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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第二百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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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着她的脚,安川特意选了后院相邻的两间屋子来住。

    将她扶着坐在了客房的椅子上后,他并未立刻离开,而是先将药膏放在了桌子上,问她道:“你的伤药……”

    她连忙道:“属下自己能换。”

    他自然知道她在顾忌什么,也不再多说,但还是走到了她的身边并蹲了下来:“脱鞋,让我看看你的脚。”

    她惊得险些要跳起来落荒而逃,将身子转到了另一边:“无妨无妨,只是小伤……”

    他的手落了空,但并未起身,而是无奈道:“崴脚虽然事小,但受了伤总要治的。”

    她这才想起他在医馆中的确说过能自己治她崴脚的话,一时无措,慌乱中寻了个借口道:“可属下汗脚,不想捕头受了委屈……”

    他一愣,没想到她会想到这般拙劣又现实的借口,只好忍着笑坚持道:“男人汗脚有什么,就算你是个女子,这也正常,没什么可别扭的。再说,若你不让我治,那我们只能再回方才的那家医馆了。”

    一听到“女子”两字,她心头猛惊,只能又将身子乖顺地转了回去。

    但她还没来得及弯腰,脚下的靴子便已经被他脱了下来。

    她不由得浑身一僵,两只手紧握着旁边的扶手,一动也不敢动。

    安川将她脚踝的袜筒退去了一半,在查看过她的伤势后又将她的袜子穿好,随后才握住了她的脚踝为她正骨:“忍一下,很快。”

    她先是听到了“咯嚓”一声,才觉得有痛意袭来,但也并非不能忍,只是一意识地闷哼了一声。

    他的眼中尽是担忧:“怎么样?”

    她点点头:“好多了。”

    他稍稍放心,将她的靴子又穿好后才站起身来,道:“今天还是不要随意走动了,明天待你好些后咱们再动身。”

    她刚要开口问他去哪里,但话还未出口,肚子便先咕咕地叫了起来。

    他心领神会,道:“你先歇息一下,我去买些吃的,边吃边说。”

    走到门口时,他又转身问她道:“有没有想吃的?”

    她犹豫了一下,大胆道:“肉?”

    大约一刻钟后,他便回来了,端着两碗稀菜粥:“你一天没吃东西又受了伤,还是要吃得清淡些,免得会伤了胃。”

    她饿了一天,此时胃口大开,自然不太情愿,但她也有自知之明,不出钱便也不抱怨,道了声谢后便开吃了。让她意外的是,这菜粥虽看着清淡,可里面却放了肉屑,味道倒是极为鲜美。

    看她吃得香,他唇角微扬,道:“明天我们先去一趟离这里不远的颂州一趟。”

    “颂州?”她听着耳熟,思量片刻后想了起来,惊讶问道,“颂州媏儿?”

    之前她在三林寺的许愿树上查找王林氏可能会留下的许愿签,可疑的签中只有这一枚写有“颂州”两字。

    而在发觉三林寺中可能会有异变后,她在被人发现前便将装着异常签的荷包藏在了树上,看来在自己失踪后,衙门果然在树上找到了它们。

    他颔首,赞许地看着她道:“记得不错。”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神色暗了暗:“所以,那支签是王林氏的,而颂州便是她先夫家之所在,而上面的阿媏便是她孩子的名字。”

    见他点头,她终于确定了一件事,缓缓开口道:“那支签便是王林氏的许愿签,而她的孩子根本不是儿子,而是女儿。”

    三林寺的许愿树上挂着金漆签与银漆签,虽然她刚开始去时并不知其中分别,但看的多了也便明白了。

    原来金签所求为儿,银签所求为女,故而树上的金签一眼看去便比银签多了许多。

    而在所有的银签中,十中有九成九都是为自家女求上好姻缘,只有少数为求康健平安,唯有一签是例外。

    “保佑吾女颂州阿媏自强自立,温饱自足,喜乐由已不由人。”

    虽然三林寺的许愿签早有印好成形的,可此签上面的字却是一个女子自己亲手所书,字迹绢秀有力。

    短短几行字,是一个母亲对女儿最美好的祝愿。

    也正因如此,她虽看过那么多签,却对这一支印象最深。

    因为那签上所写让人看了便难忘。

    这样一来,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对得上了。

    王林氏家的邻居程大娘说过,王林氏曾说服王虎让她的儿子留在南和县但不可住在他们家,可后来有一天晚上他突然就要将那孩子给赶出去,说他那么大了还和他娘亲在床上抱在一起,简直污了他家的风水,还说若是他敢再来,就连同王娘子一起给宰了。

