一句地问他道:“我来不及,那你呢?”
“我……我之前与容姐姐出去了,只比你早来一步而已。”云渠被她的目光逼得不敢抬头,声音越发低了,“若是早知府里会出事,我定然不会出门的……”
“是吗?”像是要将他的心底看穿一般,她的声音虽然平静无波却冷静得可怖,“你敢发誓对此事一无所知吗?”
云渠蓦地抬头,不可思议地看向她,颤声问道:“你,你怀疑这件事是我做的?”
她摇头,否认道:“我只是问你,是否早就知道这场火灾。”
他欲言又止,想要否认,却在她的目光下愈发地说不出一个字来。
“你不必说了,我明白了。这样的一场大火,若非有人在暗中谋划,是烧不起来的。”推开了他伸来的手,她强撑着身子独自站了起来,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大火,泪水模糊了双眼,虚弱地转身离开,声音中尽是悲伤与失望,“我竟不知,原来以前那个弱小得总受欺负的孩子已经这么有力气了,甚至可以伤害比他弱小的孩子了……”
云渠浑身一震,虽有千言万语,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她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慌乱的人群之中。
一夜之间,云家大房被烧得满目疮痍,不留一丝有人活过的痕迹。
衙门的议事堂中,沈志远正在分析案情:“云家最近在准备云向奉的六年祭,故而大房正堂的偏房里放了不少火烛,因着保管不当引发火灾也是正常,而且从现场情况看,那里的确被毁损得最严重。”
主事的苏词沉吟着道:“可是,二楼的寝居与一楼的正堂还有些距离,倘若火是从一楼烧起的话,住在二楼的人应该有所察觉,不应该没有机会逃跑才是,可是……”
可是,事后衙门在二楼寝居找到了两具被烧得面目全非的骸骨,无论从身形还是年龄看都是云家大夫人与她的独子。
他悲悯地看了一眼坐在角落中一言不发的许长恒,不忍心再说下去。
“这场大火的确烧得蹊跷,虽然看起来火是从下面的正堂往上烧的,但上面,也就是云家大房寝居的那一间却被烧得十分厉害。”陈中泽也怀疑道,“看起来,楼下的正堂与上面的寝居像是同时着火的一般。”
“也许是火烧得太旺了,他们当时又在睡觉,故而没来得及察觉吧。”沈远志分析道,“云家大房的下人说,因为白天要准备云大公子的六年祭,云大夫人每天都要忙到很晚,但小公子又要她陪着才能入睡,故而这几天也不去二楼休息,直接就在正堂的偏房先哄小公子睡着,然后她再继续忙祭祀之事。而且她有独处的习惯,一旦入睡后就让下人也去后院休息不用再伺候,故而大房里没有人在第一时间发现正堂走水。后来下人赶来时,以为他们被大火困在了正堂,便将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了一楼,可没想到他们昨天竟然又回了二楼,等云家的人意识到这件事时已经来不及了。”
“原来是这样。”苏词思量着问道,“可有被人恶意纵火的痕迹吗?”
沈志远答道:“没有发现,没有火油的痕迹,云家的下人也说没有见过什么可疑的人。”
“怎么会没有?”陈中泽立刻反驳道,“还有个受伤的丫鬟呢,这场火说不定就是那嫌犯放的。”
“丫鬟?”苏词惊讶问,“什么丫鬟?”
方全这才想起自己忘了将这件事向他禀报,忙道:“云家大房的外墙根有一女子心口中剑受了重伤吗,也是云家的一个丫鬟,叫,叫……”
“风婉。”一直默然无言的许长恒突然沙哑开口,“是陆寒伤的她,我亲眼看见的。”
她赶去大房的时候,亲眼看见在大房的墙外,从狱中逃出的陆寒一剑刺中了风婉的心口,而在他拨剑后风婉便倒地昏迷了。
陆寒看见她时,本也要动手的,但他似有急事,瞪了她一眼后便匆忙跑了。
而她当时担心大房的大火,又自知没有能力将陆寒捉拿归案,只能由着他逃跑了。
“又是他。”陈中泽一拍桌子道,“一定是因为他记恨风婉指证他是杀人凶手,故而逃狱后去了云家杀人放火。”
“既然如此,”苏词试着问他们道,“那是不是可以下发通缉文书了?”