    其实并非王林氏不懂得与自己的儿子有所避讳,而是因为那根本不是她的儿子,却是她的女儿。

    一个娘亲抱着自家女儿在床榻上入眠又如何谈得上不知廉耻呢。

    原来那阿媏与自己一样,也是女扮男装。

    只是,她为的是兄长,而阿媏为的是自己的母亲。

    更重要的是……

    程大娘还说过,那孩子已然十四五岁的年纪,虽然个头不高又瘦弱,但身手却很利落,能翻墙能躲得过王虎的追打。

    “她的女儿不简单。”安川道,“王虎从三林寺请回去的送子佛的确是金的,而王林氏在离开的前一晚,曾有一个人假扮成衙役从她的家中带有一些物证,其中应该就有那尊金佛。她们拿起了王家不少金银,但在南和县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可见她们是有备而来,而且早已蓄谋已久。”

    “可是,她的女儿个子不高身形瘦削,与那个假衙役的身形并不符。”她暗吸了一口气,问他道,“捕头可是已经查清了?”

    安川点头,道:“依着证人所说,那假衙役的身形的确与我在慈庄遇到的杀死王傲的真凶很像,极有可能是同一个人。可是,王林氏应该接触不到这样的人,所以,我怀疑那人就是她的女儿。”

    无论是慈庄的真凶,还是那个假衙役,都是她的女儿假扮的。

    他顿了顿后道:“在南和,最近还有一个名字与阿媏同音的人失踪了。”

    她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阿媏,阿端……”她喃喃道,“原来她藏在云家,难怪所有的人都找不到她的落脚地。”

    当初她与宋汐曾在路上偶然救下了被拐走的云念清,而将他诱拐出云家的是他家刚买了一年多的一个少年下人,小名就唤作阿端。

    云家是从一个杂耍班子将其收到家里给云念清陪玩的,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据说称是为了寻找早年离家出走的姐姐才委身到杂耍班的。

    而在她有一次去云家大房调查河底女尸案的死者时,曾在大房的院子里见过那位阿端替云念清搜罗来的玩意儿,其中有色彩斑斓的斗篷,花里胡哨的衣裳,木头的瓶子与刀剑,铁制的球,甚至还有箭头。

    云念清说,那阿端不仅会杂耍,尤擅抛球走高跷,而且他箭术高超。

    他还说,“他还会演戏呢,连生病流血都像真的,可有意思了!”

    若此时她所猜不错,那阿端应是在来了月事时被云念清无意间撞见了,便干脆在他面前假装生病流血。

    真是个聪明的小姑娘。

    她年纪轻轻便独自离家出走去找母亲,不仅女扮男装,还为了安全隐姓埋名,但她为了能引起母亲的注意,特意留下了与自己真实名字同音的小名。

    虽然她身形矮小瘦削,但是她出身在杂耍班,想要变高变壮再稍加易容并非难事。

    想来在将云念清骗出云家后她便开始谋划着离开了,也或者在此之前她便想要带着母亲逃离王氏兄弟的魔爪,可在云家的杂耍少年“阿端”被全城通缉时,在王林氏的儿子被衙门四处搜查时,她在城中已经时而以女儿身现身,时而以假扮的高壮男子出现,故而虽然她在城中,却没有人能找得到她。

    这个时候的“阿媏”抑或“阿端”,应该已经终于达成所愿,不仅将自己苦寻多日的母亲救出了火海,甚至已然带着她和此生用不尽的财宝远走高飞了。

    但是,要将所有的事安排得如此缜密,她一人是无法完成的。

    她还有一个帮手。

    “是小九。”思及不久前刚刚发生过的往事,许长恒皱紧了眉头,满是后悔与歉疚,“他是她杀害王傲的帮凶,而且还是我的眼皮子底下。”

    在慈庄时,小九听音辨人,帮他们找到了他的师父莫问天,也就是王傲。但王傲还在否认时便被藏在不远处的暗箭射中了,随后,安川去追真凶,而她与小九一起将受伤的王傲拖进了屋子。

    后来,她送不敢出门的里正到院门外,好让他去为王傲找郎中。可等她再回来时,独自与王傲在一起不过短短片刻的小九却已然将他心口的长箭拨了出来,而还有意识的王傲在一片血泊中呼吸更弱,很快就没了气息。

    她至今还记得王傲死时小九泪眼婆娑脸色发白的样子,还有他在惊惶无措时语无伦次的哽咽:“我,我……听到师父说疼,以为,以为拨了箭他就不疼了……”

    她一直都以为,小九原是想救他师父的,只是不知道拨了箭之后他会失血更多而已。

    然而,她却没有想到,小九当时并非想要救他,而是真真切切地想要他死。

    所以,在她离开后,他毫不犹豫地拨出了王傲心口的箭头,想让他立刻失血过多而亡。

    可是,她却丝毫没有看出他得逞之后藏在眼底深处的笑意。

    她甚至不仅信了他,还担心他会因此而内疚伤心。

    这是她错的第一次。

    后来,她甚至错上加错,竟亲手放走了真凶。

    原来,她本来是有机会将阿媏捉拿归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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