“当然。”陈中泽肯定点头,“还得苏县丞画个像呢。”
“除此之外,我倒是有个怀疑,”沈志远有些迟疑道,“就是不知当不当说。”
陈中泽一向嫌弃他的磨蹭:“你不说谁知道当不当。”
苏词耐心地和善道:“还请沈捕快明示。”
“是这样,云向迎失踪了这么久,云家大权其实已经渐渐被那个相国府来的公子握在手里,但只要这南和云家还有后人在,他就没那么容易做上这云家的当家人。”沈志远小心翼翼地道,“我是在想,这案子的幕后真凶会不会,会不会就是……”
虽然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但大家都清楚他的意思。
只要云念清一死,南和云家便再无后人可继承家业,云渠自然而然地会接管云家所有生意,这本就他来南和县的目的,众人皆知只是没人敢指出来而已。
“若真的是这样……”陈中泽冷哼一声,“那能找到这纵火凶犯才怪。”
“这大房失火之前,云家的一个钱庄出了问题,云渠公子与云家小姐都过去处理了,他们并不在府内,虽说放火也不用亲自动手,但怎么说也不好将嫌疑直接推到他们任何一人身上。”方全叹了一声道,“还是得先抓住放火的人才是。”
众人说完,再无话可说,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她,都想听听她的意见,而且他们都知道她向来与李锦合母子交好,也都听说了她为了救他们不顾自身安危冲进火海的事,亦担心她太过伤心。
她似是没有留意到他们的目光,也像是没有听到他们最后提到的云渠身上的嫌疑,只听无人再说话,便起身道:“我去找宋仵作……”
陈中泽连忙起身将她拦下:“别去别去……那个,汐儿特意叮嘱过,说是她在验尸之后会找你说明祥情,他们那个样子……你去了也瞧不出什么来。”
她明白他的意思,心下一揪,点了点头:“好,我先回去。”
沈志远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低声问旁边的方全道:“那个,梁秋的案子不用告诉他吗?”
她蓦地顿了脚步,看向他讶然问道:“梁秋怎么了?”
“昨天傍晚梁春母女来衙门报案,说是梁秋不见了,四处都找不到。”陈中泽担心她太紧张,轻声道,“你也知道,虽然最近两个月寺明州走丢的小姑娘特别多,但也不代表梁秋姑娘就真的是被拐卖了,毕竟咱们南和县还没有走丢过这么大的姑娘,兴许她只是一时迷路了,这会儿已经到家了也不一定……”
她脸色一变:“我去问问怎么回事。”
已经心急如焚的梁春母女见到她后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许捕快,可有秋儿的下落了?”
她摇摇头,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秋儿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今天午时她去买菜便不见回来,我们出去找了好几个时辰都找不到她,她平时不会这样的。”梁母急得险些哭出来,“我听说最近周围州县有不少十二三岁的姑娘被拐走卖掉,许捕快,我家秋儿会不会也被那些人贩子给盯上了?”
之前她与安川去寺明州时便听说过此事,但南和县从来没有发生过类似的案子,故而她也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梁秋会是第一个。
她沉吟片刻,安慰她们道:“若只是被人贩子拐走,秋儿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天快亮了,咱们再出去找一找,说不定秋儿只是一时贪玩迷了路。”
说着,她转身便要带她们出去,但没想到刚一抬脚眼前便是一黑,险些晕了过去。
梁春连忙扶住了她,道:“我听说了云家失火的事,想来许捕快一夜未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等天亮了咱们再去也不迟。”
她的确能感到自己的身体弱得很,只好点头同意。
安宅里静悄悄的,虽然一如以往,但此时的安静却如死寂。
让她意外的是,安川的房间竟然没有上锁。
在屋外迟疑了许久后,她还是推开了门,点上了灯。
虽然很少来他的房间,但从表面上看来,她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
他爱看的书还在,柜子里的衣裳也没有被动过,一些文书也被整齐地收着,看起来,这里的主人并不像离开后便不再回来。
可虽然衙门里有好几个人都看到他和安子睿出了门,却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更不知道他们要去办什么事。
此时,她反而希望那时的安川是要去云家带李锦合母子私奔的,这样至少他们还能活着。
只要一想起李锦合真诚的笑意与云念清可爱的笑脸,她的心便是猛地一阵揪痛。
觉得自己在里面闷得窒息,她走出了他的屋子,关好了门,独自站在了院子里,看着天色又一次从暗转明。
昨天在以为自己说服了潘柏后,她以为自己还有很多机会查清真相,可此时却觉得不过一天一夜而已,好像什么都晚了。
不知过了多久,宋汐便过来了,带来的是她验尸之后的结果:“那两具尸体的确是在生前被烧死的,而且年龄与体格都与李锦合母子的并无差别,初步判断在现场找到的骸骨的确是他们。只是,他们的尸骨受损极为严重,照理来说,不该被烧成那样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